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惡化
林思言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的，總是聽到客廳裏傳來來回走動的聲音，很輕，但就是一直反複著。
她想，反正自己也睡不著，索性就起來看看吧，她猜有可能是媽媽在外麵，要是有什麽事情，她還能幫上點忙什麽的。
打開床頭的手機一看，現在才4點多鍾，還有好一會天才會亮呢。
林思言穿好衣服起來，剛一把門兒拉開，就聽到外麵從媽媽房間裏傳出的嘔吐聲，聽聽這聲音，像是要把心肝內髒都吐出來似的，這其中的難過，可見一般。
林思言快步來到媽媽的房門口，等她看到房內正在發生的一幕時，她又一次徹底震驚了，雙眼大睜的看著**難過的某人，身子仿佛被誰施了定身咒，完全無法動彈。
床沿邊上，王麗晴趴著，一支手撐在床側，另一支手放在喉嚨處上下撫著，嘴大張成O形，正努力的想吐出些什麽來，隻聽她一聲聲的嘔著卻不見吐出東西，外婆一手撫著她的背，一手端著個盆子接在言麗晴臉下方，彎著身子輕輕說，“別著急，慢慢來……”
又嘔了兩下，還是沒有吐出什麽，言麗晴許是火了，竟將手指伸進了口裏，在喉管處使勁掏著，她脖子一下又一下伸長著，臉上的五官全皺眉成了一團，眼淚順著臉龐向下滑去。
終於，她將手指拿出，隻聽，“嘔。”的一聲，吐出一灘水來。
外婆看了看盆裏的穢物，不忍看女兒現在的模樣，將頭偏了過來，這一偏卻發現了定在門口的林思言，頓時不能言語，兩眼裏淚光閃爍。
這一翻動作下來，言麗晴早已動彈不得，渾身是汗的躺在床沿一動不動，林思言嚇傻了，她剛想走過去，外婆示意她不要過來，外婆將媽媽身上的被子拉好後也出了房間。
輕輕帶上門，外婆先端著盆子進了洗手間，一陣水聲過後，她端了另一個盆子出來，裏麵是幹淨的熱水和毛巾，然後再次進了媽媽的房間。
林思言站在門口，看著外婆忙碌著幫媽媽擦臉、擦背、擦手，把她的身子輕輕扶正，然後在掖好被角。
**的言麗晴早已累的睜不開眼睛，額頭的碎發隨意散亂著，有些已被汗水打濕，貼在額角。
跟外婆一起關好門出來後，林思言主動接過外婆手中的盆子，拿進洗手間洗好放好。等她出來的時候外婆已在客廳裏等著她了。
祖孫兩人進了林思言的房間，在床尾坐了下來，兩兩對視，還沒有開始說話眼淚就流了下來！
“看到你媽媽的樣子了吧！哎，自從醫院回來後，她就說吃不下飯，什麽也不想吃，就這樣天天隻喝幾口湯，人是一天天往下瘦哇，哎……”外婆擦擦臉上的淚水，接著道。
“剛開始那幾天，她沒怎麽說痛，晚上多少也能睡一會兒，差不多回來十天左右的樣子，她就堅持不了了，我看她疼得啊，滿頭都汗啦，急得不行，就去找了3院的醫生，問他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別那麽疼，醫生就給開了好些止痛片，說是他們也沒有辦法，現在醫學上這個還什麽控製不了，叫我先給她吃著這個，一天三次，一次一片，如果沒效果可以加大劑量，但不能吃太勤，說是副作用大。”
“怎麽會這樣？”
小小年紀的林思言從未經曆過這些，就連這樣的電視也不曾看到過，人不是生病了嚴重了、治不了，停止呼吸就是死了嗎？怎麽還要經曆這些痛苦折磨？
“哎……今晚的情景你也看見了，這也已經好幾天了，剛開始她每喝進一點東西，隔不了多久就會吐出來，可她肚子餓啊，不吃怎麽行啊。昨天，我還叨叨著讓她吃點，她也是想吃就喝了兩口粥，結果到了下午的時候，她叫胃裏不舒服，一支手捂著、揉著，一支手上下撫著脖子，難受啊！我把盆拿過去給她，她吐了好久什麽都沒吐出來，後來急了，也是像剛剛那樣用手挖出來的，吐是吐出來了，可那盆裏分明是中午喝的那兩口粥啊！”說到這兒，外婆再次嗚咽不成聲。
祖孫倆平複了一下情緒，各自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外婆，我請了3天假，這幾天我好好陪陪媽媽！”林思言拉著外婆的手說道。
“嗯，也好！她其實也想你的緊，就是怕你看見她這幅模樣心裏難受才一直忍著不讓你回來……喔，言言啊，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前兩天我才又去醫院拿了藥回來，醫生說了，如果。如果她現在吃藥已經起不了什麽作用的話，那我們……我們就要、就要做好準備了……”
“什麽準備？她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為什麽要準備？外婆，怎麽會這樣呢？”林思言激動的拉著外婆說道。
外婆拉住她的手，“思言，3天前，你媽媽就每兩個小時服用一次止痛藥了，我跟她說了這藥副作用強，她也不是都吃的，她是已經疼得受不了了啊，你不會明白那種折磨的，這些天我是天天看著她生不如死啊！她的手臂上都是牙印，那是她疼的時候不想發出聲音而咬的，她……”
“外婆……嗚，為什麽？為什麽媽媽要受這樣的折磨？為什麽。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她離開我……”祖孫倆人再次痛哭起來。
“言言，你媽媽希望你堅強一點，外婆也是，往後……外婆就隻有你了……你要好好的，啊！咱們祖孫倆就相依為命啦！”外婆撫著林思言的額頭輕泣道。林思言則用力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