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允惜的心裏, 周遠琛一直都是一副剛愎自用,從不聽人進言的形象。

可是最近,她越來越發現自己的認知有錯誤。

他其實很好說話, 隻不過臉色冷了點, 一般人不敢輕易跟他進言。

比如此刻,他忙著進宮, 可她提出讓他在走前見哥哥一麵,他雖然不願意, 但還是去了。

蕭允惜沒跟著一起去, 擔心哥哥有什麽話不好開口。

周遠琛見了趙明軒沒用一刻鍾就走了。

蕭允惜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不過周遠琛臨走前讓她等他回來。

麵有喜色, 想來是有辦法了。

哥哥有管仲樂毅之才,前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今生, 她希望哥哥能一番作為。

周遠琛走了之後,蕭允惜表麵上裝作沒事人似得,可心裏一直很緊張。

皇上年幼, 宮裏很多事情都由太後負責。

雖然沒有垂簾聽政, 可權利不容小覷。

萬一和周遠琛僵持不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蕭允惜坐立難安,便去了秋悟院。

沒想到周玉瑩和嫣姐兒也在呢。

往常周玉瑩穿的比較素淡, 蕭允惜有印象,和她以前差不多。

不過今天周玉瑩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長裙, 顯著她麵容嬌媚, 和朵雍容華貴的牡丹花似得。

蕭允惜忍不住打趣道:“今天玉瑩的氣色不錯啊, 是有什麽高興的事?”

周玉瑩過來送甜點的, 順便帶女兒拜師。

聞言也沒瞞著, 隻是有些不好意思。

“確實有件喜事, 還沒來得及和嫂子說。”

蕭允惜驚訝道:“是麽?”

“什麽喜事?”

趙明軒這些天一直留在秋悟院裏讀書,剛才周玉瑩帶了嫣姐兒過來。

小家夥求知欲旺盛,圍著他問個不停。

他索性放下書籍,專門給小家夥講外邊的趣事,小家夥聽得手舞足蹈,不停的拍手。

周玉瑩看向一大一小兩個人,用下巴點了點:“呶,帶著嫣姐兒過來學習。”

蕭允惜:“嫣姐才多大,能學什麽。”

周玉瑩有些羞澀,目光不住的往趙明軒身上瞄:“嫣姐兒年紀是小了點,可難得趙公子住在這裏,如果能得他指導一二,也會讓嫣姐兒受益匪淺。”

蕭允惜沒多想,隻道:“玉瑩還真會計算,我哥哥才來王府這麽兩天就開始安排事情了。”

這話說的周玉瑩不好意思:“嫂子要是舍不得,那我這就帶嫣姐兒走了。”

蕭允惜攔道:“千萬別,機會難得,誰讓哥哥博學多才呢。”

“隻要嫣姐兒願意,哥哥能收個小學生,也是他的福氣。”

周玉瑩知道蕭允惜有事找趙明軒,也沒多做打擾,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就帶著嫣姐兒離開了。

嫣姐兒很喜歡趙明軒這個師父,約定好了明天還過來聽他講故事。

趙明軒無不應允,還跟嫣姐拉了勾勾。

蕭允惜看見這麽一幕,心裏難免發酸。

前世哥哥被蕭炎送進大牢的時候還沒成家。

後來她重生了,也不知道哥哥最後怎麽樣了。

說起來,哥哥比周遠琛還大一些,周遠琛都成親半年了,可哥哥好像還沒有苗頭。

她這個妹妹,也是時候為哥哥操心這些了。

不過哥哥身份特殊,隻要當今皇上在,隻怕哥哥就沒有安生日子。

“允惜來了,”趙明軒招呼蕭允惜坐下,“剛才公主送了些甜品過來,你嚐嚐。”

甜品精致,蕭允惜還沒見過。

想來是紫蘅苑特有的稀罕物。

蕭允惜捏起一塊嚐了嚐,不由得點頭道:“好吃,我來王府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吃。”

趙明軒笑了:“那你就多吃點。”

蕭允惜吃了兩塊甜品,想到此行的目的,問道:“對了,哥哥都和王爺說了什麽?”

