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映照在我們身上,公園裏的人也悉數散去。隻留下我們兩人緩慢被拉長的影子還浮遊在雪融化後的泥濘土地上。

我看著手中的紙條,半響說不出話來。

“你不相信嗎?”葉易晨看著,臉上的邪魅沒有絲毫褪去。

“僅憑這幾個數字,你憑什麽讓我相信。”

“珞琳,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多疑,像普通女孩子那樣,少一些固執和倔強。那樣的話,你大概會比現在更可愛,也更能夠吸引……司徒磊。”

他說出這番話的同時,原本邪魅的笑容忽然被猛的收起,眸中如一月裏透亮的冰霜那般閃過一絲狡黠。

“所以說,這份所謂的地址是假的了?”我沒有理睬他這番在我看來不含有一點善意的話。

“我說了,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你覺得會有假嗎?”

從他的話和狡黠的眼眸中,我看不出謊言和欺騙,反倒是流露出更多的,像是在逗貓一樣戲謔的樣子。

“他在哪?”我把視線抽離開那張紙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寒風不斷的打在一動不動的我們身上,即便穿的再多,再厚。也終有被這刺骨寒氣所穿透的那一刻。

“看樣子你是相信我了。”

他的神色終於稍顯放鬆了一些,然後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從口袋裏又拿出了一個牛皮紙封著的袋子。

“這個也給你,算是生日禮物的一部分好了。”

我接過那個袋子,迷惑不解。雖手頭上沒有停下拆封,可眼睛卻還是一直盯著他那張笑的妖魅撩人的五官。

拿出裏麵的東西,慢慢低下頭看去。

“這…”

我幾乎是看了一眼之後就馬上它們扔進袋子裏。

“你怎麽會有這些。”我把袋子重新封好,又迅速的藏到我身後。像個做賊心虛的小偷,生怕被什麽人看見手中的‘贓物’。

“司徒磊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他做不到的,我卻可以滿足你。我不知道你第一眼看到了那個袋子裏的什麽,但是我保證,當你全部看完後,不會後悔。”

他笑著起身,強硬的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寫下了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我的號碼,我知道你早就刪除把它從手機裏刪除,甚至也從大腦中挖掘的幹幹淨淨了。不過我想你在看完那些東西後,會想要打給我的。”

說完,他隨著從未停息過的寒風,一並緩緩消失在了這個小公園。隻留下那幾片從盒子裏飛出的青綠色樹葉,證明他曾來過這裏。

我回到家,思緒像是被天氣凍結了一樣,一時間還沒辦法這麽快的縷清楚這接連發生的事情。

司徒磊打來電話,問我在哪裏。語氣有些焦急,應該是在操場上找我找了好久。

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告訴他臨時有點事情先回家去了。

聲音又些渙散迷離,我想他是聽出來我此刻的狀態並不好了,說讓我在家等他,他馬上就回來。

我感覺自己身處葉易晨為我精心布下的迷陣中,就連司徒磊也難逃落入這裏的劫數。

忽然,我轉頭看到了一回家就被我扔在**的牛皮袋。葉易晨剛才說,裏麵的東西絕不會讓我後悔。那,能著涼這團迷霧的探照燈,是否就隱藏在這個牛皮紙袋裏?

我抱著不確定的猜想,再次打開它。

裏麵依舊是那一張張當時學生會副會長初選時,被放大公映在禮堂上的,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

