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子吩咐晴氣本將最新的調查報告送去給吳以羏,晴氣本把文件按在桌上小聲道:“蘇處長,今夜七點,仙樂斯舞廳,不見不散。”吳以羏笑道:“沒問題。”

文件上周麗雲三個大字赫然在列,吳以羏萬萬沒想到日本人的調查已經如此深入,他拿起文件驟然起身,啪,一封秘密文件從封麵夾層中掉出,吳以羏迅速拉上窗簾,反鎖門窗,小心翼翼打開文件,是一串數字,但數字組合十分熟悉,是傳遞情報的組合密碼。

吳以羏迅速破譯,上書,日本新行軍計劃屬實,文件地點不明,內容不明,盡快找尋,傳遞情報,字跡與第一次的密信相同,但此次有落款零度。

究竟誰是零度,這份文件是繪子下令有晴氣本送來,大野清平親寫,這中間經過多少人的手,多少人又有機會接觸這份密件,是誰敢在報告夾層中藏匿密件?

吳以羏如約而至,晴氣本早早就在舞池中交際應酬,晴氣本招呼吳以羏坐道:“蘇處長,公務繁忙啊。”吳以羏不敢冒險試探晴氣本,他的身份看似是自己人,實際卻疑點重重,吳以羏決定聽聽看這次晴氣本要說些什麽。吳以羏笑道:“有點忙碌,晴氣先生可有事?”晴氣本舉杯歎氣道:“岡本將軍來上海視察工作,特高課一直籠罩在低氣壓。”

吳以羏好奇問道:“難道大野大佐會辦歡迎宴?”晴氣本搖頭道:“隱秘來滬,但要秘密辦歡送宴。”晴氣本是在向他透露岡本山夫會帶最新日軍計劃來到上海,吳以羏問道:“76號也要去?”晴氣本忙於應酬順口說道不用不用。吳以羏總覺晴氣本是在指引他做什麽,用一種方法引領他去找尋情報。

吳以羏疑惑間不自覺喝了桌上的酒,雙眼漸漸模糊,迷失在昏沉中,晴氣本一手一個舞女慢慢接近,吳以羏摟著其中一位便緩緩上樓。一個**的女人拿著刀趴在他的胸口,正欲動手時繪子破門而入,一槍斃命,槍聲吵醒正在熟睡的吳以羏。

繪子開口道:“穿上衣服,跟我出來。”吳以羏追趕上繪子道:“你聽我解釋,晴氣本約我過來,我沒打算……”繪子哭喊道:“你知不知道我若晚來一步,你就命喪於此!”吳以羏抱住繪子,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別哭了。”

繪子擦幹眼淚嚴肅道:“後日晚上七點,我要參加一向會議,你自己去家裏等我。”吳以羏點點頭,夜晚的上海,氣溫驟降,繪子忙於救他,穿著單薄,不自覺咳出聲,吳以羏脫下外套,替她穿上,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吳以羏把譯出的情報信息,交給老餘,讓他動用一切力量,盡可能找尋關於情報隱藏處的蛛絲馬跡,孫尋和梁龍,按照上次偷取圍剿計劃一般,協助他夜探特高課,陳辰繼續檢查,盡可能在丟失電報記錄中,找尋情報可能出現的痕跡,務必在組織限期前完成,這關乎到整個中國戰場的格局,不容有失。

至於一心想至他於死地的人,他自己也猜到七八分。吳以羏安排周麗雲躲在青水鎮,山口泓杉無非是因為周麗雲的消失,報複於他,現在任務要緊,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和山口泓杉較勁。

吳以羏再次出現,周麗雲以為是來取她性命開口道:“蘇處長,動手吧。”吳以羏一言不發,將她帶離藏身處道:“現在哪裏都不安全,日本人已經知道你還在上海,為今之計,隻有山口泓杉能保你平安。老孫,你開車跟著。”