趙明軒不想跟妹妹談論朝政,隻道:“等你的小王爺回來跟你說吧。”

蕭允惜笑了:“怎麽,和我這個妹妹還說不得?”

趙明軒想了想,收了笑意,難得正經起來,問道:“妹妹就隻想做個王妃嗎?”

蕭允惜詫異道:“那我還能做什麽?”

趙明軒:“比如……皇後。”

蕭允惜一驚:“你怎麽能說這種話,這是大逆不道。”

趙明軒沒想到妹妹是這個態度,臉色很快繃了起來,正色道:“如果說大逆不道,那我曾祖父因為什麽被判滿門抄斬,妹妹真不知道?”

蕭允惜還真知道一些。

隻不過她一直沒往這上邊想。

趙明軒不想難為妹妹,默了片刻,又恢複了往常溫和的模樣。

“曾祖父受太宗遺命,輔佐太子登基。”

“先帝不仁,搶了太子的皇位,如今小皇帝為富不仁,沒有半點任君風度,大周早晚會受其拖累。”

……

趙明軒口中的太宗就是周遠琛的父皇。

口中的太子正是周遠琛本人。

蕭允惜不懂朝政,可聽完之後也明白了,哥哥是想繼承老相爺的遺誌,輔佐周遠琛搶回皇位。

這麽大的事,從哥哥嘴裏說出來,仿佛吃飯喝水那般隨意。

蕭允惜著實嚇了一跳。

幸好她是重活兩世的人,否則今晚又睡不著覺了。

“哥哥……”蕭允惜緊張道,“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趙明軒一語道破:“王爺現在就安全嗎?”

小皇帝逐漸長大,老親王又專橫,周遠琛的處境確實很艱難。

可至少現在是平靜的。

真要有所舉動,難得的平靜可就被打破了。

“可是……”

趙明軒看見妹妹擔心的樣子,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事情怎麽樣還不一定呢,一切都得看王爺的意思。”

“我就是提前給你提個醒,你好有點心裏準備。”

蕭允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哥。”

周遠琛這次進宮,回來的很早,並沒讓蕭允惜擔心太長時間。

他一進門,還沒等蕭允惜開口,當著眾多丫鬟小廝的麵就把蕭允惜抱了起來。

“愛妃,從今天開始,本王什麽都不做,就在家陪你。”

蕭允惜被他孟浪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幹什麽啊,快放我下來。”

好不容易開葷了,可小王妃身體不適,他還得忍著。

可親親抱抱這種福利不要白不要,他把人抱進屋,直接扔到了**。

“你說幹什麽。”

周遠琛忽然開了竅,發現有些事情並不一定要做到最後。

前戲也很重要。

蕭允惜這幾天沒少領教,一見到他就怕:“你沒瘋吧,青天白日的,院子裏又那麽多人,你也好意思。”

周遠琛渾然不當回事:“有什麽不好意思,誰不知道夫妻間這點事。”

蕭允惜來葵水了,倒也不怕他折騰。

今天緊張了一天,此刻看他像沒事人似得,一顆心也慢慢的落了下來。

她伸長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眨了眨,故意道:“是麽,太後要給你賜婚美女是不是很漂亮?”

“要不然這麽高興?”

周遠琛知道小王妃故意氣他,狠狠的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蕭允惜吃痛,又開始求饒:“臣妾錯了,臣妾知道錯了。”

兩個人鬧了一陣,周遠琛鬆開了她。

握著她纖細的手指,難得一本正經的說道:“沒跟你開玩笑,以後我每天留在家裏,再也不用上朝了。”

蕭允惜才不信他的話:“你忍得住?”

周遠琛:“忍不住也得忍。”

蕭允惜:“為什麽?”

周遠琛:“因為我抗旨,太後生氣了,讓我回家反思。”

蕭允惜很快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因為我嗎?”

