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海星項墜終究還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此刻接受它,便等於重新接受了司徒磊,原諒他曾對自己做過的一切。

眼前這些包裝精致的禮物,還有他的那番看似真摯的話,真的能夠填補二十二年來人生的空白嗎?

看著眼前的鑰匙,還有這座玻璃做的房子。記憶中好像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向你許諾,為你在海邊建造一所玻璃的房子,冬末刺骨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我把你托起,陽光透過海水打在臉上。隨寒冷,但我無怨,我無悔。”

清晰的話語浮現在腦海。

那是葉易晨在淺水灣的沙灘上,把我環繞在他懷中時對我說過的話。

如今我離開了他,卻又由司徒磊為我造就了這樣一座玻璃做的房子。這何嚐不是一種諷刺呢。

我正想著,司徒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進來,在背後默默地看著我愣愣出神的樣子而沒有說話。

“你在想什麽。”他輕聲問。

“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有些慌亂,可還是定了定神很快恢複到平時的樣子。

“剛進來。”

司徒磊的臉上飄過一朵黑雲,我雖手裏拿著他的海星項墜,可卻看著那座房子發呆到連他進來都沒有察覺。

他不是傻瓜,至少此刻他清楚的感覺到,我腦中並沒有在想著他。

他從我手中接過那枚海星項墜,輕柔的將它重新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發絲被他輕輕挽起,這是他第一次為我佩戴上這枚項墜,這枚在我十八歲生日時他親手為我製成的,獨一無二的項墜。

脖子上好久沒有佩戴過東西了,一直空落落的地方終於有了能夠牽製自己的東西。空曠了許久的心也像是被填上了原本的空缺。

“答應我,至少不要在我麵前想其他的人。”他把手放在我的頭上緩慢撫摸著。

“沒有,隻是因為你做了他曾承諾過我,卻沒有達成的事情。”我看著他淡然而道。

他的手輕撫在我的頭上,深邃的目光看著我久久不肯離去。

當陽光終於升到天空的最高點,那束刺眼且明亮的光終於透過窗紗照射在我們身上時,司徒磊的身體忽然向前傾倒過來,吻在我的唇上。

他的吻比此時的陽光還要灼熱數倍,幾乎把我體內那些早已冷卻殆盡的血液全部激發起來,四下竄動。

他吻的認真,熱切,仿佛要將我融化般。

我看著他閉著眼睛極近激吻的樣子,僵硬的身體也慢慢變軟,服帖,接受了他這般霸道的,不顧一切的親吻。

手臂不知不覺的搭上了他的肩膀,竟配合起他強橫的吻,深陷其中…

這是兩年來一直壓抑在心底對他沒有改變過的感情嗎,還是我變了,變得貪婪,變得花心,變得可以為一己私利而做到這般地步……

吻著吻著,隻覺得有兩行熱淚從緊閉的眼中留了出來,進入他正翻江倒海強吻我的唇中。

這時,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是多麽衝動,多麽不合時宜和強硬。

“珞,對不起…”他的話僵在嘴邊,最後隻化作了一句簡單的對不起。

“沒什麽。”

他擦掉了我臉龐剛劃過的淚痕,在無話可說。

而我也在他這霸道的一吻下回想起了許許多多我早已忘記,或者說是親手埋沒掉的,對他真正的感情。

即便有曾經的那些無可奈何,即便心中有恨。

可,還是愛著他…

壓抑了這麽久,是該好好放鬆一下,認認真真的過一次生日了。

我這樣想著,第一次朝司徒磊撒了嬌,第一次挽著他的胳膊,微笑的看著他說:“我們今天翹課吧。”

我知道,他不會拒絕我的。無論是任何合理的,還是困難的要求。他都會竭盡所能的來滿足我。

於是這一整天,司徒磊哪都沒去的被我拽著到外麵逛街,吃飯,去不遠處的湖麵上看小孩們溜冰。

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普通的女孩子,穿梭在商場裏的各個樓層,雖沒有特別想要買的東西,可他握著我手的感覺卻讓我頭一次覺得,被過往的行人所矚目,會這麽自豪。

我不斷的告誡自己,隻有這這一次,隻有今天可以這麽瘋狂,這麽不顧一切的拉著他,和他做以前不能,也不敢做的事情。做一次真的自己,做最真實的夏珞琳。

這樣決定下來的我,全然不顧的放開了自己一直封鎖的心。

“珞琳,你試試這個。”司徒磊拿起一旁衣架上掛著的一件外套遞給我。

“好。”我甜膩的笑著,接過衣服進入更衣室。

這樣,算是在約會嗎?