吳以羏從特高課一路跟蹤山口泓杉到偏僻小巷,山口泓杉對吳以羏的跟蹤忍無可忍道:“上次沒殺掉你,不代表這次你能活著出去。”山口泓杉舉槍麵對吳以羏,吳以羏淡然道:“我送你的情人來找你,你殺我,她也別想活。”

山口泓杉眉頭緊蹙,周麗雲大喊:“住手!”吳以羏抬手挪開山口泓杉的槍道:“車在巷口,周麗雲還給你。”周麗雲開口道:“為什麽幫我們?”吳以羏並未回答,帶上孫尋離開窄巷。孫尋現在也捉摸不透吳以羏的想法問道:“為什麽幫他們?”

吳以羏看著遠方:“在這亂世,他們立場對立,卻不相互利用,坦坦****,太多人逼不得已拔刀相向,留一些真心實意吧。”吳以羏背影落寞,誰都不會明白,利用繪子,是他對自己一刀一刀的淩遲。

吳以羏安排孫尋和梁龍在特高課外進行接應,吳以羏按照之前計劃進入特高課,要趕在繪子結束宴會前趕回繪子住所。經過吳以羏的猜測,這種重要軍事情報,不會在繪子、山口泓杉、晴氣本的辦公室。

吳以羏選擇躲開層層巡邏,前往大野清平辦公室進行搜查,吳以羏把大野清平辦公室所有紙質文件全部翻閱一遍,包括

大野清平搜藏的各類書籍,一無所獲。吳以羏沉思片刻,環顧四周,一副上海風景油畫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他輕輕敲打,聲音不同於其他牆麵的是欣慰,是空心的。吳以羏小心翼翼去下油畫,保險箱出現在他的眼前。

吳以羏拿出事先準備的鐵絲,耳朵趴在保險箱上,啪,保險箱彈開,吳以羏舉起手電進行查找,保險箱內,除了幾條黃魚,還有上海軍事布防圖,吳以羏迅速拍照,他起初以為文件夾內就是最近軍事機密,誰曾想,裏麵裝的是一個人的個人檔案。吳以羏感到異常興奮,大野清平將它收在保險箱,就證明這個人的身世知道的人很少,甚至是他私下調查取得。

大野清平辦公室一無所獲,吳以羏將目標轉向特高課機密檔案室,檔案室前門有重兵把守,但檔案室的陽台與大野辦公室陽台相鄰,中間隔得距離不算太遠,吳以羏利用繩索和自身重力搖**進入檔案室。

偌大的檔案室,找起來十分困難,吳以羏仔細翻找,出去一些曾經抓捕的落水人員檔案,之前行動的報告,就沒有其他有用信息。吳以羏如法炮製,仔仔細細檢查檔案室的牆壁,依舊一無所獲,吳以羏不死心,再次翻查各個檔案,依然隻有那些不可用的,亦或是已知的情報。

整個特高課的搜查一無所獲,眼看時間就快臨近,吳以羏不得不翻出特高課,趕回繪子住所。

吳以羏知道時間不夠用,便在繪子家附近下車,買了些兩人愛吃的零食上樓。果不其然,當他剛到門口,便看見繪子住所的門大開,繪子已經到家。吳以羏連忙道:“這麽早回來?”繪子眼神有絲絲異常,接過他手中的零食道:“宴會結束,就回來了。”

吳以羏笑道:“餓了吧,我去做飯?”繪子突然緊緊抱住他道:“我真想時間停留在此刻,不要向前。”吳以羏隱約感到繪子的反常,他安慰道:“傻瓜,說什麽傻話。”

繪子抬頭緊緊盯住他的眼睛道:“你是他嗎?他不會騙我,利用我。”繪子的一句話讓他後脊背陣陣發涼,難道繪子已經開始懷疑?吳以羏笑道:“怎麽不是?好了,我去做飯。”

孫尋和梁龍帶著相機趕回家裏,陳辰用最快的速度進行衝洗,上麵隻是日本在上海的海軍布防圖,況且以現在軍隊的實力,是不可能打回上海。這一晚上,相當於白忙活。吳以羏趕回家裏,仔仔細細看了布防圖,沒有用,即使把布防圖送往前線,也毫無用處,上海在大後方。

吳以羏疑惑道:“情報究竟會在何處?”孫尋思考片刻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吳以羏道:“你的意思是76號?”孫尋點點頭。吳以羏笑道:“這次還是有所收獲。”老餘疑惑道:“是什麽?”

