一夜無話,水天昊還沒有起床,手機鈴聲驚醒了他:“喂,他二爸,還沒上班嗎?”

“還沒起床,這麽早打電話,啥事?”

“龍飛非要去找你,他讓我打個電話,後天到新疆,麻煩你找點事做。龍輝也想去,他年齡還小,過兩年再說吧。”

“建築單位沒有車修,他會不會砌磚?”

“跟著幹了兩年粉刷活,刷牆抹灰隻能說湊合。我看這娃幹重活不行,看能不能找點輕省點的事做。”

“建築工地,輕省點的活恐怕不好找,出門下不了苦,還不如留在家裏幫你種地,啥時候下地幹活都行,你不說,沒人說他。”

“年輕人外麵跑野了,家裏蹲不住,大冬天家裏也沒多少事,去你哪兒,多少還能找點事做。”

“你也知道大冬天沒事幹?這裏氣候凍得很,農民工回家過年,你讓他上來幹啥?”

“你是董事長,你總有辦法,幹啥都行,我還有事,先掛了。”

水天亮聽說大冬天沒事做,他來過新疆,了解這裏的氣候,冬天根本幹不成活,何況建築工地冬休停工。水天昊悶坐在床邊,這哪是出來找活幹,分明是想坐辦公室,我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幹脆讓給大侄子坐好了,出門有車坐,外麵不用受凍,還能掙不少錢,這樣的美差誰不想幹?外出的農民工辛苦了一年,擠破頭皮買火車票回家過年,他可倒好,上新疆的火車票好買,想來就來,事先也不打個招呼,上車了打電話,我該怎麽辦?水天昊穿好衣服,親了親丫頭熟睡的小臉,草草梳洗完畢,跟小馬來到街上,要了兩碗牛肉麵,疲憊的走進辦公室。

水龍飛後天早晨到,這次坐火車上來,肯定沒有帶被褥,安排住在家裏吧,他可能不習慣,外麵租房住,又覺得不合適,他給水天海打了個電話,請他趕緊過來。

咚咚三聲敲門,水天海氣喘籲籲的走進辦公室:“二哥找我,是不是中毒農民工的事?”

“中毒農民工是哪裏人,現在怎麽樣?”

“農民工名叫林子祥,是甘肅隴西人,昨晚陪了一夜,醫生說脫離生命危險,今天早上還跟我說話哩。”

“幸虧煤煙沒有打死,不然辛辛苦苦賺來的幾十萬又打水瓢了,還不曉得有沒有後遺症,要是殘了或是傻了,以後的麻煩事還多著哩。”

“聽他說話,好像沒傻,腿腳都能動,就是渾身沒有力氣,起不了床。就是殘了傻了,責任也不是我的,門經理要我安排他看工地,工資也是分公司負擔。我的工人放回家了,沒有回家的都在外麵租房住,我們簽有協議,停工期間發生意外,與我無關。”

“門經理要你安排,不是他找人看工地,怎麽沒關係?就算他沒事,搶救費、住院費、誤工費一樣少不了。這事由李甘新負責,有啥你跟他商量,他說咋辦就咋辦,他不會虧待你,否則,對你以後的工程沒好處。”

“我是啥樣的人你不了解?在人家手下討飯吃,我哪敢胡來!”

“就是因為了解,我才提醒你。你那個火爆脾氣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胡言亂語,大罵一通,李總還怎麽公平合理的處理?我叫你來不是為這事。今天早晨,大哥打來電話,說龍飛坐火車上來找你,讓你安排個既輕省又掙錢的好活,大冬天停工,你這兒有沒有這樣的好事?給他找一個。”

“嘿嘿,他咋沒給我打電話?集團公司這麽多辦公室,隨便加張桌椅,既不挨凍也不受累,多舒服的工作,我還想坐辦公室哩,哪有這樣的好事等他做?大哥知道你是大公司的董事長,他不找你找誰?”

“長話短說,不管找誰,既然坐火車來了,總得安排食宿吧。我估計他不會帶被褥,不留在家裏過年,大冬天的跑出來掙錢,那就找點事做,你那兒有啥事?”

“有幾個沒回家的農民工,我幫他們承包了一棟六層樓的粉刷活,冬天也不受凍,要不讓他跟上幹粉刷?”

“這幾天,我顧不上,你安排好,不要讓大哥有什麽想法”

咚咚咚三聲敲門,打斷了弟兄倆的談話。李甘新拿著幾份文件走進來,水天海沒敢打攪,悄悄退了出去。

“你看,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賠償法》和《人身傷害賠償法》,老王如果按因公殉職處理,就得按工亡保險待遇第三十七條負責賠償。這裏麵包含的內容很具體,大致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喪葬補助金。按上年職工月平均工資的半年補助。去年,軍墾市職工月平均工資是一千五,半年就是九千元。第二部分、供養親屬撫恤金。這條規定得很清楚,按職工本人工資的一定比例發給由工亡職工生前提供主要生活來源、無勞動能力的親屬。老王家屬沒有生活來源,應該發給老王月工資的百分之四十,她就一個女兒,在烏魯木齊工作,不屬於補助範圍,身邊也沒有老人,給公司減去不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