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沈之幾乎是一眼就看出蔚然心裏那點小九九,他有些無奈,但還是同意。

“本來也要帶他一起去。”藺沈之道。

蔚然看去。

“每一年新生的孩子都會帶去,讓其他人認認。”藺沈之道。

蔚然想想,很快了然。

藺沈之他們一族現在雖然融入人類中,如果不說沒人能夠看出來,但對他們自己來說自己的族人和其他人類終究還是有些差別。

把新生兒帶去宴會,讓族裏的人知道這些孩子的存在,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如果族人出事,其他族人不會坐視不管。

想明白這些,蔚然對即將到來的聚會頓時更多了幾分重視。

蔚然一邊吃著碗裏的餃子,一邊琢磨著聚會的事情。

夜裏睡覺時,蔚然又問了些和聚會相關的問題。

聚會雖然說每一年都會有一次,但也不是隨時都可以,一般都會安排在每年的秋季的節假日。

在那之前,藺沈之還會提前給所有人發去通知和邀請,讓所有人有時間準備。

決定要舉辦聚會後,藺沈之接下去幾天就開始籌備,這事是他們一族的事,藺沈之沒有讓金啟黎幫忙,而是把所有事情都放在了別墅裏麵辦。

蔚然也得以借此機會更多的了解藺沈之一族的人。

除了蔚然,藺沈之還優先通知了陳寄雲和夏季風,兩人得知這事,每天下班之後都會過來幫忙。

聚會場地藺沈之隨時能提供,最麻煩的是挨著通知所有人。

藺沈之選擇了最簡單地打電話通知的方式,但即使如此,他們也忙碌了好幾天才總算把電話都打完。

打完電話,確認完參與的人數,藺沈之開始準備場地。

這段時間裏,蔚然也沒閑著。

自從“家,貓”的遊戲版權重新回到蔚然手上後,他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用來策劃“家,貓”地修改方向。

那遊戲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很多東西都和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想要改回來並不是刪除重寫這麽簡單的事,一些框架一些核心的東西如果隨便刪減修改,那整個遊戲都可能麵臨無法正常運行的結果。

而且他多少也得考慮一些氪金玩家的利益,雖然這遊戲被那工作室弄得亂七/八糟,但那些玩家本身並無責任,如果因為他想把遊戲改回最初的樣子就讓他們利益受損,那肯定會引起眾憤。

蔚然想了很多可能和方向,藺沈之那邊工作室的策劃也提出了好些可能,但是想來想去蔚然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方式。

折騰了足足大半月有餘後,蔚然才總算拿出一個相對合理並且接受度較高的方案。

有了大概的方案,藺沈之工作室那邊的人立刻忙碌開。

除了技術部門的人,運營部門的人也沒閑著,繼上一次的宣傳後,第二波宣傳也投入宣傳中。

那工作室是藺氏集團旗下的工作室,這遊戲又是藺氏集團涉足遊戲行業的第一款遊戲,藺沈之本身因為他的緣故也格外注重這遊戲,這也就帶來一個很是直接明顯的結果。

那就是那遊戲的運營部門相當“財大氣粗”,宣傳幾乎可以說是鋪天蓋地無處不在。

對這,蔚然毫不掩飾的在藺沈之麵前嫉妒得麵目全非,然後趕緊拉了方正、王裙竹研究起應該怎麽蹭流量。

他和藺沈之相愛不假,但公事就得公辦,他可以和藺沈之不分你我,但他工作室還有一群人得靠他養活。

王裙竹早有這打算,他本來都已經準備好遊說蔚然,見蔚然如此有覺悟,會議上他直接就掏出一套早就在琢磨的方案草稿。蔚然看見,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蔚然看向方正,方正顯然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並且早就偷偷參與其中。

蔚然知道,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王裙竹那份宣傳計劃,計劃可以說是相當厚臉皮,完全就是一副抱大腿的架勢。