吳以羏道:“山口泓杉,是中國人。”陳辰驚訝道:“怎麽可能?”吳以羏道:“別急,聽我慢慢道來,山口泓杉,是江泓杉的兒子,原名是江兆桁,奈何江家受日本陷害,家道中落,無奈之下江泓杉將他送到日本姑姑家避難,他姑父是藤原一郎,藤原家與山本家是世交,江兆桁在10歲那年被送到山本五十六府上,成為山本五十六的門徒,受訓於日本間諜訓練班,25歲被派往上海至今。”

老餘不解道:“難道江兆桁不知道這一切?”吳以羏搖搖頭:“此事容後再議,當務之急是任務。”雖說76號是吳以羏的地盤,但想在76號找到這份文件很是不易,吳以羏吩咐陳辰在**室,破譯室趁機搜查,為保險起見,吳以羏決定先從自己辦公室搜查開始。

吳以羏連夜聯係方倩倩,讓她趁機在蘇紹群辦公室搜查關於繪子的文件,實際上是希望從她口中得知蘇紹群文件的擺放地點,方便他進入搜查。

蘇紹群和萬林接到大野清平命令前往特高課開例會,吳以羏示意陳辰趁機進入萬林辦公室進行搜查,自己則在方倩倩的引領下,進入蘇紹群辦公室搜查。吳以羏將蘇紹群辦公室翻了個底朝天,依舊一無所獲,蘇紹群保險箱隻有他與大野交易的秘密文件,這些對此時的吳以羏來說無異於一堆廢紙,找到它們也不能有所利用。

陳辰在萬林辦公室一番查找也一無所獲,也沒找到任何有用的資料。吳以羏借審問犯人的借口,將76號監獄,優待室全部翻找,還是一無所獲,日本人究竟會將文件放在何處?陳辰早上一上班便將整個監控室,破譯室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通通翻找,也是一無所獲,文件不在76號,不在特高課,隻可能在憲兵司令部。

但憲兵司令部歸大野清平直接管理,他從不輕易在司令部接見下屬,大多時間都在特高課辦公,想進入憲兵司令

部難度極大。

大野清平把蘇紹群、山口泓杉和繪子叫到一起開會,讓他們三人摒棄前嫌,通力合作,協助他們找出76號的臥底,鏟除在上海租界內的全部抗日勢力,保證計劃的順利實施。蘇紹群心裏跟明鏡似的,他知道吳以羏不會輕易放過他,大野大佐事先特點過他。

繪子已將當年陷害遠走日本之事告知吳以羏,他和萬林的聯合暫時是打不破的,蘇紹群轉念想到山口泓杉,他與吳以羏似乎一向不對付,唯有將此事告知山口泓杉才有機會保全自己,打壓吳以羏。蘇紹群思前想後,決意如此道:“山口先生,借一步說話?”

