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惜自然不是空窗太久了。

不知不覺的, 她已經吃了一個半月的藥。

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

尤其是快來葵水的前期,身體各種激素變化格外大。

她當然是不知道的。

身體最直接的反應就是饞。

饞周遠琛的身體了。

蕭允惜膽子小,尤其麵對周遠琛這個冷冰冰的大冰坨, 別說這種隱秘, 就算平常很合理的需求,她也不敢提。

蕭允惜失眠了。

住進紫陽殿後第一次失眠。

擔心自己表露的太明顯, 被人嫌棄,少不得忍著。

可又忍不住, 到底偷偷的看了他幾眼。

月光透過窗幔, 男人安靜的躺在**, 傳出很均勻的呼吸。

很明顯, 人家沒有任何心思。

第二天早上,蕭允惜才吃過早飯就有些困了。

準備回房睡個回籠覺。

卻不想, 晉國公府又遞了帖子進來。

這次來的竟然是國公府的夫人。

也就是從小沒給過她好臉色,縱容惡奴欺負她,搶了她未婚夫的嫡母。

蕭允惜本來困著, 忽然精神了起來。

她吩咐荷糖:“給我把那套不常穿的黃色衣服拿出來。”

荷糖會意, 很快準備好了。

不多時,頭戴鳳冠,身穿明黃服飾金絲繡鳳的王妃娘娘便站在了眾人麵前。

她本來長得明豔, 這麽一打扮,高高在上的矜貴氣質明晃晃的擋也擋不住。

荷糖和錦瑟都看直了眼。

“娘娘, 您可真漂亮。”

蕭允惜從大家的目光裏已經感受到了, 她再也不是晉國公府那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了。

現在, 她是眾人仰慕的親王妃。

蕭允惜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廳堂。

劉氏到了有一會兒。

半晌沒見到蕭允惜, 心裏難免不痛快。

再加英環一個勁的鼓動。

“夫人, 您看了嗎, 人家現在是王妃了,架子可大著呢。”

劉氏給了她一個冷刀子眼。

怎麽說她也是蕭允惜的母親,蕭允惜架子再大,還能當著她的麵造次。

英環心裏不痛快,可也不敢再說什麽。

劉氏今天過來,還帶了六姑娘。

女兒長得好看,萬一和周遠橋遇見,一見鍾情呢?

蕭允惜一進屋就注意到了六妹。

心明鏡似得,劉氏打了什麽主意。

隻可惜,周遠橋平時很少來紫陽殿,這個主意怕是打差了。

蕭允惜由荷糖和錦瑟扶著走到廳堂裏邊,慢慢悠悠的坐了下來。

劉氏第一次見到蕭允惜明豔張揚的樣子,剛才還想仗著母親的身份對這個女兒教育一番。

轉眼間氣勢就矮了半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錦繡沒想到晉國公夫人這麽不懂禮數,不悅道:“怎麽,夫人難道不懂禮數?”

劉氏:“……”

錦繡:“在輩分上,您是夫人,可是國法大於家法,難道夫人不懂?”

劉氏心裏的憤怒轉瞬閃過,她咬著牙拉著六姑娘跪下,給王妃行禮。

蕭允惜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母親起身吧。”

“這王府簡陋,沒有什麽可招待母親的,隨便坐吧。”

她拖長了音調,把王妃娘娘高高在上的氣質拿捏得恰到好處。

秦王府要是簡陋,那國公府怕是不能住人了。

劉氏眼皮抽了抽,拉著六姑娘坐了下去。

六姑娘今年14歲,長得很漂亮。

平時在家裏也是囂張跋扈慣了的,今天進了王府卻提了十二分小心。

眼睛一直瞄著周圍,將周圍的一草一木都記在了心裏。

劉氏剛才還端著國公夫人的架子,氣焰被打壓下去,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倒是六姑娘是個聰明伶俐的。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詢問蕭允惜在王府裏的事情。

恭維誇讚之詞不停的往外冒。

蕭允惜知道這個六姑娘的心機,一點都不比她那個姐姐蕭允晴少。

別人欺負她都是明著,搶她的東西,惡作劇捉弄她。

而這位六姑娘,表麵上把她當姐姐,背地裏沒少陰陽怪氣。

比如六姑娘當著她的麵會說:“五姐姐,沒人要你沒關係,我們國公府又不是沒錢,一直養著又有什麽關係。”