有“家,貓”就有他們,有他們就有“家,貓”,他們和“家,貓”共存亡。

蔚然看見,有些猶豫,王裙竹和方正兩個人則是一本正經地跟他說這很正常,甚至跟他做起洗腦工作。

一對二,蔚然很快敗下陣來。

王裙竹在運營方麵相當有手段,他把宣傳投入各大頻道後,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他們那本就穩居各大平台新遊榜首的新遊戲,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就衝到熱遊榜和口碑榜第一,甚至都壓過“家,貓”。

因為這,蔚然好長一段時間看著藺沈之時臉皮都發燙。

藺沈之倒是沒什麽反應。

蔚然憋了幾天後最終還是忍不住主動和藺沈之坦白了這件事,他覺得怪不好意思。

**,藺沈之聽了,看著蔚然的眼中是淡淡笑意。

藺沈之說,如果是他大概會在藺氏集團第一天宣傳接手“家,貓”這遊戲的時候就高調投入宣傳,而不會等到後麵再開始。

蔚然啞然。

藺沈之說,藺氏集團是一個大集團,他們名下除了目前剛涉足的新遊行業也還涉及了好多其它的領域。

每一個領域都有自己的生態環境,很多企業公司都是互相牽製互惠互利的,一個公司研發一款新產品,隻要不是專利,立刻就會衍生出無數相關的產品。

如果所有人都像蔚然那樣薄臉皮,整個行業大家都客客氣氣,那就誰都別想賺到錢。

而且隻要不是非法盜版,衍生產品通常也能反哺最開始研發產品的公司。

蔚然一開始聽得迷迷糊糊,後來逐漸明白,再後來他突然就發現藺沈之好像是在故意給他上課。

做遊戲蔚然或許確實比藺沈之精通,但經營工作室做生意蔚然卻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遠不及藺沈之的手段和冷靜。

而藺沈之,願意教他。

明白這點,蔚然頓時如同打了雞血,那之後每次遇到問題他都會問問藺沈之聽聽藺沈之的意思。

藺沈之無疑是個相當好的老師,他並不會直接告訴蔚然最好的那個答案,他隻會從側麵提一些意見和需要注意的點然後讓蔚然自己去思考。

剛開始時蔚然挺頭痛,但時間一久後他慢慢的也就習慣,習慣了按照藺沈之的方式去思考,習慣了思考。

一個多月以後,蔚然那新遊戲第一次版本更新時,也正好是“家,貓”第一次更新屬於藺氏集團的第一個版本時。

兩個遊戲同時出新版,再加上蔚然這個“中間人”的存在,整個網絡上可以說是被這兩款遊戲刷版,無論哪裏都是相關的討論。

同時,兩款遊戲借著這熱度在各大遊戲平台熱玩榜穩居第一第二。

那段時間,蔚然他們那遊戲的在線人數頻頻刷新新高,最高的時候甚至都高達千萬。

那段時間,蔚然每天一到工作室都能看見整個工作室所有人紅光滿麵。

那段時間裏,方正之前一直在籌辦的線下展會順利舉辦。

展會蔚然沒去,方正去的。

蔚然不知道當時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但從方正發回來的一些視頻以及打電話的語氣中就可以看出,展會上他們這遊戲相當受歡迎,方正也成了大紅人。

方正回來後,特意推給蔚然叮囑蔚然一定要加的人都足有三十多個。

第一次更新結束,展會結束,蔚然正琢磨著和方正請兩天假回去好好和小家夥相處幾天,方正就先他一步說了要請假的事。

“三天?”蔚然挺驚訝。

方正要請假休息蔚然也不會不讓,但方正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遊戲上,也沒有家庭,突然要請假,蔚然還是挺驚訝。

“嗯,有點事。”方正笑得一臉燦爛。

“因為洛易?”蔚然幾乎是立刻猜到原因。

“嗯,嘿嘿。”方正撓撓頭,“我去幫洛易搬家,他一個人挺不方便。”

“搬家,洛易要搬回來?”

“嗯,我在小區裏給他找了套房。”方正美滋滋。

蔚然啞然。

想想,蔚然問道:“那他的婚禮呢,還有他那個男朋友怎麽辦?”

