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的輝煌與我無關,甄家的忙碌與我無關,我完全是一等閑人。不過閑人有閑人的幸福,起碼我可以自由出入。

我偶然也化了個小妝,坐上馬車,去了客棧找“四大名捕”,喝酒聊天,讓他們陪著我解悶,說著哪家的姑娘PP夠大,哪家的姑娘比較順溜。

之前,他們還當我是縣官夫人供奉著,畢恭畢敬,但是一旦喝了一點小酒,我原形畢露,他們也因為之前喝得太多而原形畢露。

其實,我不能喝酒!

“這才是我認識的臭男人!”我也沒有一點身為縣官夫人的覺悟。

“夫人——”

“不許叫我夫人!”

“那麽叫什麽?”

“老大!”

“老大?老大是啥?”他們已經醉得不清楚了,日子無聊,天氣又冷,他們整天都是醉醺醺的。

我滿身酒氣,還不停扯著掌櫃的,要多了一壺溫酒。

那個掌櫃簡直不是人,有生意不做,拉開我的手:“你們家付賬的那位大人已經說了,每天隻是供應三壇子酒,其他多了的他不結賬!”

“這裏有三壇子嗎?”我生氣,叉著腰,這裏那裏有三壇子酒,水都沒有?

“你家相公說,如果他夫人在這裏喝酒,就立刻停止送酒,否則不給結賬。”掌櫃的聲音讀書一樣。果然誰給錢,誰最大,該死的資本家,該死的公平,真他媽的公平!

掌櫃也很鬱悶。

我的出現,讓他少賣了很多酒。

“少夫人,我來接你回家啦!”馬車的車夫老魚準時天一黑就出現,就表示我糜爛的夜生活就這樣結束了。

我撐著掌櫃的肩膀,誰叫他矮一點,對著車夫老魚說:“我不回去,我要喝酒,還有不許叫我少夫人!這年頭,有名分的女人都沒有男人請喝酒的!”

“少夫人,你醉了!”老魚向前拉著我的胳臂,因為少爺吩咐:少夫人肯定會不走,就算動粗也要拉她回來!

“我沒醉!”

我還是跟著老魚上車,一路前進,我不安於在裏麵,就坐到他的旁邊,熱漲的臉吹著冷風,清爽舒服。

“少夫人還是進裏麵暖和,外麵冷。少夫人臉都白了!”老魚紋絲不動,卻能看到我的淡若梨花的臉色。

“老魚,你要喝酒不?”我披著車裏準備的披風,雪白像隻兔子,暖和地很。

“不。”

聽說老魚給老甄家駕了三輩子的馬車,不喝酒,不抽煙,簡直就是早睡早起、身體健康、積極向上。

我隨便發發酒瘋,大喊:“老魚,我要聽歌!”

老魚二話不說就張開喉嚨喊歌,雄壯嘹亮,比山歌還要穿透。

我塞著耳朵,哈哈大笑:“老魚,你這個不是唱歌,你是鬼哭神嚎,擾人清夢!我要躲一下,免得讓廣大良好的市民出來扔雞蛋!”我已經看到街道上有不少人側目了。

“少夫人說的,我不敢不從。”老魚這人看似老實木訥,其實就是扮豬吃老虎的種!

“少爺能娶到少夫人,真是少爺的福氣。”

“嗯嗯,說的不錯。”我點頭,說:“然後老魚在少爺麵前一定會說:少夫人能嫁給少爺,真是少夫人的福氣!”

我同老魚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就到了甄家的後門,進了二門,三重花廊,我就下車:“老魚,謝謝你。”我給了老魚一個甜甜的微笑。如果老魚還年輕三十歲,我一定給他多送一個甜甜的飛吻。

我轉入重廊。話說這甄家,我隻懂得走這一路,還是甄子文帶著我走了三遍,他的好脾氣都忍不住敲著我的腦袋,說:“笨!”

“話說,我不是很稀罕知道你家這個梅花陣。不過,有你這樣帶著,我這輩子都不需要方向的。”我的詭話特多。

“呦?”我正正走著,突然遇到一堵人肉之牆,我拉開兩步,眯著眼睛,看清楚,還是看清楚!

完全分不出來的“戍”還是“戌”!

“你是——”

甄家的雙胞胎之一卻隱隱一股怒氣:“你一身酒味,一個女人居然還去喝酒?你有人包養還要出去接客嗎?”

當我是蛀蟲的,那麽麵前的人就是甄子初是也。

我一身酒氣,特意散發出來熏死人的熱浪,嫵媚妍麗地抿著嘴巴笑嗬嗬:“尚書大人不是很忙嗎?怎麽有空管人家接不接客?有時候,接客純粹是一種喜好和樂趣!”他鳥人,一直說我是娼妓,哪裏有娼妓是不喝酒的。

“你找死,信不信我立刻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甄子初的骨頭都在響起來,真的要把我丟出大海喂鯊魚!

“甄二官人還有剩餘力氣,還是留明天晚上洞房花燭夜伺候你那一妻一妾吧,我不奉陪了,同你說話沒有小費收的。我這人超級現實,虧本生意我不做!”我故意不看他,眼不見為淨,反正大家都看不順眼大家。

甄子初這個男人很惡劣,一次娶兩房!

誰嫁給他,真的是上輩子的孽啊;誰把女兒嫁給他,真的是幾輩子的業啊!我都開始懷疑他老婆都是這種神態逼回來的。

“嫁給甄子文是一單很好的生意嗎?”

“不算太好,但是總算兩餐不愁,有瓦遮頭,我這人容易養,嘿嘿。”自家的幸福,總要低調低調。

我決定關閉聊天室,畢竟男女有別,身份有異。

我離開,背後目光熾熱。

話說,到了甄子初大婚之日,甄家熱鬧的雞飛狗跳,隻有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裏麵,窩在被窩裏麵,鳥都不鳥一個。

甄子文按著我的腦袋,搖晃,掛著一絲微笑說:“言諾,你還是留在這裏,我怕朝中會有人認出你來。你有空練習一下我教你的指法,我回來大檢查。”我對我家的狗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檢查身體無所謂,檢查彈琴就免了!

甄子文也要開忙,隻有我他媽的就忍耐。我本來想著要去客棧找“四大名捕”拚酒,但是連老魚都忙得不是個人。

一入夜,院子靜得聽到雪花飄落的聲音。

我站在窗戶底下,都冷得身體瑟瑟抖抖。

親們看到一幅絕色美人圖:偶們的女主角大人身體小巧嬌柔,正曼妙地依靠著窗台,向著夜黑的白雪,朱唇微啟,秋水顧盼,空氣傳情,思念著他家夜未歸的良人玉影——

其實——

餓!

我是太餓了!

我身為女主,居然整天沒有一顆米下肚。我就算是一等閑人,也不是一等透明人,嗚嗚,甄家的下人都忘記我了。

我已經將房間裏麵能吃的東西都吃了,就差肚子不能消化木頭。我看著外麵的蒙蒙的燈火,都有種忍不住的衝動:豁出去,到外麵吃一頓!

可能是我逼到絕路,老天爺也可憐我,門突然被推開了——

“子文,我餓死了——”我立刻可憐的小狗一樣撲上去,讓他喂喂我這條沒人要的汪汪小狗。

但是,冰冷修長的手臂纏著我的小腰,如同常青樹的藤蔓,僅僅拷住我的全身,我突然覺得空氣都變得非常稀薄,而這股鋪天而來的強大氣息不是我所熟悉的甄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