背地裏就變成了:“唉,五姐姐可怎麽好,一直嫁不出去呢。

我這個做妹妹的,真替她著急,實在不行,送給誰家做個姨娘小妾的,總比一直留在家裏的好,娘和父親為了她可都操碎了心。”

……

蕭允惜有口難辯,府裏的人都不喜歡她,她總不能挨個的吵。

少不得在心裏積了鬱氣。

今天看她嘴裏都是阿諛奉承,心裏覺得十分可笑。

“六妹妹真是伶牙俐齒,越來越會說了。”

六姑娘以為蕭允惜還是原來那個唯唯諾諾的庶女,心裏鄙夷,表麵上倒是本本分分的。

“姐姐過獎了,妹妹什麽樣,還不是姐姐寵的。”

“說起來,五姐姐現在貴為王妃,身份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

蕭允惜毫不客氣的糾正道:“太後娘娘才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六姑娘:“……”

“小妹錯了,不過姐姐以前最疼小妹,如今小妹到了出嫁的年紀,還請姐姐疼惜。”

蕭允惜接到帖子時就明白,劉氏帶著女兒過來是看中了周遠橋。

她可不想跟這個嘴甜心苦的六妹妹做妯娌。

到時候家裏還能有安靜日子嗎。

她稍微想了想,笑了道:“說起來,姐姐還真幫你想了一門好親事。”

六姑娘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劉氏以為蕭允惜提的是周遠橋,當即道:“母親也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蕭允惜笑了:“母親同意?”

劉氏進屋後雖然被給了下馬威,這會倒是心氣平順多了。

“允惜想到的,肯定是最好的。”

蕭允惜:“既然母親沒意見,等王爺回來我就把這事告訴他。”

“說起來皇帝的年紀和六妹妹相當,皇帝正好到了選妃的年紀。”

“我看妹妹是個有福相的,沒準……”

後邊的話她沒說出來,想必母親和六妹妹已經明白了。

劉氏和六姑娘麵麵相覷。

她們明明是奔著周遠橋來的,怎麽蕭允惜提起了皇帝。

做皇妃雖然好,可誰不知道小皇帝年紀雖小,可是人品低劣。

既暴虐又好色。

上到朝臣,下到宮裏的太監宮女,這些年不知道被他殘害多少。

小小年紀,專門喜歡欺男霸女。

尤其喜歡成熟的人婦。

這朝廷裏哪個大臣敢讓自家的女人進宮。

就連太後這兩年都不敢輕易招見臣婦了。

六姑娘作為國公府的小姐,自然聽過風聲。

能不擔心哪天被小皇帝玩夠了虐殺麽!

“五姐你——”

“你怎麽能這麽說!”

蕭允惜故作不解道:“怎麽不能這麽說,皇帝也到了選妃的年紀,六妹妹也正好到了出嫁的年紀。”

“兩個人郎才女貌,要我說,簡直是天作之合。”

“這別人要是能做皇妃做夢都能笑醒。”

“怎麽六妹妹瞧不上皇上?”

六姑娘被蕭允惜堵的臉色發紫。

平時伶牙俐齒,這會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

“我……”

“我什麽時候瞧不上皇上了?”

“五姐姐你不要胡說。”

蕭允惜笑了:“既然六妹妹喜歡,那今晚我就跟王爺說了這事。”

“你放心,保證能讓六妹妹如願以償的。”

劉氏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她嚇得大驚失色。

見不得女兒受苦,趕緊辯解:“六兒才染過惡疾,還沒好利索,萬一給皇上傳染了……”

“我們國公府可擔不起這種大罪。”

蕭允惜充滿了疑惑:“是麽?”

“難道母親過來,不是給六妹妹提親的?”

劉氏後悔極了。

怎麽能想到蕭允惜離開國公府這麽幾天就變了個人。

萬一真跟王爺說了,女兒進了宮……

她想都不敢想。

“當然不是,今天就是帶六兒過來看看允惜,這不是做母親的想女兒了嗎。”

蕭允惜好笑道:“是麽?”