“我問了,那不是他男朋友。”

蔚然並不意外,洛易根本沒有必要為了特意給他送份請柬坐飛機來他們這邊。

“那你們這算是又在一起了?”

方正搖搖頭,“沒。”

蔚然神情驀的複雜,他很想問上一句如果他們沒有在交往沒有在一起,那他們這情況算是什麽,話到嘴邊他又把話咽回。

洛易這個人雖然有些愛哭,但性格上卻並不懦弱,方正看著挺精明這種事上卻意外的遲鈍,這樣的兩個人最後會成什麽樣還真不好說。

不過蔚然覺得,洛易大概不會讓方正一直這麽遲鈍下去。

方正請假三天,三天後他再回來時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蔚然沒給他機會閃瞎自己的眼,方正一回來他就帶著藺沈之去了藺沈之老家那邊,去掃墓的同時也帶著小家夥去藺沈之小時候住過的那棟別墅裏小住一段時間。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小家夥變化明顯,原本身上軟軟隻能平抱的他現在已經能夠坐起來,也已經會爬。

他充滿好奇心,對什麽都好奇,除了睡覺和吃飯,他大部分時間兩隻眼睛都在滴溜溜地轉著,左看看右看看,探究著這個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掃完墓,蔚然抱著小家夥進入別墅外的鐵門,人還沒進門,他懷裏的小家夥已經瞪圓的眼睛看著外麵的花園。

“等下讓爸爸帶你出去玩。”蔚然從花盆下找出鑰匙後開門。

進門,蔚然開了燈。

因為小家夥還沒辦法收起自己的小翅膀,他們隻能夜裏出行。

“嗚呀……”小家夥趴在蔚然的懷裏看看周圍,發現這不是他們的家,小家夥戒備又緊張。

蔚然來到沙發前,試圖把他放到沙發上,察覺得蔚然的想法,剛剛還乖巧無比的小家夥,兩隻小手立刻勾住蔚然的脖子不放。

“自己坐著。”蔚然道。

小家夥抱緊蔚然的脖子,兩隻懸空的小腳全曲著,肉乎乎白白的腳丫子上寫滿了拒絕。

蔚然無奈,隻能抱著那小家夥坐到沙發上。

坐好,偷到懶的蔚然笑眯眯地看著藺沈之來回走了幾趟把車上的東西提進屋,為了在這裏麵小住,他們帶來了不少東西,大部分都是小家夥的東西。

藺沈之把東西都提進門後,蔚然和藺沈之換了人,藺沈之抱著小家夥坐在沙發上休息,蔚然去做飯。

蔚然忙完回頭時,沙發上已經沒人。

蔚然在客廳找了一圈,在玻璃門附近看見坐在花園中秋千上的藺沈之和小家夥。

秋日夜風涼爽,花園中秋千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秋千上藺沈之抱著懷裏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的小家夥,神情安逸而帶著幾分困倦。

那一幕,蔚然看了許久。

吃完晚飯,被抱著跑了一天的小家夥很快困倦,沒一會就呼呼睡了過去。

這裏沒有嬰兒床,蔚然和藺沈之把他放在了他們的**。安頓好那小家夥,蔚然和藺沈之一時間卻有些睡不著,兩人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來到走廊,蔚然正琢磨要不要去樓下花園裏坐坐,他依然不喜歡有花草可能有蟲子的地方,一旁藺沈之就走向了樓梯的左側,那裏是藺沈之爸爸曾經住過的房間。

蔚然愣了愣,跟了過去。

藺沈之在門前停頓片刻後開了門。

蔚然看去,屋裏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三十年前的裝修風格,有些老舊的窗簾布,兩個一對的水杯,放在桌上正讀到一半的書……

那模樣就仿佛屋裏的主人還在,他隻是臨時離開。

蔚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棟樓裏看見這些,但即使如此,他心口還是不可抑製的一陣酸澀。

因為他知道,不管是在這屋裏等待的人還是被等的那個人,他們都不會再回來。

藺沈之深呼吸,“過幾天我讓人來收拾。”

蔚然看去。

“我想改一間兒童房出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回來住。”藺沈之看向蔚然,“……總不能讓它一直這樣。”

蔚然靠在門框上,輕輕摸摸藺沈之的側臉。

他明白藺沈之的意思。

等的那個人已經不在,維持這一切又還有什麽意義?

