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疊的畫麵

“她有正麵和行凶者接觸嗎?”林珅聽到這裏時,忽然問了一句。

“不能完全算正麵接觸。”老張斟酌著詞句,“李羽潔沒有回身和行凶者正麵對抗,但糾纏時應該看見了大致長相。但因為受驚過度,能記住的並不多。”

林珅摁了摁太陽穴,頗為頭疼:“一點印象都描述不出來?”

“大致的還是有一些。”老張說著翻了頁筆記本,“年輕男性,身高可能是175也可能是180。李羽潔淨身高是160,今天沒穿高跟鞋。她回憶說行凶者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但是當時在掙紮,她也既不準確。身材偏瘦,不算結實。下巴微尖。目前就這些了。等會兒一起去所裏看看,或許被害人鎮靜下來,還會想起更多的。”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林珅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麽,“基本上這就是一起普通的襲擊案件,和前麵四起沒關係。”

老張聞言皺眉,明顯不讚同。大概礙於還有兩名技術室的同事在,沒有當著外人的麵立刻反駁領導。

林珅笑了笑,主動解惑:“老張,你是老刑警,論資曆論經驗都甩我幾條街。我知道這案子壓力大,但是越這樣越要穩。心急了,容易誤入歧途。”

老張眉頭更緊,終於忍不住出言反駁:“林珅,我承人我急著破案。可是你從來到現在,就這麽溜了一圈兒,聽我說幾句話。連受害人都沒見,這樣下結論難道不武斷?”

林珅白牙一晃:“武斷。”

老愣住了。

林珅接著剛才的話又加了一句:“所以我等會兒還要拿出有力的證據說服你。”說完衝著勘驗現場的兩名同事點點頭,“找到什麽線索了麽?”

“大半枚腳印。”年紀大的那個答道,“不屬於李羽潔的,男性。看著鞋子碼數,身高應該和她描述差不多,175左右。但確切的還得回去處理後下結論。”

“行!”林珅曲起食指,揉了下鼻梁,笑得有些欠扁,“老張,你信不信,這案子我今晚12點之前就能給你破了。”

我不信!

老張沒吭聲,可答案卻都寫在臉上。

另外兩名同事聞言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

林珅這空降兵剛來局裏的時候就轟動過一陣,因為家裏有錢。省內最大的民營通信集團就姓林。他爹是懂事長,他哥是ceo。他放著富二代不當,非要奮鬥在第一線。而且一來就接手了一件刑事大案。

起初不少人都當他是個公子哥兒,對他印象不好。直到現在還有不少背地裏等著看他笑話的。老張起初對他也有意見,直到幾次共事下來,才發現他工作起來兢兢業業,倒是沒有一點公子哥兒的狂傲。

剛剛那句……還是第一次聽見他說大話。

林珅不用問也能看出來這三個人想什麽。他低笑兩聲,先對技術室的兩名同事說道:“麻煩你們回去盡快提取一下腳印。”然後衝著老張一挑眉,“去派出所,我先見一下受害人。再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黑科技!今天可有高人助陣。”

…… ……

梁晨先送的那一對搭車的小情侶,又把夏津送回了研究生宿舍。

回到家已經差不多第二天淩晨。

她停車的時候就發現自家客廳的燈亮著。猛然想起合租的師姐晚上發了微信,說是幫導師核實兩份材料,今晚回來。瞬間安心不少。

進門時師姐剛從浴室裏出來。女人纖細窈窕的身體裹在大浴巾裏,臉上敷著片黑麵膜,看起來有點辣眼睛。

見梁晨進門,她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呢!”

“不回來去哪?”梁晨打著嗬欠,強撐著眼皮。

師姐笑笑:“你不是給考古學院那位陸院草過生日去了嗎,我以為這種特殊的日子,你們會發生點什麽。“

“你想太多了。”梁晨隨手摘下背包往茶幾上一扔,然後將自己攤進了沙發裏。轉移話題道:“你還要回去嗎?呆幾天?”

“大後天就得走!”提起這件事,師姐很是怨念,“就那麽幾個補充數據,實驗室留守的幾個人總搞不確切。”她是化工材料專業的,這次跟著導師去海南,就是談一項專利合作。“明天後天我得泡實驗室,大後天一早又是早班機。真是拿人當狗使喚。”

的確是夠折騰的。梁晨歎了口氣,也頗為感慨:“王思聰家的狗可比我們愜意多了。”說著指了指浴室,“你用完了嗎?”

“用完了。”

“我去洗澡。你也早點睡吧。”

大約是師姐剛才洗的時間過久,熱水器裏的水不算太熱。

梁晨隻得快速衝一遍了事。

推門出來時忍不住打了兩個嗬欠,她心想這個月已經連續三天超過12點才入睡了,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

防盜門外的樓道裏隱約有腳步聲下樓遠去,在寂靜的深夜格外明顯。也不知道這麽晚了誰還外出。

梁晨關了浴室還有客廳的燈,然後就這麽抹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

困意席卷而來,她睡的很快。

隻是這一覺卻並不安穩。

夢境裏,她又回到了公園昏暗的甬路上。

周圍寂靜無聲,安靜地令人心底發涼。路燈蒼白的光線投射下來,拉長了地上的影子。

她雙臂環在胸前,腳下加快了行進速度。

似乎有什麽傳入耳中,窸窸窣窣地像是筆尖用力劃過硬紙板,又像是樹葉搖動沙沙作響。那聲音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近,越來清晰。

是了,就在前麵。前麵的花叢裏。

她頓住步子,想原路返回。下一秒,高大的人影猛然躥出花叢,帶著血腥氣和猙獰的殺意,直撲向她。

“嗯!”梁晨悶哼著驚醒,隻覺得一口氣哽在胸口,呼吸不暢。

夜色依然漆黑。

她之前沒拉窗簾。

外麵皎潔的月光投射入內,清冷蒼白,就想她夢裏的燈光。

梁晨睜大眼睛,瞪著漆黑天花板忘了許久。然後從床頭櫃上摸過手機,摁亮。

淩晨一點零五。原來這一覺才睡了一個小時。

她長長籲了口氣,腦海中有什麽東西忽然和夢境重合……血腥氣?

是了,那晚她似乎聞到了血腥氣。和潮濕泥土混合在一起,味道淡而怪異,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