劉氏連連點頭。

生怕蕭允惜再提起親事,趕緊帶著六姑娘走了。

蕭允惜看見劉氏母女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就是不夠心狠,否則真把這個六姑娘送宮裏去,讓她也嚐嚐被虐的滋味。

有了今天這頓恐嚇,估計夠嚇她一些日子了。

想來不敢再過來現眼。

劉氏賺了個沒臉,回去跟蕭炎好一頓抱怨。

“你那個女兒,如今可真是無法無天了。”

“如今蜀郡王議親,咱們家六兒也到了年紀,兩個孩子不管相貌家世都是最合適的。”

“再來個親上加親,對她不也有好處嗎?”

“怎麽她就對咱們這麽大怨氣。”

“竟然想把女兒送進宮裏。”

“真是白養了她了。”

“當初我就說,她娘沒良心,女兒能有什麽好心,這種女兒不要也罷,你非要帶回來。”

“現在好了,力氣沒少受,白養了個冤家。”

蕭炎被劉氏罵了一頓,心裏倒有了別的計較。

“你說王爺也由著她這麽胡鬧?”

劉氏憤憤不平道:“我聽說王爺把人遷到紫陽殿了,兩個人日日同床,寵的很,側妃小妾一個不要……”

她說到這裏,狠狠的瞪了蕭炎一眼。

“哪像某些人,出一趟差事還弄出個女兒來。”

蕭炎被說臊了,冷著臉罵道:“怎麽我一個國公爺,娶個小妾還不行了。”

劉氏好笑道:“那你的小妾呢?”

蕭炎不說話了。

劉氏絮絮叨叨的又罵:“你說這王爺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就看上允惜這個賤丫頭了。”

“我聽人說,王爺看上的本來是晴丫頭,要不是晴丫頭嫁人了,她哪輪的上這種好事。”

“也是她命好,竟然被王爺看上。”

“要是咱們的六丫頭被看上就好了。”

“現在的王妃就是咱們六丫頭了。”

“也能多幫幫你不是。”

蕭炎心裏煩躁,臉上也沒了好氣色。

“早跟你說了,王爺看上的不是晴丫頭,你怎麽拎不清呢。”

劉氏:“我怎麽拎不清了,大家都這麽說。”

“再說三年前王爺就來咱們府裏提過親,要不是因為晴丫頭出嫁了,他怎麽又改主意了?”

蕭炎:“這我怎麽知道。”

劉氏:“那你說王爺為什麽會喜歡允惜那丫頭?”

蕭炎還真知道一些原因:“盈康皇帝過世,王爺遇難,來咱們府裏躲過一晚上,你忘了?”

劉氏當然記得這事。

才14歲的周遠琛被人追殺,全身和血葫蘆似得,要不是老國公豁出全家性命救了他,哪有今日的周遠琛。

“這有什麽關係?”

蕭炎:“當時你在養胎哪裏知道,允惜照顧了他一晚上,肯定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印象。”

劉氏:“……不可能吧。”

“那個時候王爺才多大。”

蕭炎:“不小了,都14了。”

劉氏不說話了。

蕭炎的這個說法讓她特別沮喪。

如果王爺喜歡蕭允惜,那她不是更跋扈了?

昨晚沒睡好,蕭允惜特別疲憊。

等人一走,她就回了臥房。

看見錦瑟端來了湯藥,說什麽都不肯喝了。

“天天喝這麽多,也不知道管什麽用的。”

“這兩天總覺得休息不過來,錦瑟你給我端下去吧。”

王爺特意交代過錦瑟,盯著王妃把藥喝了,她可不敢違拗。

“娘娘,王爺專門請了師叔回來,肯定對您有好處。”

蕭允惜明白錦瑟的意思,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給我吧。”

錦瑟自從跟了蕭允惜以後,越來越覺得娘娘人好,對她們下人也好。

投桃報李,她也覺得這藥喝的有點多了。

猶豫了片刻道:“要不這藥奴婢先端下去,等王爺回來,問問王爺。”

蕭允惜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好。”

蕭允惜這一覺一直睡到天黑,周遠琛回來。

政事越來越多,周遠琛身心俱疲,最近經常感覺有心無力。

不是事情多麻煩,他處理不了。

而是總有人唱反調。

小皇帝越來越大,越來越有自己的主見。

老親王的態度也越來越強硬。

之前遇到事情還能聽聽他的意見,現在幹脆自己做決定了。

前幾天山東大水,他命戶部準備兩百萬兩白銀救災。

卻不想,他今天催這事的時候,發現兩百萬兩白銀都被老親王挪走,用作他掌管的軍隊的軍餉了。

周遠琛氣的找老親王對峙,可老親王一副他年輕不懂事的態度,拒絕談論此事。

況且白銀已經運走了,他除非派兵去搶。

真要派兵,一場內戰不可避免。

這幾年大周內憂外患,誰敢在這個時候挑起事端。

最後隻能又想辦法調了兩百萬兩白銀。

周遠琛進門之後,看見錦瑟站在門口,順口問道:“娘娘呢?”

