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沒玩夠,結婚後悔了?給你說個笑話:我有位老戰友,還是團級單位的政委,唱歌跳舞樣樣都會,還是軍教片的解說員,是標準的美男子,三天兩頭換美女,四十歲那年,終於找到了心意的另一半,結婚我也參加了,那姑娘細眉大眼,高鼻小嘴,皮膚白淨,個頭高挑,非常漂亮,聽說是廳長大人的千金,追求者不少。初婚之夜,發現媳婦不是,大發脾氣,罵她是、婊子,沒過幾天兩人離婚了。媳婦生氣的罵道,你在外麵玩了多少美女,當我不知道?什麽年代了,還想找,找去幼兒園”

“哈哈哈,找去幼兒園,這話也能罵出口。你們這些臭男人,吃著碗裏看著鍋裏,見異思遷,忘恩負義,有幾個是好東西?我們這些小媳婦年輕的時候哪個不是美女,美女頂啥用?現在還不是殘花敗柳,有些人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女人難,事業心女人更難,你知道嗎?單位忙業務,吃苦受累遭白眼,隻怕工作出錯;回家幹家務,洗衣做飯帶孩子,就怕男人出軌。小媳婦熬成了黃臉婆,能跟年輕姑娘比嗎?你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姑娘,穿衣打扮趕時髦,一個個畫得跟妖精似的,瞧著年輕漂亮,那是你沒見過她的真麵目。為啥大學生談對象像換馬燈似的,一個接一個?”

“沒研究過,為啥經常換男友?”

“晚上跟男朋友睡覺總得卸妝吧,一陣之後,終於看清了女朋友的真麵目,不是目瞪口呆,就是惡心嘔吐,因為他看到的不是滿臉麻子,就是背躬胸扁;不是羅圈腿,就是水桶腰,都是濃妝豔抹和寬鬆的大擺裙惹的禍。你看本媳婦這個身材,不化妝照樣漂亮,超短裙一樣敢穿。

“嗯,有道理,年輕姑娘常穿裙子,看來不是什麽好事,看不清羅圈腿,結婚後悔就晚了。哈哈哈,經驗之談,以後談對象,一定讓她穿緊身褲,就像電影中的林誌玲、林心如、楊冪,你看那身材,多性感。對了,女人們常說性感,性感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你故意想套我。你看我有沒有性感?”

“嗬嗬,什麽是性感,我真不懂。”

“拉倒吧,你不懂,我看你懂得比誰都多。來,敬你一杯。”

文雅潔從大雅座出來,聽見牆角那個小包間,有個聲音很像水天昊,她悄悄坐在小隔間對門,透過小隔間昏暗的燈光,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就是顧不上回家的水天昊,再看看對麵那位裝束時潮的年輕小媳婦,正是過去他那位老相好沙娜,一股悶氣憋在胸口,半晌沒有噴出來。她輕輕拍了拍沉悶的胸口,心想,飯館這麽多賓客吃飯,不能揭穿他的老底,不然還說我扔下兩個孩子,大老遠跑過來,暗中盯梢,無理取鬧,同學這兒丟麵子不說,影響賓客吃飯,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不行,我得留下證據,回家漫漫跟他算帳

隔壁小隔間黑著燈,文雅潔輕輕走過去,掏出新買的蘋果手機,打開攝像功能,站在齊頸高的隔檔後麵,露出攝像頭偷偷攝下兩人吃飯喝酒的場麵,聽著兩人的對話,氣得她差點昏厥過去。

“你還沒有回答,性感到底是啥意思?你們女人懂得多,我真不知道。”

“性感,就是臭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有種想占有的,而且這種非常強烈。你看我這身裝束,性感不性感?”

“怪不得帥哥台上演唱,大姑娘、小媳婦爭著上台獻花擁抱強吻,原來有那種。聽你這麽一說,看你這身打扮,還真有點性感。碰杯,為性感這個話題,我敬你。”

“唉,轉眼間三十多歲了,年老珠黃,姿色漸去,穿土了,有人說你土氣;趕潮流,有人罵你神經病,不正勁。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到了我這個年齡,叫花子都不願多看,你這位董事長,一天能看我幾眼?你現在風光啊,哪些女人有事沒事往你辦公室跑。你說,部長、主任幹啥,要她親自向你匯報?我上麵有工會主任、主席,可我是公司的團委書記、婦女主任,跟工會主任是平級,也算是中層幹部,我除了要點活動經費外,向你匯報過啥?天塌下來,有主席和主任,用不著我出頭。”

“嗬嗬嗬,我不是出差就是下工地,辦公室呆一會,人滿為患,老是脫不開身,讓我怎麽看你?上下樓碰見,算不算看你?”

