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珞琳,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教室的大門被砰然打開,隨即,司徒磊怒目三分的掃視著西點教室裏的每個人。

此時,教室裏的所有人的手全都戛然而止在空氣中,打蛋器上的蛋液也因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而飛濺的哪都是。

我目光閃爍,本能的躲避著有關於他的一切。

可他還是在人群中找到我,並且全然不顧環境場合的緊抓著我的手腕,目光淩厲的仿佛要把我撕裂了一般。

“夏珞琳,我可以讓你離開我,可為什麽,為什麽……”

他的眼中燃著無法磨滅的怒火,手中拿著一張大紅色的請帖,上麵豁然寫著一個無比喜慶的‘喜’字。我便當即明白了他想要說,卻沒有說出的話。

本以為從我回來到現在的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四個月裏,毫無聯係的我們已經多多少少的淡化了些心裏的傷。

我辭去了學生會的工作,每天下了課就把自己關在家裏,封鎖阻隔了有關於外界的全部消息,也禁斷了關於他的一切。

可該來的終歸要來,距離我和葉易晨的婚禮也隻剩下短短的十天時間。請帖也在今天終於發放到了學生會每個人的手上。

我有想過他會氣急敗壞的衝過來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我沒想到的是,是在教室這樣的公眾場合。

整個學校,每個人都知道我和司徒磊交往,甚至飛速發展到了同居的地步。可隨後卻又莫名其妙的分開,和以前的相好葉易晨突然傳來了結婚的喜訊。

這樣無法用常理解釋的變數讓每個人見到我的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詫異,和不解。

銘輝也裏開始如春天萌芽的柳絮一般,隨處可見的飛舞著種種難聽的流言蜚語,而那些話也都紛紛把我指指我朝秦暮楚,見財忘義,甚至,水性楊花。

但他們終歸不解的是,我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是如何一把便抓住銘輝裏兩個被人遙望不及的男人。

可我根本不在乎外界怎麽評論我,我在乎的,隻有司徒磊。

我看著他燃著憤怒的雙眸,悲傷而又痛苦的那張臉。心卻比他還要疼上千百倍。

“如你所見的,僅此而已。”我裝作平靜,故作沒有悲傷的淡然而道。

“你離開那天所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你找到你爸了,你說你要離開,你說你不會再回來,你說讓我忘了你的一切。可現在你卻要用這個東西來擊潰你親口對我說過的話嗎。”

大庭廣眾,每個人的目光都注視在我和司徒磊的身上。連那個萬事處亂不驚的外教此刻都沒辦法將眼神從我們身上挪開,即便我們的對話他聽起來十分吃力。

“你非要在這樣的場合下說這些嗎。”我用力的扭動了一下被他抓著的手腕,可卻使不上一絲力氣。

司徒磊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的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對外教說:“請你帶他們都出去,我有事要和夏珞琳單獨談。”

外教一臉茫然的看了看他,不知他是想把這場熱鬧看個夠,還是從這場喧鬧中回過了神。任憑司徒磊已經盡量控製自己的請他出去,可他卻以正在上課為由,拒絕了他。

“滾,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銘輝任教,馬上帶著這裏所有人一起,滾出去…”司徒磊表情凝重,緩慢的閉上了眼睛。每句話都猶如一枚重磅炸彈一樣無聲的丟入人群中,隻等爆炸的那一瞬間。

偌大的教室,豁然隻剩下了我和司徒磊兩個人。可他依舊沒有要鬆開我的意思,即便我手腕以上的部分早已泛白冰冷。

他看著我,冰冷的目光隨時間的流逝而逐漸緩和下來,手也抓的不似剛才那般緊。

“我帶你去找葉易晨,當著他的麵告訴他,你不能嫁給他。”

“為什麽。”

“我不同意。”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幹涉我要和誰在一起!”我情緒激動,話也說的很大聲。然後猛地把手從他的掌中抽了出來。

他愣愣的看著我,好像沒有想到我誰這般激動,也沒想到我會如此幹脆決絕的拒絕他的要求,並說出這樣的話。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他因我的話變得無力,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倒了一些,撞倒了椅子,碰灑了桌上還未調好的黃油液。

我出於本能的伸手就扶他,他卻狠狠的甩開了我的手。

這般熟悉而又冷漠的感覺,好像以前也感同身受過,隻不過這次,我卻比他還要痛苦,一切的一切都隻能壓抑在心裏,無人傾訴。

“嗬,你已經不屑於我了嗎。”我看著他疏遠我,冷眼旁觀一樣的看我,更不允許我碰他的樣子。

有苦往肚子裏咽的感覺,頭一次領略的這般清楚。

他看著我,痛苦的表情映在我的眼裏,卻也像一把刀一樣深深的刺進我的心。

“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為什麽。”