周遠琛將人拉進懷裏,勾了勾她軟軟的下巴:“你說呢。”

蕭允惜難免擔心:“可是這樣不就給了人家可乘之機?”

周遠琛小了:“原來我的小王妃也懂朝政啊。”

蕭允惜癟了癟嘴:“說的好像我什麽都不懂似得。”

她也難得正經起來:“說真的呢,你不怕有人趁機搞事情啊?”

周遠琛看見小王妃一臉迷茫的樣子,好奇道:“你哥哥就沒跟你說什麽?”

蕭允惜想到哥哥大逆不道的話,可不敢跟周遠琛說:“沒有,他什麽都沒說。”

趙明軒都沒開口,周遠琛自然也不會提了,隻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蕭允惜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事情,不過看周遠琛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心裏有底,也就由著他們去了。

不過蕭允惜的迷茫很快就被人解開了。

小皇帝沒了管束,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帶侍衛去了禮部侍郎的家裏,奸銀了禮部侍郎的小妾。

被禮部侍郎失手誤殺了。

說是誤殺,蕭允惜覺得這種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因為大家並沒有見到活的禮部侍郎。

皇上駕崩之後,禮部侍郎一家五十餘口全部暴斃,沒留一個活口。

接著就是老親王帶兵包圍皇宮,大有黃袍加身的架勢。

這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活了兩世的蕭允惜都沒有一點準備。

明明她重生才剛剛一年。

前世兩年後小皇帝還活的好好的。

如果老親王上位,周遠琛勢必會成為他最大的敵人。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現在的周遠琛猶如行走在懸崖峭壁上,隨時都有可能摔下去。

蕭允惜擔心周遠琛的安危,可又不敢跟他說。

隻能去找哥哥。

趙明軒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見了妹妹也沒什麽急色。

倒是很有教書先生的樣子,已經教會嫣姐兒背了很多書了。

蕭允惜忍不住打趣道:“哥哥倒能沉得住氣,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教書。”

趙明軒看著嫣姐兒笑道:“以前想著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就回去教書,現在看來,我好像還挺有天賦。”

“來,嫣姐兒,給你舅母背一段三字經。”

嫣姐還不到四歲,聽了趙明軒的話,走到蕭允惜麵前搖頭晃腦的背了起來,還挺有那麽回事的。

逗得蕭允惜頓覺輕鬆不少。

等嫣姐兒背完,她又誇獎了幾句,便命婢女把嫣姐兒帶走了。

“哥哥,你怎麽一點都不急啊?”

蕭允惜急道。

趙明軒看了眼從遠處走過來的聘聘婷婷的女子,“你看公主也不急。”

大家都能沉住氣,唯有蕭允惜沉不住氣。

她有些不悅的說道:“誰知道你們在做什麽。”

“現在皇位空懸,萬一老王叔上位,我們這些人能有好下場嗎!”

周玉瑩以前也為王兄擔心。

二哥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

她更不想回到過去。

別的不說,老親王真上位了,肯定會逼著她回李家。

周玉瑩恨不得滅了李家滿門,真讓她回去,還不如一頭撞死。

聽了蕭允惜的話,卻笑了:“你放心吧,今晚就會有結果了。”

周玉瑩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緊張的。

沒到最後時刻,誰也不知道事情將會如何發展。

隻希望王兄平平安安的,順順利利的搶回皇位。

蕭允惜陪著哥哥和周玉瑩坐了一會兒,看見哥哥腰上掛了一個很漂亮的小荷包,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呢。

這麽幹著急也出不了結果,倒不如回去把荷包繡完。

蕭允惜辭別哥哥,本想著和周玉瑩一起走,兩個人還能同路一段。

卻不想周玉瑩借口有事要請教趙明軒,留了下了。

蕭允惜一門心思都在周遠琛身上,也沒多想,自己回來了紫陽殿。

時間長了不動針線,蕭允惜拿起荷包,好一會都沒下去針。

還是在荷糖的幫助下,才能繼續下去。

因為之前繡了大半,剩下的都很容易。

蕭允惜沒用一個時辰就忙完了。

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頭重腳輕,眼前黑了一下。

她心裏想著可能是低頭太久的關係,也沒當回事。

窗外徹底黑了,她心裏更加緊張了。

莫名其妙的竟然有種想吐的感覺。

“荷糖……嘔——”

想吩咐荷糖把痰盂拿來,剛開口,惡心的感覺就上來了,她沒控製住,吐出一口水。

杏兒伶俐,反應快,用手帕接觸了。

荷糖聽見聲音趕緊跑過來詢問:“娘娘怎麽了?”