我忍不住心裏不斷湧起的竊竊笑聲,在更衣室試著一件又一件他選的,和我自己看中喜歡的衣服。

“喂,你手機重要還是你女朋友重要。”一旁的店員看不慣司徒磊呆坐在一邊打電話的樣子,開口便訓斥。

司徒磊掛掉電話,冷峻的臉上竟浮起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然後尷尬的賠了個僵硬的笑臉。

“看我幹什麽,看她啊!”店員不依不饒的依舊訓斥著司徒磊,讓他朝我這邊看。

此時她若是知道這個被他訓到臉紅的小子是有名的銘輝私立大學裏足以隻手遮天的會長,不知道會不會馬上膽怯成一隻小鳥卓然飛走。

“我真後悔沒把你的手機扔在家裏,看學生會那些缺少了脊梁骨就站不直的家夥們怎麽辦。”我裝作生氣的說道。

他微笑的看著我,猶如陽光般溫暖,迷人。

-

明天是狂歡夜,銘輝依舊沉浸在聖誕的歡慶中,隻是介於這個畢業季,很多人有著想玩的心,也沒有足夠的精力分散至此。

司徒磊,劉梓陽,袁夢也應該在明年開春後就正式畢業,開始離校實習了。能一起留在學校的時間已為數不多。等到那時,我們又將會是什麽樣子?

而他們走後,隻留我一個人在這裏的一年,又要怎麽度過?想到這裏忽然覺得有些孤單,果然習慣上了一種生活並不是什麽好事。

“會長!”

在外麵閑逛了一天的我們,剛入校門,不遠處一個長相斯斯文文男孩子便一臉快哭了樣子朝司徒磊小跑而來,好像早已在此等候多時,手指都已經凍的有些發紅,微青。

“怎麽了?”

“上,上個月學生會訂閱圖書的賬目對不上了,怎麽算都有一筆錢核對不上。”

這個男孩越說越緊張,低著頭,時不時的微微抬起眼皮偷視一下司徒磊的神色。

“叫上副會長,去會計室。”

說著,司徒磊拍了拍我的頭,叫我先回教室去。然後便帶著這個男孩子直奔學生會而去。

後來我聽袁夢說,那個人是新生,運氣好剛好趕上原來的會計調走去外校實習了,他便直接頂替上了位。

也難怪他被嚇成這樣,才剛任職就有賬目核對不上,司徒磊又總是一副冰山棱角的樣子,他若不害怕才叫人奇怪。

臨近傍晚,我沿著操場漫無目的的呈圓圈狀閑晃,等著司徒磊處理好學生會的事情後我們再一起回家。

忽然,輪椅好像被什麽人從後麵抓住。我猛的回頭,隻見葉易晨正笑盈盈的看著我無法脫離的緊張樣子。

“放開。”我冷冷的說。

“跟我走,我事情告訴你。”葉易晨不顧我此時心中的不悅,推著我便往無人的角落而去。

我雖心裏清楚他並不會傷害我,可這番舉動太過突然,令我一時有些摸不清頭腦。

“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去。”

我開始有些不耐煩,因為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出了校門,如果司徒磊找不到我一定會擔心到很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別著急,今天你生日,我準備了一份大禮要送給你呢。”葉易晨眯著眼睛,依舊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

我已好久沒見過他對我笑,哪怕是這種虛偽的笑容。

他把我帶到銘輝外的小公園裏,然後故作神秘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禮物盒遞給我。

“你把我帶到這,就為了給我這個嗎?”我看著這不起眼的小盒子,並不是覺得不好,隻是不理解他這樣做的用意。

“這裏麵,有你最想要的東西。”

他一臉邪魅的看著我手中的那個小盒子,那是個隻有普通首飾盒那麽大的木質小盒子,談不上精致,卻也很可愛。

我心懷疑慮的打開它,可裏麵除了幾片樹葉之外什麽都沒有。

樹葉還很新鮮,不是泛黃的枯樹枝,也不是已經壓榨幹了水分的標本。

我看了看他,他還是扭頭看著我手中的小盒子,沉默不語,臉上也仍舊保持著那份妖魅的笑容。

我知道,這個盒子裏暗藏的玄機一定是還沒有被我發現,否則他不會這樣安靜。

接著翻下去,樹葉被我一片片的拿出,盒子的最底部露出一張白色的小紙條,上麵那寫著一串好似電話號,但卻比一般電話更加簡短的一串數字。

“這是?”

“這是…”他笑的越來越鬼魅,話也故意被拉的悠長緩慢:“你爸的地址。”

就在他話落的瞬間,手中的盒子應聲落地,那一片片湛清碧綠的樹葉隨風而起,飄向空中,飛往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