就算被等的那個人現在回來,又還有什麽意義?

所有一切,都在等的那個人不在的那一刻就已經煙消雲散。

兩人下樓坐了會。

兩人沒有去花園,隻是相依著坐在沙發上。

兩人也並未說話,隻是靜靜陪伴。

夜裏,兩人各自一邊躺在那小家夥的身邊睡覺。

雌蟲的骨翼非常敏\感,翅膀還未完全展開的小雌蟲更是如此,這導致和小家夥一起睡覺是一件非常幸福又非常痛苦的事情。

他還不會收起自己的小翅膀,夜裏時蔚然和藺沈之總是擔心會壓到他的小翅膀,這讓蔚然和藺沈之不得不讓出更多的地方給那小家夥。

偏偏那小家夥一點自覺都沒有,特別喜歡挨著兩人睡。

蔚然經常半夜一覺醒來,就發現原本應該躺在兩人中間的那小家夥不知何時貼在了他的肚子上,小翅膀還危險地搭在他肚子上,他稍微翻個身都可能壓到。

蔚然和藺沈之也不是沒壓到過,有一次藺沈之不小心壓到了他的小翅膀,把小家夥都痛哭。

那之後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裏,小家夥一看見藺沈之就立刻扁著嘴巴委委屈屈的要哭,他不能理解他那麽喜歡的爸爸為什麽要把他弄痛。

看著那小家夥那副模樣,藺沈之一顆心都柔軟成水愧疚得不行。

他又是道歉又是哄人討好,忙了一個星期,小家夥才總算把這件事情忘掉。

這別墅的花園相當漂亮,小家夥相當喜歡,蔚然不敢出去,藺沈之卻抱著那小家夥在花園裏玩了足足兩天。

兩天之後回去時,蔚然都不免有些嫉妒,嫉妒小家夥也嫉妒藺沈之。

小家夥搶走了他的藺沈之,藺沈之搶走了他的小家夥,明明是三個人來度假,卻隻剩下他一個人隔著玻璃門眼巴巴望著。

回到別墅,夜裏,等到小家夥睡著後,蔚然認真的和藺沈之討論了一下這個問題。

直到在藺沈之身上把這兩天的份都找補回來,蔚然才心滿意足睡去。

短暫的休假後,蔚然很快迎來了期待已久的藺沈之一族人的聚會。

聚會選在了已經接近深秋的萬聖節前後的一個雙休日,聚會的地點並不在他們所住的別墅附近,而是距離他們這邊足足有四十多分鍾車程的一個相對安靜的旅遊區。

旅遊區是一個度假村,背靠大山深林,位置偏僻雅靜,可野營可登山也可以垂釣靜養。

旅遊區是藺氏集團的產業,藺沈之提前幾個月包下那片地方。

蔚然和藺沈之提前過去,他們到時已經是夜裏,天下著雨,路上沒有路燈,一片黑暗安謐。

工作人員帶他們去了他們訂好的房間後,蔚然抱著被他用自己的外衣裹住翅膀的小家夥快速進了門。

領路的員工並未覺得奇怪,隻當是蔚然怕孩子淋到雨。

進門,蔚然第一時間就趕緊把小家夥放到**,然後把它身上裹著的衣服解開。

衣服下,被裹住小翅膀的小家夥已經有些不高興,他把蔚然放在一旁的衣服推開,再推推,推得遠遠的。

那衣服壓到他的翅膀了。

蔚然他們到時已經有其他人先來了,第二天一大早,蔚然就在大廳中看見了好幾個人。

那幾人都挺年輕,看著十幾二十的樣子,估摸著還是大學生。

他們相約著要從前台拿了釣魚竿去釣魚,蔚然去拿早餐的時候他們正在前台說笑。

看見蔚然,幾人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蔚然兩眼後收斂不少,蔚然並不是他們一族。

蔚然取到早餐的時候,幾人已經離開大廳。

回到樓上,蔚然把這件事告訴了藺沈之。

藺沈之沒什麽反應,明天就是正式聚會的時間,一些比較有空的人已經陸陸續續提前來到。

藺沈之沒什麽反應,蔚然卻覺得那種感覺相當奇怪。

他有些不自在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好奇,而且那些人真的就和普通人一樣,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接下去會來這裏的人都是些什麽人,他根本就不會察覺有什麽異常。