“看著身體不適,奴婢去請大夫。”

閆近陽在府裏住了三個多月,等蕭允惜病好就走了。

不過這兩天又回來了,說是轉了一圈,還是王府的山珍海味最好吃。

荷糖眼看著蕭允惜不適,趕緊把閆近陽請了過來。

“師叔大老爺,王妃娘娘剛才吐了,您快給看看。”

閆近陽嘴上沒說,心裏算著,他這個師侄媳婦吃了他那麽久的藥,想來好事近了。

等他檢查完,確定心中所想,忍不住笑了出來。

蕭允惜病懨懨的躺在**。

前世這個時候她還好好的。

可這個時候小皇帝也好好的。

今生小皇帝走的早,沒準她也……

可憐她才和周遠琛解開誤會,正在濃情蜜意的時候,沒想到……

“師叔,我到底得了什麽病,您就直說吧。”

閆近陽看她緊張的樣子,越發忍不住笑了:“有你師叔在,就算大小鬼一起來拉你,我也能拉住你。”

蕭允惜:“所以,病的還很重?”

閆近陽捋了捋胡子,無奈道:“你這娃娃就是心事太重,如今也是要當娘的人了,可不能再胡思亂想。”

蕭允惜一下沒反應過來。

倒是荷糖機靈,最先明白了閆近陽的意思。

“師叔老爺,您說娘娘有喜了?”

閆近陽笑嗬嗬的站起身:“是啊,我那個師侄要當爹嘍!”

荷糖聽說蕭允惜有喜了,激動的不停的念佛。

杏兒幹脆跪到了地上,又感謝菩薩又感謝老天爺的。

反應最慢的就屬蕭允惜了。

也難怪她反應慢。

前世成親三年,她都沒有孩子。

前一段時間田盼兒還將她不孕的事宣揚出來了。

甚至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太後還要給周遠琛賜婚。

雖然周遠琛一再表示他不喜歡孩子。

兩個人已經達成協議,這輩子都不要孩子。

但說心裏話,蕭允惜還是挺羨慕人家有兒有女的。

以前她還以為周遠琛是真不喜歡孩子,直到她知道自己不孕的事情,才明白周遠琛的心思。

男人雖然冷了點,不夠溫柔,也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但對她確實挑不出一點毛病。

蕭允惜無法想象,周遠琛知道他們有孩子了會是什麽心情。

還像以前一樣,告訴她不喜歡孩子,還是會激動的不知所措?

他那人情緒很少外漏,想來應該很平靜,看不出悲喜。

蕭允惜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過了戌時。

也不知道他今晚還回不回來。

外邊不時的就會傳出兵馬調動的聲音,弄得人心惶惶。

蕭允惜本來沒心情吃飯,請閆近陽檢查過,倒是有了胃口。

用不了幾個月,她就做娘了。

想起這事,她就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幸福之情溢於言表。

蕭允惜沒想到這麽晚了周玉瑩會過來。

嫣姐兒還沒睡,跟著周玉瑩一起過來的。

周玉瑩牽著嫣姐兒,人還沒進屋,焦急的聲音已經傳進了屋。

“荷糖,王妃怎麽了?”

“我剛聽說你們過去請了師叔過來,王妃身體不舒服?”

荷糖抿著嘴笑,等周玉瑩問完了,才道:“娘娘身體很好。”

周玉瑩鬆了口氣,納悶道:“那是怎麽了?”