“那不算,你要是有心,就得請我吃飯。堂堂董事長,讓我這個小女人請客。要不是明天不休息,今天你也不一定來。我請你五次,這次總算沒有爽約,來,罰你一杯。”

文雅潔胳膊發酸,兩手發抖,隻怕撞在隔板上發出響聲,被這個破壞家庭的妖婆子聽見,抓個現行,這不是在老公和同學麵前丟人麽。她輕輕收起手機,躡手躡腳走進衛生間,穩了穩激動的情緒,恍恍惚惚站在水池邊洗手。

“文雅潔,文雅潔哪去了?”一位高個子女同學站在雅座門口大聲喊。

文雅潔聽見喊聲,唉了一聲,通紅的臉走進雅座。女同學“五四”聚會,怨她出去半天不回來,這是故意逃避喝酒,罰酒三杯。從來不喝酒的她,端起酒杯灌了進去,同學們鼓掌喝彩,第一次誇獎文雅潔喝酒痛快。

水天昊隱隱約約聽見“文雅潔”三個字,下意識的朝門外望了一眼,心想,中國人重名重姓的太多,哪兒都能聽到熟悉的姓名。他端起酒杯,真心的感謝沙娜這麽熱心的請他吃飯,而且是心情最鬱悶的時候陪他喝酒聊天,滿腦子的煩心事,被她幾杯酒驅趕得煙消雲散。兩人交杯把盞,共途舊情,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文雅潔不吃菜,也不說話,坐在同學中間像是有什麽心事,旁邊高個子同學拍她一把:“剛才好好的,出去半天,誰惹你生氣,怎麽不高興?”

“五四是咱們青年人的節日,有啥煩心事,扔到天外去,高高興興吃菜,痛痛快快喝酒。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為啥不開心的生活。你老公是公司董事長,你要是愁死了,他換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三天會將你忘掉。姐妹們敬她一杯。”

文雅潔本來就想哭,被同學無意間這麽一煽火,竟然摸起了眼淚,二話不說,端起杯子灌了進去。

“剛才好好的,你這是怎麽啦?”胖同學問。

文雅潔擦幹眼淚:“沒事,老同學好久沒聚了,今天接到電話,說明大家還沒有忘記我,讓兒子在家看丫頭,我跑來參加聚會,心情非常激動。來,我敬姐妹們一杯。”

“你這麽一說,我都想哭了。你跟部隊軍官一樣,每天去機關大樓上班,工作輕閑,工資又高,兒女雙全,家庭幸福,我們真是羨慕你啊!再看看我們這些老同學,下崗找不到工作的,做生意賠本的,離婚獨居的,被有錢人包養的,除了麻將桌,就是三尺鍋台,花幾分錢還要看老公的眼色。唉,人比人,氣死人。雅潔,咱倆碰一杯,祝你年輕漂亮,事業有成。”

“好,你倆是同桌,她是部隊職工,你是老板小蜜,都有豐厚收入,哪像我這個黃臉婆,做點小本生意,卻被騙子騙了。我跟雅潔是前後桌,我也敬你一杯。”

“年輕小夥子,跟著你這個黃臉婆,不騙你錢財騙啥?哈哈哈。”

“有本事你也去包養小夥子呀,為啥被哪些臭男人包養?今天泡這個,明天睡那個,長得漂亮還真能當飯吃,哈哈哈。”

“有姿色也去泡啊,泡遍天下壞男人,哪才叫本事。不跟你們胡言亂語,敬姐妹們一杯。”

說笑還在繼續,文雅潔走出雅座,看見那間小隔間黑著燈,悄悄走過去,裏麵沒有人。她說家裏有點事,跟老同學打過招呼,打的趕回家,要是水天昊沒有回家,這對臭男女肯定開房去鬼混,手機裏有證據,他就是想賴也賴不掉;要是回到家,還得問清楚,他倆到底是啥關係,她為啥老纏著他吃飯。日久生情,年久情深,跟這種不要臉的臭女人糾纏在一起,遲早要出事;一旦行為出了軌,要想收回他這顆心就難了。

文雅潔站在樓下,看到客廳亮著燈,心一下子提到嗓門眼。他一個人住這麽大房子,晚上回家空****的,內心能不空虛嗎?要是帶這個臭女人回家,赤身纏綿在我那張上萬元的大**,我該怎麽辦?哼,他不要臉,我顧那麽多幹啥,抓個現形,用手機拍下來,看他還有什麽話說;話又說回來,就是拍到了,跟他鬧離婚,孩子怎麽辦?不跟他離婚,家醜揚出去,以後怎麽見人?唉,上去看看再說吧。

水天昊洗完漱,正要睡覺,看見文雅潔輕手輕腳的開門進來,瞪大眼睛望著她:“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文雅潔沒有理會,瞟了一眼小臥室,爾後走過客廳,看過大臥室和小書房,瞪大眼睛問:“晚上沒有應酬?”

“小應酬,剛吃完飯回來。”水天昊實話實說。

文雅潔放下小包,翻了翻衛生間紙簍,走進夥房瞧了瞧,緊皺眉頭:“小應酬,跟誰吃飯?”

“單位同事,說了你也不認識。這麽晚跑過來,孩子誰看?”水天昊看她不高興,像是有什麽心事。

“別打岔,我再問你。晚上吃飯,男同事還是女同事?”打破沙鍋問到底,這是她的個性。

“男女都有,像審問犯人似的,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水天昊聽她這種語氣,像是跑過來找麻煩。

“哼,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還沒說你啥,你發什麽火,今天不怕樓上樓下聽見?”