在房間裏吃完早飯後,蔚然還餐具的時候在他們住的這酒店裏逛了一圈,酒店因為位置偏僻的原因並不大,但已經陸陸續續住了不少人。

一路走下去,有老人有小孩,也有年輕人和中年人,還挺熱鬧。

蔚然一邊一身雞皮疙瘩地走動打量,一邊也被那些人好奇地打量。

十多分鍾後,蔚然再次回到房間時,看見了陳寄雲和夏季風以及於盛安。

看見蔚然,於盛安相當開心,他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

看見於盛安,蔚然也相當開心,他那種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的心情大概隻有於盛安能懂。

他們到這裏第三天,約定聚會那天早上,酒店中人滿為患。

相比起之前,酒店中更加熱鬧不少,來的人大多都互相認識熟悉,所以見麵後不少都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聊天。

夏季風也加入其中,他還帶上了於盛安。

於盛安被夏季風正式介紹給了夏季風認識的所有人,雖然那些人裏大部分人早就已經見過也認識於盛安。

那種感覺很奇怪,於盛安一個都已經五十歲的人,硬是被一群人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見到於盛安,知道夏季風已經和於盛安坦白,人群的人相當熱鬧。

於盛安之後是陳寄雲。

看見夏季風和陳寄雲站到一起,知道於盛安已經知道陳寄雲的存在,熱鬧的人群中不少人一時間神情都相當複雜。

夏季風偷偷把陳寄雲生下來後寄養在他們同族人那裏的事情他們族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們裏麵有不少人都不讚同,但這樣的事情也確實並不稀罕。

在他們一族已經算是一種常態。

如今知道夏季風一家人能說開,能看見於盛安來參加這聚會,所有人都送上真誠祝福。

麵對那樣一張張真誠地笑臉,夏季風一開始的時候很開心,特別開心,笑的一張臉一對耳朵都通紅,但很快他笑著笑著眼眶就開始發紅,然後眼中就有了淚水。

他沒能忍住,有些狼狽的從人群中逃走。

如果不是他選擇隱瞞,於盛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知道陳寄雲的存在,陳寄雲也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怕陳寄雲被發現被懷疑,當初他甚至都不敢讓陳寄雲跟他或者於盛安姓。

於盛安看見,立刻就急了,他馬上就要追。

動作間他看見一旁有些猶豫的陳寄雲,選擇了停下。

陳寄雲看見,猶豫了片刻,這才追了上去。

於盛安在旁邊看著陳寄雲追去的背影,眼眶也不由跟著泛紅。

人群之外不敢靠近的蔚然遠遠看見這一幕,眼眶也不由跟著有些發燙。

他在於盛安一家人身上看見了自己和藺沈之另一種意義上的縮影,如果當初他沒有發現藺沈之懷孕,藺沈之說不定就偷偷的把蔚安生下來然後寄養在了別人那。

自己的存在不能被他知道,藺沈之每個月隻能和他見一次,吃百家飯長大……

他不知道如果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蔚安會不會也變成陳寄雲那樣極端的性格,憎恨藺沈之討厭他,他光是想到那種可能,他就覺得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他心上割。

想著這些,蔚然忍不住地看向被包裹著一件大外衣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家夥。

他們家的小家夥可乖可討人喜歡了,見不到他見不到藺沈之,他肯定會哭壞的,蔚然都想象到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蔚然低頭在小家夥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唔……”小家夥被親吻了額頭,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蔚然,要求助。