荷糖笑道:“恭喜公主,您要做姑姑了。”

周玉瑩反應了片刻:“你說真的?”

荷糖:“剛才師叔老爺檢查完,親口說的。”

周玉瑩喜極而泣,之前聽王兄一再表示不會要孩子,她都快擔心死了。

如今嫂子有孕,他們周家總算有後了。

“師叔怎麽說,用不用補補身體,吃點安胎的藥啊?”

荷糖如實回道:“都準備了,師叔讓娘娘放心,娘娘身體很好。”

蕭允惜懷孕的事情沒有宣揚。

一來月份小。

再者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擔心有人別有用心。

周玉瑩嚴令府裏從上到下守口如瓶,不得隨便議論。

所以知道蕭允惜懷孕的人,隻限於紫陽殿和府裏的幾位主子。

周遠琛整整一夜都沒回來。

第二天周玉瑩幹脆帶著嫣姐搬到紫陽殿和蕭允惜一起住了。

這兩天不光周遠琛沒回來,連趙明軒出去都不見人影了。

周遠橋倒是回來兩次,不過也沒說完外邊的情況,隻說一切順利。

蕭允惜不知道是真的一切順利,還是安撫她們。

反正她現在很緊張,很擔心。

周玉瑩一開始還能保持平靜,時間一長,也有點坐不住了。

她不好埋怨周遠琛,先埋怨周遠橋不說清楚,又埋怨趙明軒不見人影。

時間一晃就過了三天。

趙明軒終於回來了。

周玉瑩帶著嫣姐兒站在紫陽殿門口,看他風塵仆仆的從外邊回來,眼睛不受控製的紅了。

嫣姐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見趙明軒高興,張著小胳膊就跑了過去。

脆生生的喊師父。

趙明軒開始覺得自己身上太髒了,沒好抱她。

後來看她滿眼期待的樣子,到底沒忍住,彎腰將小家夥抱了起來。

“有沒有聽師父的話,好好溫習功課?”

嫣姐兒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嗯,娘說我學的很快呢。”

趙明軒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抱著小家夥走到周玉瑩麵前,先是認真的說了一句:“事成了。”

隨後又加了一句調侃:“以後就沒有鳳陽公主了,隻有鳳陽長公主。”

周玉瑩:“……”

悲喜交加間,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背著趙明軒轉頭將眼淚擦掉,回過身看著他:“那你呢?”

“是打算找個青山綠水的地方做教書先生,還是打算留在京城?”

趙明軒沉思了片刻,在周玉瑩馬上就要變臉的時候,他看著周玉瑩目光灼灼的開口道:“京城繁華,我還沒看夠。”

“或許可以跟皇上討個一官半職,得以封妻蔭子。”

話倒是平常話,隻不過他的目光太直接了。

周玉瑩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

但是很快又看向了他,小聲道:“想的還挺美!”

趙明軒回來後,一直沒進屋,蕭允惜還是聽杏兒說的,哥哥回來了。

趕緊出來迎接。

她看兩個人站在門口,哥哥懷裏抱著嫣姐兒,有些奇怪:“怎麽不進屋,在這幹什麽?”

注意到周玉瑩眼睛紅紅的,好像哭了,心裏咯噔一下,“玉瑩怎麽了?”

“王爺呢?”

周玉瑩沒說話,倒是趙明軒先開了口:“以後都沒有秦王了。”

這話說的蕭允惜大腦轟隆一聲,險些暈過去。

還是周玉瑩手快扶住了她:“嫂子你別急,是好消息。”

蕭允惜眼珠動了動:“什麽好消息?”

周玉瑩急的直瞪趙明軒:“你倒是說啊,嫂子有了身孕,你別嚇壞了她。”

趙明軒要做舅舅了,這個巨大的驚喜比拿下老親王還讓他激動。

“妹妹懷孕了?”