“不管孩子,這麽晚跑過來,就是為了找我吵架?有什麽話直說,不要陰陽怪氣。”

“嗬,陰陽怪氣。我那些詩友打個電話,看你那個德性,恨不得把我吃了。‘五四’青年節,不陪老婆孩子,跑到酒巴陪騷女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過去說謊臉紅,現在倒好,說謊臉不紅心不跳,像吃家鄉的哨子麵,幹完壞事,還當什麽事沒發生”

“什麽,幹壞事?你說清楚,我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上哪兒幹壞事?你不要信口雌黃,結婚這麽多年,你老公是啥樣的人,不了解?”

“就是因為了解你,我才說這話。你說,哪次冤枉過你?遠的不說,就說今天晚上,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要是有膽量,晚上跟誰吃飯,說出來。”

聽文雅潔的口氣,好像底氣十足,晚上跟沙娜吃飯,難道她看見了?她是什麽時間來的,這麽晚過來幹什麽?沒有十足的把握,這麽晚過來,她不會信口開河,無緣無故的吵架。水天昊突然想起,飯館裏隱隱約約有人叫文雅潔,以為是重名重姓,沒有在意,也許她正好在“百姓人家”。晚上跟沙娜吃飯,也許被她看見了,要是再裝糊塗,她不會善罷甘休,還是老實說了吧,大半輩子的老實人形象不要在她這兒玷汙了,小兩口相互失去信任,過日子還有什麽意思。他故意道:“我膽量小,你這麽大嗓門,我還真不敢說。”

文雅潔緊追不舍:“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不說實話,與我嗓門兒高沒關係。”

“不要生氣,我就說實話。半夜三更無理取鬧,樓上樓下聽見笑話。”

“哼,不要裝可憐,你這套不管用。怕我生氣,就不要拈花惹草;公眾場合,跟女下屬偷偷摸摸,就不怕同事看見笑話?好兔不吃窩邊草,好馬不吃回頭草,你還不如個畜生。你不要臉,我還怕丟人。”

“既然是公眾場合,怎能叫偷偷摸摸?不是偷偷摸摸,同事看見又能如何?哪像你說的這麽難聽,拈花惹草,吃窩邊草,我是公司董事長,是非曲直分得清,用不著你來大呼小叫。我問你,到底擔心什麽?”

“擔心你這顆不安分的心被騷女人勾走,以後找不著家門。這麽晚跑回來,我是在挽救你,明不明白?老實說,晚上跟誰吃飯。”

“你知道我是老實人,從來不會說謊,就是偶爾說謊,也是你的。我老實說出來,千萬不要胡攪蠻纏,無理取鬧,我丟不起這個人。”

“就看你說不說實話,想忽悠我,沒門。”

“你這麽精明,我哪敢忽悠你。這幾天忙暈了頭腦,晚上要不是沙娜非要請我吃飯,還真不記得今天是‘五四’節。”

“她為啥要請你吃飯?不會是纏上你了吧!”

“人家有老公孩子,纏我幹什麽?請我吃飯,還不是看在老戰友的份上,她請了我四五次,恰巧今天晚上沒有應酬,就答應了她,我也沒問哪些人參加,走進飯館,才知道就我們兩個。沒幹別的,就喝了幾杯酒。”

“光喝酒沒說話?”

“廢話,我不是啞巴,她也不是聾子,一起喝酒能不說話嗎?”

“說些什麽,說來聽聽。”

“你不是給她打過電話,找她推銷過衛生巾嗎,她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了解?”

“人是會變的,你以前是小主任,現在是董事長;她以前是小幹事,現在是團委書記、婦女主任。孤男寡女,,坐在小隔間昏暗的燈光下喝酒吃菜,難道就沒有一點別的想法?”

“情人慢步,戀人挽臂,這美麗的夜晚,太監也會有想法。”

“你是咋想的,不要繞彎子,快點說。”

“想法也是老實交待的範疇,不說行不行?噢,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們坐在小隔間?”

“瞎猜的,別打岔,嘿嘿嘿,你倆說些啥?快點說。”

“唉,說了那麽多,都是些無關緊張的話,我也沒記住,你想聽哪句?”

“就是性感那句,哈,想聽你對性感的認識。”

水天昊確信文雅潔就在“百姓人家”吃飯,不然她怎麽知道坐在小隔間,而且還要聽“性感”這個話題,可能看到兩人吃飯的情形,還裝模作樣的跑來審問,幸虧說了實話,不然非得鬧翻天,吵得樓上樓下睡不著,弄不好撥打110,派出所還得派人勸解,扣個半夜擾民的壞名聲。

“晚上跑過來幹啥,總不會跟蹤監視我吧。”

“堂堂老軍嫂,部隊機關的好員工,大老遠的跑來跟蹤,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五四’青年節,幾個女同學打電話聚會,正好就在你約會的地方吃飯,恰巧被我逮個正著。你說了實話,說明還沒有出軌,趕快睡覺,明天起早回去,還得送孩子去幼兒園。”

“明天早點起床,我讓小馬開車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