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準備工作就緒,要出發了。我們沒有時間等,不管阿飛是不是已經去報信了,不管日本鬼是否已經完全恢複了行動自由,我們都沒有選擇,隻有孤注一擲。雖然我們構築了防守的小院子,但隻能對付簡單的敵人。假如日本鬼大舉進攻,我們沒有能力攔住他們。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趁著日本鬼完全恢複自由之前,衝進去解決掉他們。

現在還剩五個男人,我打算這樣分:張振齊、春兒與我一車,牛複明與朱待言一車。無論張振齊抱什麽目的來的,畢竟到了現在,我心裏感覺他還是可靠一些。而牛複明和朱待言,讓我不敢完全放心。沒想到牛複明反對這樣分。他的理由很簡單,卻讓人難以駁回:張振齊、春兒與我對坦克學得不賴,集中我們三個在一車太浪費了。他提議春兒與張振齊、朱待言三人一車,我與他一車,這樣加強了整體力量,取勝的把握更大些。

形勢緊張,來不及爭論,日本鬼不會給我們這時間。我們需要馬上出發。

坦克內空間有限,鄧許王三女是不能與我們同去了。就算去了,她們隻有危險,幫不上什麽忙。

臨上坦克前我轉過身,看到三女依偎在一起,慘淡的燈光下顯得那麽無助。她們誰都沒有說話,呆呆地站在那裏。我心裏一陣酸楚泛起,眼睛不由濕潤了。

這一去可能再也見不到她們了。雖然認識時間不長,甚至互相都不了解,但是這樣的生死離別實在讓人難以承受。就連平時恨得咬牙的許小楓都讓我感覺那麽難舍。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唉,還是不說了吧。我和她們揮手告別時,看見鄧薇臉上流下了兩行淚水。她看著我,我卻不敢再看她,怕我自己也流淚。狠心轉身,頭也不回上了坦克。這時才感覺臉上熱熱的,原來早已淚流滿麵。我心裏默默祝願:不管我如何,希望她們平安出去,希望她們活下去。

事已至此,我們想偷襲都不可能了。就算阿飛沒有去報信,兩輛轟鳴的坦克也沒辦法隱藏行蹤。索性打開車燈,大大方方向著目的地進發。

兩輛坦克亮著耀眼的前燈,並成一排,炮口直指前方行來。我已經把坦克射孔內的機關槍裝好子彈,放置到最容易操作的程度。炮彈我也裝填好一發,隻待發射。我想,旁邊的朱待言不懂得操作這種鐵家夥,但春兒是學過的,一定像我一樣,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

至此,我反而不害怕了,一身熱血在激**,對日本鬼的生死之戰,讓我心底生出萬丈豪氣。

小時候,看一些抗日連環畫,讓我對根本不熟悉的日本人產生了莫名的仇恨。隨著年齡增長,這種仇恨非但沒有減退,相反,更加膨脹起來。我堅信,我們中華民族與日本民族之間還會爆發戰爭,而且不止一次,直到一個民族被另一個民族消滅或是被完全征服,因為這兩個民族是不能共生的。

今天,我有機會參加對日本鬼的作戰,也是我的榮幸。做為一個中國人,誰都應該有這種思想。日本鬼雖然不是人,但是他們可能比人更可怕。日本人都投降了,日本鬼還在繼續為惡。說不定,這些日本鬼某一天會掀起滔天惡浪,為惡中華。今天一戰,如果我埋身在此,雖然沒能完成祖上遺願,但畢竟為國殺敵,裹屍戰場,也不會給那些我不能提及的祖先臉上抹黑。

想到這裏,我雄心更盛,恨不得立刻衝入日本鬼陣營中,放手大殺。

浮想聯翩之間,坦克已經開到了日本鬼的老巢前。兩輛坦克並排停在石洞前二十來米處,車燈直射洞門。等了一會,不見有任何動靜,依照我們前麵講好的,兩輛坦克同時開炮,射向洞門。

巨響聲中,洞門被轟開了兩個大洞。看來這洞門的堅固程度較之進來時的洞門不可同日而語。

見此情景,張振齊操作那輛坦克,率先衝向洞口。牛複明也不怠慢,猛踩油門,跟在張振齊後麵。

坦克的鐵殼撞破了已經被火炮轟開大洞的鐵門,衝入裏麵。隨著前進,張振齊的坦克開炮了。我想,他們不一定看清楚什麽。但我相信,開炮不會是件壞事。因為裏麵空間有限,一炮之下,應該會有所斬獲。就算打不著日本鬼,也會給他們帶來慌亂。假如日本鬼布下殺陣,這一炮很可能會攪亂其布局。

巨大的爆炸聲讓我感覺身體一震,然後從觀察孔內看到爆炸產生的閃光把洞內瞬間照亮。借著閃光我看到坦克左側仍然是嶙峋的山石,並無什麽奇特之處,不是我想像中的兵營。或許我這裏觀察角度不對,看不到更多。

按照常理,兩輛坦克衝進洞中後,隻要寬度允許,就應該排成一排,免得遭到對方“T”字陣形攻擊。這種陣形雖然主要用於海上軍艦作戰,但我們也不可不防敵人在陸上的山洞內使用。這種陣形就是:如果一方以機械部隊排成一列縱隊前進,而另一方排成一排,以橫向對陣。這樣,橫向一方所有火力可以集中攻擊敵方最前麵的車船,一次齊射將對方消滅。然後再集中火力對第二目標而呈縱隊的一方由於受前麵影響,不能使用所有火力,隻能被對方逐個擊破。

這種隊形對於橫向一方來說,是完美的對陣方式。剛才借著炮彈爆炸產生的亮光我看清楚,左方距離山石有非常寬的距離,而且很是平坦。在這種情況下,牛複明應該第一時間加速前進,與前麵一輛坦克並排行駛才是。但是他卻沒有。是牛複明不懂得戰術呢,還是他怕死,不敢衝到前麵?不得而知。我心內著急,催促他說:“快加速啊,與那輛並排!”牛複明並沒有理我,還是跟在那輛車後麵。

張振齊那輛車並沒有再開火,我相信他們也沒有發現日本鬼的蹤跡。

我心中暗自驚奇,不知道原本應該是日本鬼大本營的這個地方怎麽會沒有日本鬼?

行進間,牛複明壓低聲音說:“把炮口降低!”我不知道他想幹嘛,但還是依照他的話去做了。他又命令道:“開炮!”我的手剛要操作火炮射擊,猛地,心裏一懍:炮口所指方向正是前麵那輛坦克!也就是說,牛複明要讓我打掉張振齊他們!

一時之間,我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裏。牛複明急道:“快快!前麵發生緊急情況!晚了就來不及了!”我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緊急情況,但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向前麵開炮。

牛複明見我不動,又催促道:“前麵的車已經被日本鬼鬼控製了,再不開炮他們就會掉轉炮口打咱們!”我對他的話仍然不相信,要他讓我觀察一下。就在我探身看時,猛地我感覺到牛複明有動作。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坦克猛地一震,像是狂浪中被甩入浪穀的小舟一般,顫了幾顫,便就此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