荷糖忍不住喜悅,接話道:“可不是,如果是個男孩,我們王府就有小世子了。”

趙明軒糾正道:“哪是小世子,應該是個小太子才對。”

蕭允惜從趙明軒的口裏聽出來了,周遠琛奪回皇位了。

剛才還一副病殃殃的樣子,這會徹底支棱起來了。

“哥,你說王爺他……”

“奪回皇位了?”

趙明軒忍不住替妹妹高興:“恭喜妹妹,王爺他……不對,應該是皇上,用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回來了,接你進宮。”

蕭允惜心裏高興,可嘴上卻道:“沒準人家做了皇上就……”

“就什麽?”

一道突兀的聲音忽然叉進來,聽起來卻是那麽熟悉。

蕭允惜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就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站在不遠處,身穿龍袍,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沒想到穿上龍袍的男人這麽英俊,貴氣。

蕭允惜險些都要認不出來了。

周玉瑩看見王兄身穿龍袍回來,高興之餘難免心裏發酸。

如果不是先先皇搶了王兄的皇位,王兄也不用兜兜轉轉這麽久才搶回自己的位置。

如今她是真心為王兄高興。

她走到周遠琛麵前,高興的泣不成聲:“王兄……”

“不,是皇兄……”

周遠琛了解妹妹的心情,走過去將人抱進懷裏輕輕的拍了拍,安撫道:“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周玉瑩哭過了,心裏也痛快了,她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淚,充滿歉意的看了蕭允惜一眼。

“都怪我失態了,這個時候皇兄應該多關心嫂子才是。”

她說到這裏,看向周遠琛,“對了,皇兄您還不知道吧,嫂子她……有喜了。”

周遠琛:“……”

他有孩子了?

他和蕭允惜有孩子了?

自從知道蕭允惜不孕之後,他就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情。

人生匆匆,也不是非要有個孩子才行。

江上代有人才出,也不是非要自己的孩子才行。

沒有,他不會難過。

如今有了,延續他和蕭允惜的血脈,既神奇,又驚喜。

這比他搶回皇位還覺得有成就感。

周遠琛激動的抱住蕭允惜,久久不願意鬆開。

直到不長眼的太監過來打斷了他。

“皇上,外邊有名女子求見。”

周遠琛皺了皺眉:“什麽人?”

太監:“說是娘娘的姐姐,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周遠琛:“什麽重要的事,讓她去找遠橋。”

太監:“說是事關老親王,她有重要的證據。”

姐姐終於還是來了。

蕭允惜識趣的退到一旁,仔細觀察著周遠琛的臉色。

這人如今是手握天下命運的皇帝了,現在的一言一行,才是他心底的最真實反映。

她倒是看看,他會怎麽做。

周遠琛對蕭允晴沒印象。

老親王所犯罪行,他已經掌握了全部的證據。

包括他刺殺小皇帝,嫁禍給禮部侍郎的事情。

就算還有證據沒能拿到,也不妨礙判處老親王。

他稍微遲疑了一下,看了眼小王妃……

不對,如已經是他的皇後了。

皇後的眼裏充滿對他的審視和懷疑。

周遠琛心裏忍不住嗤了一聲,不就是想看他怎麽做嗎?

“傳朕旨意,蕭允晴謀害親夫,罪大惡極,送入大牢,交由順天府審理。”

太監領了旨辦事去了。

蕭允惜被周遠琛這道旨意驚到了:“姐姐她……謀害親夫?”

周遠琛很自然的說道:“目前我掌握的證據是這樣的。”

蕭允惜:“……”

她怎麽也沒想到,姐姐竟然殺害了自己的丈夫。

那前世也是嗎?

周遠琛命禮部選了良辰吉日,祭拜天地和祖宗後,正式登基。

他登基那天,一道封後的詔書也隨之發向了全國。

重生後將將一年的時間,蕭允惜和周遠琛解開誤會,被封為後。

看著自己逐漸隆起的小腹,心裏會忍不住想,人生真的好奇怪。

隻要她願意改變,那很多事情也就會隨之改變。

如果前世,她沒那麽衝動,再等久一點,應該能看清周遠琛的真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