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抽絲剝繭（一）
李羽潔的丈夫是市一院骨科大夫。
今天輪到他夜班急診，8點多種收了個情況緊急的患者進手術室。所以警方通知家屬的時候，他正在做手術，沒有接到電話。直到手術結束才得到消息，匆忙趕來。
林珅幾乎是和他前後腳到的塔灣派出所。
李羽潔的情緒在見到家人後果然平穩了不少。反倒是她丈夫，十分義憤。
“都已經大半年了，你們還找不到凶手！”
“以後真是連門都不敢出了。”
“我老婆這次是幸運！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你們沒完！”
“真是的，每年交了那麽多稅，養著你們有什麽用……”
“……”
後麵的話有些難聽。
派出所的民警說了不少安撫的話，仍不見效，臉色已經隱忍發黑。
“你去忙你的。”林珅拍拍他肩膀，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那對夫妻對麵。然後忽略掉叫囂的男人，“李女士，關於襲擊你的人，請你務必再仔細回想一下。”
“還回想什麽！”不等李羽潔開口，她丈夫已經又開始噴火，“你沒看見我老婆受了驚嚇。你還讓她……”
林珅倏地轉頭看向他，目光淡漠卻帶了幾分攝人的神采。
男人話音戛然而止，在他的直視下心裏一陣發虛。想了想大概覺著自己這樣太慫，又忿忿地嘟囔兩聲:”看我有什麽用？我又不是凶手，有本事快點把人抓到。省著人心惶惶的。”氣焰卻是已經全無。
“嗬……”林珅淡淡地笑了聲，“這位先生，我很理解你愛護妻子的心情。看起來你也是位好丈夫，所以請你不要妨礙公務。畢竟今晚襲擊李女士的凶手，很有可能害怕自己暴露相貌，伺機滅口。”對麵的夫妻兩人臉色俱是一白。
林珅再次看向李羽潔:“李女士，慢慢回憶一下。除了剛剛對那位張警官說的，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
“沒……”李羽潔下意識搖頭，隨即眼神一閃，真的想到什麽，“有！還有！那人胳膊上有一大塊淤青。”
“淤青？”林珅心頭一動，某種猜想即將被驗證的隱秘快感漸漸升起。
“對，淤青！”李羽潔點頭，加重語氣，“就像是抽血的之後沒有摁壓好的那種。”
“你發現他的時候，他抬起胳膊正準備襲擊你是嗎？”林珅又問。
“是。”
“他用的什麽東西？你看清了嗎？”
李羽潔想了想，搖頭:“好像看見了。又好像記不起來了。我當時實在是嚇壞了。”
林珅:“像不像是個榔頭或者扳手錘子這種工具？”
“不像。”李羽潔答得很痛快，“我雖然沒看清是什麽，但絕對不是那些。“
”好。“林珅點頭，然後“嘩啦”一聲推開椅子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沈拓始終沒有離開車裏。
被林珅從副駕駛位置拽出來的時候，他剛開始一局排位。
“幫忙找個人！”林珅順手把他的電腦也給拿上。
遊戲是打不成了，剛開局就掛機。當事人很是怨念:“找什麽人你不能等會兒！再扣信譽分我就該禁賽了！”
“你現在動作快點兒，等下說不定還能力挽狂瀾，反敗為勝。”林珅邊說著，邊將人扯進了辦公樓裏。
進門左轉，走廊盡頭最後一間屋子。會議室。
門沒鎖，林珅把他推了進去，又招呼老張過來。
等三人湊齊，沈拓電腦正好開機。
林珅看著空空如也的電腦桌麵，微眯了一下眼睛:“調取福熙路那一段的監控錄像，你需要多久？“
“一分鍾吧。”沈拓說話間已經敲上鍵盤，運指如飛，“你幹嘛不去指揮中心調？”
“太慢。時間就是金錢。”林珅平淡的語氣中藏了絲冷意，“沒聽見人家嫌我們光拿錢不幹活，破案效率太低嗎？”說完又想起什麽，“哦對，你是沒聽見。”
“嗬……”旁邊的老張忍不住笑了聲。那些話他聽見了，倒是沒往心裏去。這個職業做的久了，聽的見的也多。比這難聽的也聽過。可難聽就不破案了嗎，該怎麽樣還是要怎麽樣。“沒想到你還真置上氣了。”他拍拍林珅肩膀，一副長輩安慰晚輩的模樣。
“我是跟我自己置氣。”林珅歎了口氣。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裏，一瞬間慶幸這次案子和前麵四起無關，受害人沒有傷亡。一麵又有些遺憾。如果是該多好，受害人安然無恙，又提供了一些線索，說不定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聊完了嗎？”沈拓的聲音這時插了進來，他“嘖”了一聲，不知道是稱讚還是諷刺，“你們中心的技術不錯，用了我兩分多鍾才進去。”
“比不上你。”林珅沒什麽誠意的誇獎一局，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14寸的顯示屏，畫麵被分割成了12個小塊，每一幅上門的景物都小的可憐。
“這樣不符合規定吧。”老張沒見過沈拓，但也明白了眼前這架勢。有些不讚同的皺眉。
林珅沒說話，盯著屏幕看了兩分鍾後，忽然開口道:“沈拓，留下福熙路和光明街交叉路口往南第二個監控的畫麵。”
話音落下時，顯示器上立刻變換，隻剩下一個畫麵沾滿全屏。
林珅:“時間倒退回9點一刻。”
“嗯。”沈拓應聲敲下鍵盤，畫麵一閃，有了不同。
屏幕上，一輛公交車緩緩駛入靠站。368路，就是李羽潔聚餐後搭乘的那輛。
下車的乘客不少，陸陸續續有七八個人，李羽潔排在倒數第二個。這一站有三個夜間線路停靠，站台周圍還有不少在等候的人。
剛才下車的人有繼續換乘等待的，有直接離開的。李羽潔在路邊掏出手機看了兩眼，才左轉往南邊的小巷子裏去。這一段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畫麵中，有幾個人和她同路。
“停！”林珅突然抬手，指向站台旁邊，“放大，這個地方。”
沈拓依言操作，畫麵放到三倍的時候，一個隱匿在廣告燈箱後的身影出現在三個人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