他從剛剛開始就在忙著把自己的手和翅膀從衣服裏麵伸出來,他不喜歡這種自己的翅膀被什麽東西蓋住的感覺,那讓他不舒服。

“我們現在就回去。”蔚然抱起小家夥。

臨走前,蔚然和藺沈之說了一聲。

蔚然抱著小家夥來到電梯前時,回頭看了眼。

藺氏集團如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藺沈之亦是如此,這也讓藺沈之擔當起了他們一族族長的存在。

人群中,不少人正圍在藺沈之身旁說著什麽。

“咿呀……”小家夥也看見,他抬手指著藺沈之。

“我們先回去,爸爸等下就會回來。”蔚然抱著小家夥上樓回到房間,把衣服從小家夥的身上取下來時,腦子裏都還是藺沈之剛剛那副模樣。

蔚然把小家夥舉得高高的,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有點難以想象這小家夥未來會變成藺沈之他們一族族長的場景。

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他誌不在此……

藺沈之上樓時,蔚然都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這事上,藺沈之看得挺開,如果小家夥有這個誌向那他支持,如果小家夥沒有這個誌向那他也並不強求。

夜裏時,聚會正式開始。

來的人挺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來總共兩三百個,作為聚會來說人數不算少,但作為一個種族來說人數卻相當稀少。

所有人聚集在了酒店後麵的遊泳池附近,有人遊泳,有人燒烤,也有人唱歌喝酒。

聚會開始後,藺沈之正式把蔚然介紹給了眾人認識,蔚然的存在其實藺沈之他們一族的人基本都已經知道,畢竟蔚然和藺沈之結婚的消息早就已經登報。

被眾人注視,對上那一雙雙好奇探究的眼,蔚然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背脊卻是一陣發寒,他強忍著才沒轉身逃跑。

好在那樣的時間也並不長,藺沈之知道他害怕,簡短的把他介紹給眾人之後就讓他到一旁去休息,然後介紹起蔚安。

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小家夥身上。

今年出生的新人有七八個之多,一群年齡大些的人相當稀奇,輪流在一群孩子間來回走動逗弄。

半小時後,眾人那種熱情都還沒消散。

蔚然抱著小家夥坐在角落,努力抑製逃跑的衝動。

小家夥倒是比他更直接,不喜歡被陌生人盯著看的他也不知怎麽的就鑽進了衣服裏,他躲起來,才不給看。

蔚然看見好笑,偷偷整理了下衣服讓小家夥的腦袋露出來。

發現,小家夥立刻鑽進衣服裏躲起來,不給看就是不給看。

蔚然無奈,隻能任由他躲起來。

稍晚些時候,夏季風過來,他給小家夥帶來了兩個拳頭大小果子一樣的東西,那好像是他們一族特有的一種果子,叫奶果,小孩可以用來當飯吃。

蔚然聞了聞,帶著一股濃鬱的奶香。

小家夥嗅見那味道,總算願意從衣服裏麵來。

一手一個抱著那果子,小家夥乖乖給夏季風摸了摸頭後,這才又躲進衣服裏。

聚會結束,夜裏蔚然和藺沈之回到房間後,蔚然和藺沈之說了那果子的事。

藺沈之小時候也吃過那種果子,他記憶不多,隻記得那果子確實挺好吃的。

知道藺沈之也吃過,蔚然對那果子愈發好奇,他看向小家夥。

果子隻有成年□□頭大小,表皮暗黑,聞著很香。

小家夥看見,似乎誤會,猶豫了很久之後把自己懷裏抱著的其中一個遞給了蔚然。

他的手還太小,他不足以拿起那果子,所以他把它放到**後滾到了蔚然麵前。

蔚然看見,喜笑顏開,“我有了,那爸爸呢?爸爸還沒有,怎麽辦?”