我把輪椅轉動到窗邊,冬雪早已經融化,外麵是一片嶄新的,即將萌芽的嫩綠顏色。我呼吸著外麵自由的空氣,領略著風從臉龐吹過的感覺,心緒稍微平靜了些。

“沒錯,當時我之所以離開你,的確是因為我找到了我爸,不得不走。”

“那他呢。”

“是他幫我找到了我爸,而在這過程中我發現,早在兩年前,甚至跟早的,在我與葉易晨同住杭州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所以,我爸的事情不過是一座碰巧把我們連接到了一起的橋梁。”

我一直望向窗外,盡量躲避與他對視。

因為,此時如果被他看到我眼中顫抖著的,就快要隕落的眼淚,他就會知道,我所說的都不過是在騙他。

“所以你們在找到了你爸後,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沒錯。”

未若柳絮因風起,四月裏的春天,外麵的柳絮好似白雪般紛擾而至。就好像我與他分開的那個夜裏所飄下的雪。

他安靜的沉默於我身後,一動不動。

我多希望他能快點離開這兒,也希望剛剛說出的那些話能讓他徹底的,死了心的將我忘的幹幹淨淨。

現在與以往不同,或許以前的誤會和重重都是因為我們中間隔著距離,隔著對彼此的不信任。可現在,卻是我親口在將他遠遠的推開。

平和的呼吸聲,少了他剛奪門而入時的躁動與不安。

“你還有什麽要說,要問的嗎。如果沒有,你走吧,門外還有很多人在,我們還要上課。”我依舊背對著他,淡淡的說道。

“夏珞琳。”

“怎麽…”

……

還不等我說完,司徒磊猛的把我的身體拽過到自己的懷中,結實的抱住,緊接著便落下深深的一吻。

這個吻,夾雜著他的眼淚,還有他無處宣泄的情緒,和難過。

我的理智尚未淪陷,掙紮著想要脫出他的懷抱,手也用力的捶打著他的肩膀,他的胸膛。

可他就是死死的抱著我,怎麽都不肯鬆開,更不肯挪開吻著我的唇。

“你以為你能騙我一次,還能騙我第二次嗎。你根本不愛他,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嫁給他!?”

他稍稍抬頭,依舊抓著我,眼神裏滿是渴望。

“我為什麽要騙你,騙你我得不到任何好處。”

我與他四目相對,看著他眼神裏還未散盡的柔情,以及那份渴望的神情。嘴裏卻仍說著違心的話來欺騙他。

“我聽到了,就在你走的那個夜裏,我聽到你在門外對所說的話。”

“你…”

我看著他,忽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本以為自己走的幹淨瀟灑,本以為一切都應該在那晚結束。沒想到,隔著門那一句悄聲的‘我愛你’竟被他聽到。

而那個夜裏,他也根本不曾睡過,而是一直靠著房門呆坐在地上,就這樣剛好的,聽到了我最後留下的話。

“不要對我說那是騙人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總之我要就要嫁給他了。以後我們都不要見麵了,更不要做讓別人看到會誤會的事情。”我把頭撇過一旁,冷淡的說。

“你就那麽在意他嗎?”

“他是要陪我走過以後漫長人生的人,我必須從現在起在乎他的一切。”

“你還沒有嫁給他。”他忽然提高了聲調的對我低吼起來。

“嫁不嫁又有什麽差別,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的聲音也隨著他一並激動起來,很久沒有大聲說過話了。也很久沒有與任何人攀談過如此之久。

時間似乎封閉了我的聲音,將我永遠的噤聲了一樣。讓我沉寂於自己的世界,不再過這世事無常。

“你走吧,就當做夏珞琳這個人從未出現過。就當做兩年前我離開後,在沒有回來。就當做我死在了奧地利。永遠,永遠都不要再提起我,在找我。”

在他的眼中,終於連最後一絲希望的火光也化作一陣青煙飄然散去。

他冷冷的看著我,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一直看著,看著。陌生,卻又熟悉…

最終,他收回了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狠狠的關上了教室的大門,玻璃被他震得嗡嗡作響。

“司徒磊,這輩子,你欠我,我欠你,我們總是這樣反複無休的糾葛可看樣子,終於是要到停下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