錦瑟注意到周遠琛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今天有些累,睡了一下午。”

“剛起來。”

“累?”周遠琛皺了皺眉,“怎麽會累?”

錦瑟解釋道:“今兒個上午國公夫人來了,娘娘陪著說了一會話。”

周遠琛:“國公夫人?”

錦瑟:“是。”

成親四五個月,國公府可沒人派人上過門。

昨天倒是聽說有個丫鬟來過,想要撮合弟弟和國公府六姑娘。

今天國公夫人上門,多半也是為了這事。

周遠琛所料不差,他問清楚後便讓錦瑟下去了。

錦瑟想起湯藥的事,沒敢走。

“王爺,今天娘娘不舒服,藥還沒喝……”

周遠琛的臉色本就沉鬱,一不高興,變得仿佛烏雲密布的天空,隨時都會掀起一場風暴。

錦瑟心裏害怕,慌忙跪了下去:“王爺饒命,奴婢想著娘娘藥吃的有點多……”

“藥呢?”周遠琛沒耐性聽她說完。

錦瑟一怔,隨即回道:“在廚房裏。”

周遠琛:“熱著嗎?”

錦瑟:“一直熱著。”

周遠琛:“端來。”

錦瑟趕緊去廚房把藥端過來。

蕭允惜以為今天躲過了一頓湯藥,沒想到,剛睡醒就看見周遠琛親自端著藥碗過來了。

不由得一驚:這人為了給她灌這點藥,連身份都不顧了。

被人強灌下去,難看又不雅,蕭允惜認命的爬起來去接藥碗,同時解釋道:“剛才睡過了,錦瑟可能沒好叫我,就耽誤了。”

周遠琛沒給她藥碗,而是坐在了床邊:“我來。”

蕭允惜被嚇了一跳。

惶恐不安的看著周遠琛。

不會這就毒死她吧?

擔心別人手腳不利索,以至於親自動手。

蕭允惜嚇壞了,緊抿著嘴往後退了退。

周遠琛想起師叔說過的話,天天繃著臉,不知道還以為他下毒了呢。

雖然師叔隻是一句玩笑,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先嚐了一口。

以證清白。

“是有點苦,”周遠琛用勺子搖勻,仿佛擔心嚇到他的小王妃一般,輕聲道,“再忍一個月,不管什麽樣,這藥都不喝了。”

蕭允惜倒也不是懷疑周遠琛真要毒死她。

人家一個堂堂的攝政王,可以名正言順的處死她。

何苦耍這種手段。

隻不過她心裏不舒服。

這會看他親試湯藥,坐在燈光下專注的低頭將藥搖勻的樣子,特別暖心,莫名的有些感動。

“哦,”她湊過去,打算把碗接過來,卻不想周遠琛竟然親自將藥遞到她嘴邊。

“我來。

蕭允惜傻了。

周遠琛要親自喂她?

“王爺,這怎麽使得,我自己能行。”

蕭允惜剛才還覺得全身沒勁,好像病入膏肓一般。

忽然變得精力充沛,仿佛重獲新生一般。

“你要喂我?”

周遠琛注意到她眼裏的精光,明明隻是舉手之勞,心裏卻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成就感。

這讓他大受震撼。

“老實坐好。”

蕭允惜像隻提線木偶,本應該做出拒絕的舉動。

可她猶如被什麽牽著一般,就著他的手張開了嘴。

男人雖然滿臉嚴肅,看不出一絲溫情。

可一股濃鬱的苦澀味道傳遍蓓蕾時,她還是覺察到了甜蜜。

作者有話說:

蕭允惜:王爺喂的藥都是甜的。

周遠琛:那再多吃兩個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