藺沈之聽見,看來。

小家夥看看蔚然,再看看藺沈之,最後再看看自己懷裏的那果子,有些急了,他身後的小翅膀無措的微微抬起。

好一會後他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把自己剩下的那個果子推給了藺沈之。

果子一共就隻有兩個,分給蔚然和藺沈之後他就沒有了,那小家夥顯然很喜歡這果子,他看看蔚然再看看藺沈之,微微扁著嘴,很努力才沒哭。

看見他那副難過樣,藺沈之立刻衝著蔚然投去責備的眼神,蔚然總喜歡把他弄哭。

蔚然不敢招惹藺沈之,趕緊把自己的果子還給小家夥,“我不吃,我想起來我剛剛吃過了。”

藺沈之也把自己麵前的果子還給小家夥,“我也吃過了。”

重新擁有了兩個大果子,一手一個抱著,小家夥吸吸鼻子。

看見小家夥這副模樣,蔚然和藺沈之都哭笑不得。

兩人蹲坐在床邊逗弄了會後,各自去洗澡。

藺沈之先洗,蔚然後洗,蔚然洗完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門來時藺沈之正在和陳寄雲說話,**,小家夥雙手捧著一個果子正啃得起勁。

小家夥打破殼就有牙齒,小小的牙齒看著圓圓白白很是可愛,攻擊性卻很強,沒一會就在那果子的皮上啃出兩顆牙印。

蔚然看見正想問藺沈之果子該怎麽吃,就看見小家夥一張小臉皺成一團,露出一個相當複雜的表情。

蔚然頓時被逗樂,那果子顯然不能吃皮,“傻乎乎。”

蔚然趕緊上前把果子拿開。

沒吃到果子,小家夥有些怕了卻還是不甘心,他似乎相當喜歡那果子的味道,夜裏睡覺時都要抱在懷裏才睡。

夜裏,蔚然問了藺沈之果子該怎麽吃。

第二天,前來參加聚會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就仿佛隻是出來旅行了一天。

藺沈之去送了送,也順便處理了一些他們一族之間的事情。

蔚然趁著這機會在房間裏給那小家夥切果子。

那果子有些像是椰果,蔚然小心的在小家夥昨夜咬過一口的地方破了個洞後,把裏麵乳白色的果汁裝進了奶瓶中。

嗅見空中甜甜的奶香,小家夥相當興奮,坐在**時兩隻小手高高舉起。

蔚然把奶瓶放進他手裏時,他幾乎是立刻就把奶瓶遞到自己的嘴巴前吃了起來,他以前吃奶可沒這麽乖。

見小家夥吃得香,蔚然看了看剩下的果子殼,沒忍住偷偷沾了點果汁嚐了嚐,果汁帶著濃鬱的奶香和果甜,味道確實相當不錯。

大部分人都離開後,蔚然和藺沈之回家時,蔚然把那個殼也帶回了家,果殼裏麵有種子。

他想看能不能種出果子來,難得小家夥這麽喜歡。

回到家,蔚然第一件事就是拿了刀把果殼切開研究了一番。

他確實在果子裏麵找到了一些像是種子一樣的東西,那種東西被果肉包裹在了最裏麵,看著有些像是百果的種子。

找到種子,蔚然在花園裏遠離其它藺沈之的花草的空地上挖了個坑,把它們埋了進去。

埋完,蔚然起身時,看見花園中其它那些被藺沈之照顧得長勢茂盛的花草,再低頭看向自己腳邊簡陋的坑時,都不禁有些懷疑他真的能種活嗎?

自我懷疑著,蔚然還是找了小棍子把埋了種子的地方單獨隔了出來,以防被藺沈之踩到。

忙完聚會的事,蔚然接到了蔚雲的電話,蔚雲申請調職的事得到公司的同意,這幾天就能到新部門報道。

蔚雲已經在他們之前所在的城市住了許多年,一直不曾離開,現在突然要搬家,蔚然有些不放心,決定回去一趟。

藺沈之知道後,立刻安排了時間。

他們結婚,小家夥出生,他們都還一次沒有回去過,他們正好可以趁著這機會讓小家夥見見蔚然的媽媽。

小家夥不能坐飛機,所以他們兩個輪流開了長途車回家。

他們天不見亮就出發,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回到家時,蔚然和藺沈之兩個人都已經累得有些脫力,路上一直在睡覺的小家夥倒是挺精神,睜大了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被蔚雲抱著滿屋子地看。

