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以一種柔順的姿態麵對臨玨,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怒罵,隻是那雙眼睛平靜的看著他,似乎有些憐憫在其中,這讓臨玨有些惱火,緊緊的捏住她的下頜說道:“你以為,連修為了你,真的什麽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麽?!”

“……”長平眯了眯眼睛,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連修不是那樣的人。”是的,他清楚的知道,王府的利益總是高於一切的,為了王府的利益,他連自己受到了傷害都在所不惜。

“你都知道,卻為什麽還這般的平靜?”臨玨放開她,皺了皺眉,說道:“在你看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麽?”長平歪了歪頭,說道:“活著吧。”她想了想之後,這才笑著說道:“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活著?”臨玨挑了挑眉,說道:“隻有活著麽?”

“是的。”長平不理會他,手指放在琴弦上,慢慢的撥動琴弦,樹影婆娑間透過的陽光,讓長平眯了眯眼睛,輕歎口氣說道:“用心去認真的活著。”逆著陽光抬頭去看臨玨的眼睛,“這就是我最重要的。”

臨玨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甩甩袖子,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話,讓長平很是歎息。

在之後的幾日,長平卻是沒有再看了臨玨,這讓她能夠稍微的鬆了口氣。

“妹妹,你近來可還好?”長樂臉上帶著憂色,焦急的走了進來,“這可如何是好。”拉著長平的手卻是不鬆手,道:“前些日子不還是好好的麽?如今怎地……”

“姐姐。”長平臉上帶了些笑意,說道:“姐姐怎麽到這裏了?”

“唉,前些日子,六爺找了太後娘娘,卻是被太後娘娘一頓好訓,被直接禁足在府上了。”長樂不動聲色的說道:“問了六爺,這才知道姐姐是被皇……”長樂連忙住了口,眼中有些淚水,哭道:“這可是苦了妹妹了。”

“姐姐別擔心。”長平搖了搖頭說道:“皇上隻是讓妹妹在宮中多住兩日罷了。”

長樂眼含淚水,有些心酸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長樂故作輕鬆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看著擺在桌子上的桃黃蘇笑著說道:“這桃黃蘇聽說是惠城來的廚娘做的,味道很是酥脆,這盛京卻還是沒有的,妹妹小時候最是喜歡這些甜食的。”

長平也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附和著笑道:“妹妹也是聽說這事的,據說這桃黃蘇隻做貢品,尋常家卻是吃不到的。”

“是呢。”長樂夾了一塊,放入長平身邊的小碗中,說道:“妹妹隻當在宮中遊玩一番罷了。”

長平笑著點了點頭,卻在這時,一隻胖乎乎的鴿子飛了進來,長平心中一喜,連忙站了起來,抱過鴿子,從它的腿上取下一個小紙條,那鴿子卻被她隨手放在桌麵上。

“一切安好。”看到紙條上短短的幾個字,長平抿著唇笑了笑,抬眼間,卻被嚇了一大跳,隻見那隻胖乎乎的鴿子栽倒在桌麵上,卻已經是丟了性命,那剛剛放在自己身邊的小碗中的桃黃蘇被鴿子啄了開來。

長樂也嚇了一跳,那咬了小小一口的桃黃蘇跌在了地上,驚愕的瞪大眼睛,片刻後卻是驚叫了一聲,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一般,連忙後退了幾步,眼中驚恐異常,“妹…妹妹……”長樂斷斷續續的叫著她的名字,長平卻是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你可是吃了?!”焦急的想要讓長樂的口中灌水,手指都有些顫抖,是誰……是誰要害自己?!

“趕快叫太醫!”話還沒說完,長樂卻是暈了過去,長平扶著她的身子跪坐在地上,焦急的喊道。

長樂被人帶走之後,長平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她想不明白是誰要害自己,這宮中,她認識的人幾乎可以說沒有,究竟是誰要害自己的呢?

臨玨很快就過來了,他緊皺著眉頭,臉色很是難看,他沒有想打,被自己親護住的人,卻也這樣差點遭到了暗算。這背後之人,簡直就是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這讓他覺得很沒臉,就如同被人在麵頰上狠狠的揍了一巴掌一般。

院子中的丫頭被全部帶走,又重新換來一波更加沉穩的,這些人似乎無處不在,卻又似乎哪裏都沒有,安安靜靜的,如同幽靈一眼的存在,長平獨自一人站在空****的院子中,歎了口氣,卻是轉身回到內室。

也不知道長樂她究竟怎麽樣了。

她想,那日,若不是有那隻鴿子,她是不是早已經沒了,她曾經以為,自己早已經不畏懼死亡,死亡對於她來說,應該算的上是解脫的,可是卻沒有想到。

長平垂下眼眸,雙手緊緊的攥住,她這雙手,已經控製不住的顫抖了整整三日,她在害怕,她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發自內心的那種恐懼還有不舍。

她的院子,進出的食物,總是會經過層層把關才會送給她的,如今,這盤桃黃蘇究竟是如何進來的?都有誰經手的?長平緊皺著眉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有一個人的名字從腦海中劃過,卻是轉瞬即逝,快的抓不住什麽頭緒。

臨玨同連修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誰也奈何不了誰,這讓臨玨很是憤怒,臨安王府的勢力,似乎有些超乎他的想象,這又讓他很是氣餒。

他終究還是同意了連修進宮,這不得不說,這是一次無奈之下的妥協,對於政治,長平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點,她卻是明白的,如今的臨國,可以說是內憂外患,經不起一丁點的折騰。

臨玨總是心氣兒在高,可是,臨國在老皇帝接手時候,官場就已經開始腐敗,臨玨他……又能如何?縱使殫精竭慮,有時候,有些事情,卻是無法改變的。

臨安王府位處臨國西南門戶,那地方卻是常年戰亂,所以,臨安王府兵多將廣,那些兵卻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而盛京的兵,卻是一群安逸久了的,根本不會是臨安王府的對手。

“平兒……”連修被人推了進來,長平驚訝的瞪大眼睛,平日裏的淡漠似乎也丟掉了一般,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