山口泓杉對蘇紹群向來嗤之以鼻,蘇紹群在他眼裏就是一棵牆頭草,不屑道:“蘇主任,有事吩咐?”蘇紹群將悄悄文件交到他手中隻說一句:“這肯定是你想要的。”山口泓杉不動聲色接下文件,回到辦公室,他打開文件。

原來吳淞口的倉庫最原先的主任是吳以羏,上次倉庫遇襲,恐怕也是他安排人馬要殺他,山口泓杉一向有仇必報。蘇紹群將文件交給他,無非是想他出手對付吳以羏,為了周麗雲的安全,山口泓杉選擇敲開大野清平的辦公室大門。

大野清平看過文件後大怒,立刻派人前往76號帶吳以羏前來特高課問話,山口泓杉建議道:“何不讓繪子小姐,親自去帶蘇處長前來問話?”大野清平顧不得許多,是誰帶吳以羏來都可以。繪子奉命聯網76號,吳以羏看著繪子帶著大批人馬,就知道有事,一句話不說,主動跟繪子離開。

繪子親手為他戴上手銬,雙手緊緊握住吳以羏的手,眼神裏布滿擔憂。吳以羏回以讓她安心的眼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次將麵對什麽風雨,每每他被帶離76號,進入特高課,他都會在心裏對她輕聲說句對不起,欠你的來世再還。麵對大野清平的屢屢懷疑,繪子心裏依然堅信,這個男人對她是真心,不會背叛她,他始終信心這個她愛在眼裏心裏的男人。

大野清平此次意外地沒有在特高課監獄對他進行審訊,反而在憲兵司令部。這次大野清平很是客氣,為他端上一杯茶,開口問道:“聽說吳淞口倉庫是蘇處長的。”吳以羏並不感到意外,是上次倉庫之事遺留問題將他送進憲兵司令部監獄,他淡定開口道:“最開始的確是我的地盤,後來我遠赴日本留學,便幾經轉手,如今主人是誰,我也不知。”

大野清平客氣道:“這份文件想知道是誰給我的嗎?”吳以羏假裝很想知道,急急問道:“誰?”大野清平自認為計劃得逞道:“你的義父,蘇紹群。”吳以羏佯裝憤怒帶著手銬的手狠狠砸向桌子道:“竟然是他!難怪!”大野清平親自幫他解開手銬道:“暫時委屈你在憲兵司令部監獄一晚。”

山口泓杉親自帶吳以羏到監獄門口道:“蘇處長,這是我為你精心挑選,坐北朝南的好地界。”晴氣本按照指示打開監獄門,眼神裏滿是擔憂。吳以羏扶附在山口泓杉耳邊道:“江兆桁。”山口泓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低聲道:“你怎麽知道?”

吳以羏笑而不答,進入監獄。吳以羏照常躺在監獄的**,當他打開被子的那一刻,一張紙條飄出,吳以羏感到疑惑,打開卻看見熟悉的字體,上書:情報有可能在監獄。吳以羏環視四周,夜色下的監獄空無一人,究竟是誰,將情報以各種方式傳遞給我?山口泓杉?晴氣本?

情報在監獄,不可能是繪子,進入憲兵司令部,繪子便被命令留守特高課,大野清平更加不可能,是山口泓杉嗎?不會,晴氣本,這一切如同亂麻在吳以羏腦海中盤旋,他已經難以猜出,這一切究竟是誰在主導,誰在傳遞。

大野清平親自來獄中探望吳以羏道:“蘇處長,昨夜睡得可安心?”吳以羏已經厭倦和大野清平在這裏玩猜字謎遊戲直接問道:“大佐,您是有什麽吩咐嗎?”大野清平見吳以羏如此直接,便不再拐彎抹角道:“蘇紹群三番兩次至你於險境,此次更是借機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不知蘇處長作何感想?”

大野是想將他收歸自己麾下?既然如此,吳以羏決定順著大野的話說下:“蘇紹群是我義父,但多年來的恩情我早已還完,他如此待我,我還能如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大野搖頭道:“從即日起,我會命山口君全力輔佐你在76號的地位,你可以盡情還擊,不需有任何顧忌。”

吳以羏笑著答應大野提出的所謂福利,大野在此時刻意示好,雖不知他究竟有何圖謀,但一切有利於情報找尋的工作,他都願意去做。大野示意吳以羏,今後可單線與他聯係,不必透過蘇紹群和山口泓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