蔚雲已經很久沒看見小家夥,對他很是寵溺,蔚然和藺沈之一覺睡醒時,蔚雲都還在陪著他逛。

蔚然哭笑不得,倒也沒去打擾,他趁著天色還早帶著藺沈之去他們小區附近逛了逛。

蔚然家所在的這個小區也已經有些年份,再加上並不是別墅區管理相當隨意,出了小區,小區門外的一條路上就能看見各種賣鹵菜串串的小攤販。

蔚然帶著藺沈之順著那條路一直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跟藺沈之講述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小時候每次放學回來都喜歡在這裏買一些吃的。

蔚雲不喜歡他吃這些路邊攤,所以他每次都會站在小區門口吃完再回家。

他有時候也會被蔚雲逮個正著,每當這時他就會把鍋甩給方正,一本正經地說是方正買多了硬塞給他吃的。

為這,方正依舊沒少為他背鍋。

他小時候覺得這個借口簡直完美,現在長大了再回頭看看卻隻覺好笑,蔚雲肯定早就已經看出來。

一條路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鍾他們就看見一個小學,蔚然小時候就是在這所學校讀的書,學校裏承載著相當多他的回憶。

他們到時學校已經放學有段時間,蔚然琢磨著要帶藺沈之進學校看看,臨進門卻被保安攔下,蔚然解釋了原因,保安卻依舊沒讓他們進去。

蔚然有些失望,隻能帶著藺沈之繼續往前走。

臨轉身時,蔚然差點和一個出門來的人迎麵撞上,他連忙往旁邊退去的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那一眼看去,蔚然整個人都愣了下。

他反應過來再看去時那人已經進了學校消失在走廊中,那人似乎是這學校的什麽□□,他有著一張和藺沈之極為相似的眼睛。

蔚然幾乎是立刻就回頭朝著藺沈之看去,藺沈之聽了他關於這條路這學校的描述,正眉目柔和的仰頭看著學校的名字,似乎正在想象年少時的他該是什麽樣。

蔚然到了嘴邊的話語咽回。

蔚然又回頭看了一眼學校,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蔚然試圖去回憶自己剛剛看見的那人的長相,但那一眼他瞥得太過匆忙而且太過驚訝,他就隻記得對方五十多歲,身形消瘦,有著一雙和藺沈之很像的眼睛。

“蔚然?”藺沈之收回視線。

他喜歡蔚然的家。

蔚然家境可能沒有他家境富裕,可能也有著自己的煩惱,但小時候的蔚然無疑是開心的。他已經不記得他小時候笑過沒。

蔚然上前兩步,一把抱住藺沈之,他想要吻藺沈之,他才抱住人一旁的保安就咳嗽一聲,這裏是學校門口。

蔚然摸摸鼻子,再回頭看了眼身後已經沒什麽人的學校操場後,用力握住藺沈之的手,帶著他離開學校門口。

他終究還是沒有把那雙眼睛的事情告訴藺沈之。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又或者隻是他的錯覺,如今等待的那個人已經不在,就算他們找到被等待的人,一切也都已經沒有意義。

蔚然握緊藺沈之的手。

他隻要在乎他愛的人就好。

繞著小區轉了一圈,回去時,蔚然一口氣在路邊買了好多他小時候愛吃的串串和鹵菜。

回到家,蔚雲和藺沈之都不太愛吃這些東西,隻蔚然吃的津津有味。

蔚然趁著藺沈之他們在廚房忙碌不注意,還偷偷給一臉好奇的小家夥舔了下他的串串,帶著些許微辣的味道讓小家夥白白淨淨的一張小臉迅速脹紅。

蔚雲和藺沈之從廚房中出來看見小家夥那副模樣,幾乎是立刻就猜出是怎麽回事,紛紛幽幽看向蔚然。

晚飯時,藺沈之和蔚雲達成統一戰線,都不太搭理蔚然這個一點不像父親的當父親的。

蔚然鬱悶不已,一口氣幹了兩大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