我把這些照片全部扣過去丟在一旁,不想再看到。

緊接著,我又從裏麵拿出一疊好似個人檔案一樣的東西。幾份附帶這照片,個人資料,祖籍,和一些更詳細的,幾個男人的資料文檔。

上麵的人我都不知道,一直到在廠房內和司徒磊又過激鬥的那三個人的麵孔出現,然後是綁架過我的,那個叫做賓白的原銘輝學生。

“這都是什麽?”我自語著,手和眼睛也更加飛快的翻看著眼前的一份份資料。

終於,我在他們每個人下方的詳解中發現了共同點。除了那個叫賓白的男人,他們均是司徒企業和原安氏企業,但現在歸於韓和雅的韓氏集團的從屬員工。

而那三個曾與司徒磊交手過的男人,果然如果我所料的,在兩年前奉命參與過在到夏家打鬧的事件。

他們每個人的注釋資料下麵都清楚的以自述形式記載著那天發生的事情。

還有另外的幾個人,居然是兩年前參與把我綁到那個漆黑的小屋,與韓和雅一同欺辱我的人。

我終於,像是打破了封印依舊的記憶,看著手中的那一份份記載詳述的資料。開始回憶起那時的事。

-

兩年前。

就在我離開這裏,把標本留給司徒磊,帶著他對我的虧欠,也帶著自己對他的愛,隻身前往奧地利後。

司徒博瀚因無法忍受養子司徒磊如此卑微屈尊的守在夏家門口來求得夏珞琳的下落,和對自己的原諒,從而動用了家裏保鏢和醫生,不惜打麻醉也要把司徒磊帶回家。

夏邑見狀出來阻止,並勸誡司徒磊安心回去各過各的生活吧,珞琳不會再回來了。

而後韓氏集團的韓和雅出重金,讓那三個人趁司徒磊被禁足期間以司徒家少爺的名義到夏邑家實施最後的驅逐計劃。

終於,幾番打鬧之後,原本就隻靠微弱意識安睡的媽媽因經受不了外界吵鬧而腦神經崩潰,被診斷為腦死亡。徹底離開了人世。

可韓和雅沒想,本做到這個地步就應該讓她覺得滿意的事,連幸運女神都如此眷顧與她。我恰巧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回家,從而聽到了電話那頭激烈的砸罵聲。

爸爸隨即掛斷電話,叫我不要在打回來,然後小聲的對我說,“你媽媽已經,去世了…”

瞬間,電話那頭的聲音在我聽來就好似用湯勺刮蹭鐵板那樣尖銳刺耳,混亂中,我隻聽清了一句,那邊是“司徒少爺的命令…”

我火速的訂了機票飛回國去,回家的時候家裏已經空無一人,外麵下著大雨,閃電像是迎頭而下把我劈成兩半那般淩冽。我在蜷縮在房間,看著開著電腦,電視。看著屋內的一片狼藉,試圖用這些光尋找一絲家的溫暖。

我開始反複撥打司徒磊的電話,沒有親眼看到的事情我不會相信。哪怕麵對眼前被打砸的如此破爛的家,我也不相信這些是他做的。

可電話那頭永遠是冰冷的‘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我開始漸漸死心,頭暈的好像被注入了滿滿的水銀一樣沒有力氣支撐。身體仿佛隻要輕微一動,便會胃裏一陣反酸。但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手機忽然亮起,我像是終於在絕望中等到了一根如一絲發絲般輕細的希望。慌忙接起,可那頭傳來的不是我一直期盼的司徒磊。而是,安苒。

她說,她想要見我。我一口答應下來,然後,同她在這破爛的家中碰了麵。

她對我說,司徒磊一直不吃不喝的把自己關在家裏,且勢必要得知我的下落。隻是手下的人一波波出去,可回來的消息卻永遠是‘沒有夏珞琳的消息’。

安苒說,她受不了看到他為了我如此傷心落魄的樣子。所以通過葉易晨才取得了聯係到我的方法。

此時,我像是個被奪走了魂魄的木偶,隻是那句‘勢必要找到我,還有手下的人一波波出去卻鳥無音訊’被我銘記於心。

“果然,是你排出來的人。果然,是你親手毀了我…”我小聲的呢喃著,蒼白的臉上無力的浮起一絲蔑笑。

我胡亂的摸像自己的頸部,然後一把扯下那枚海星項墜交給安苒:“告訴他不要在來找我了,從今以後,我與他再無瓜葛。”

安苒接過那條項墜後,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在開門之際,她微微轉過頭:“夏珞琳,謝謝你。我不會讓你白白放棄阿磊的,我會盡快給你的賬戶轉去一筆錢,足夠你在奧地利重新生活。”

說完,她便關上了門,像是永遠的離開了我的世界。

“錢,嗬嗬…”

幾天後,我找遍了各種爸爸可能在的地方,卻都無功而返。我想他可能躲到別的地方去了,以防止司徒家的騷擾。便決定先返回奧地利。

就在我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背後把我打暈,緊接著就是被人困於一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知多久。

一直到韓和雅拿著那條我已經還給司徒磊的那條海星項墜出現在我眼前,我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司徒磊之手。

燈光白滯刺眼,我像是漂浮在海麵上即將腐爛的魚,任由他們虐笑著,拍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直到他們得以滿足,才將我送回。

從那以後,韓和雅便像鬼爪一樣,永遠死死的將那雙惡心的手依附在了我的身上。無論走到哪裏,都擺脫不了。她將時時刻刻防著我重新回到這裏,回到司徒磊和她的身邊。

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別說是在奧地利,就算是在這裏我也無法生存。

可我還不能死,那些把我害得這麽慘的人還在逍遙。於是我想起了安苒曾答應給我的那筆錢。便私下聯係了劉梓陽,裝成剛從奧地利回來的樣子,與安苒會麵,拿了錢後遠遠的離開了他們…

隻是從那時起,我便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一顆名為‘恨’的種子,就這樣悄然無息的被埋在了心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