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以羏迅速將磚塊放回原位,連忙坐在**,熟悉的高跟鞋聲音響起,是繪子。繪子隔著欄杆微笑道:“對不起。”繪子的道歉,讓吳以羏摸不到頭緒,想開口問,話還未出口便卡在嗓子眼,選擇微笑回應道:“沒關係。”

繪子呆呆看了他良久,轉身離開監獄。看到吳以羏沒有受傷,沒有受刑,繪子的感到非常安心,她險些對吳以羏誤會叢生,繪子轉身吩咐獄卒,無事就不要打擾無意向,卒頭是個八麵玲瓏的人,早早就看透吳以羏會活著走出去,這才對他禮遇有加,以免日後惹出禍患。

吳以羏靜靜等到繪子的高跟鞋聲音徹底消失,張望片刻確定不會有人前來打擾。吳以羏緩緩打開機關,摸黑進入密室。

吳以羏小心翼翼爬下入口,黑暗中他隻能感受到一點,這是一條狹窄,並且低矮,隻容一個人彎身通過的密道,密道的盡頭沒有光亮,吳以羏摸著牆壁,一路摸索前進,伸手觸碰的牆壁也是打磨的十分光滑,一路上他都在試圖找尋是否有開關。

他非常希望密道中能有電燈,他可以打開電燈,不必在黑暗中前進。密道似乎不是很長,很快便走到終點,重點是死路,沒有出口,難道是他走錯了?還是他錯過了什麽細節?吳以羏原路返回,更加仔細的在密道的牆壁上找尋,依然沒有線索,他被困在了死胡同之中。

吳以羏仔細分析,如果這條密道隻是入口,出口在另一個方向,為什麽要建造的呢麽矮小?大野清平的身高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身高,他是個極其自負自戀之人,不可能任由自己在這麽矮小的密道裏委屈。

吳以羏思前想後,覺得這條看似是死胡同的密道,一定有它獨特的地方,或許是機關,或許是其他。吳以羏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蹲在地上,摸索地麵是否有貓膩,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方向再次出錯,大野清平是絕不會允許自己趴在地上。

吳以羏緩緩站起身,用手觸摸著密道的頂部,一絲一毫的縫隙都不錯過,他的手感覺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整個密道從牆壁到地麵都建造的光滑無比,隻有這裏,有一塊凸起的石頭。

吳以羏試著轉動這塊石頭,沒有任何作用,他再次調整方案選擇用按動的方法,石頭果然陷進一個大小形狀相同的坑,密道頂上的燈突然全部亮起,原本漆黑的密道瞬間光亮起來。吳以羏在黑暗中太久,眼睛還不能適應突然變的明亮的密道。

吳以羏緩緩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和地麵,都是用鋼板鑲嵌的光滑表麵,雖然找到光源,但自己還是置身在這密道之中,毫無進展。吳以羏仔細觀察這每塊鋼板之間的縫隙,幾乎都是完美無缺,試著敲動鋼板的背後是否是空心也毫無進展,他再次選擇在地麵敲動,一塊隱約是空心的鋼板被他發現,但毫無縫隙,想要打開也是不可能。

吳以羏仔細觀察地麵鋼板和牆壁鋼板的排列形態,雜亂無章,沒有一點頭緒。他抬頭看價剛才燈光的機關,正下方便是這塊關鍵的板子,石頭的造型有些奇特,它更加想一個箭頭,指著入口的方向,吳以羏再次爬到入口,正欲伸手觸碰,突然想到大野清平,他的疑心很重,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將密室暴露在這塊看似是箭頭的石頭上。

他利用逆向思維,反其道而行之,爬到密道的盡頭,按了按右手邊的鋼板,沒有任何反應,繼而選擇嚐試按下左手邊的鋼板,這塊鋼板不再像先前黑暗中那麽正常鑲嵌,反而輕輕陷下,複而再次彈起,密道底部的那塊鋼板也隨之彈起,順眼望下,是一間燈火通明的密室,隱約可以看到書架的影子。吳以羏適才明白過來,原來燈光是啟動機關的關鍵。

吳以羏順著樓梯爬下,看見的是一間麵積不小的類似圖書館的房間,整個房間都是密封,但裏麵的溫度濕度反倒比外麵更加適合人的居住,上麵的文件書籍,整齊排放在每一個架子之上。吳以羏拿起當中的一個文件,上麵記錄的都是日軍侵華以來發動過的戰爭,圍剿行動報告,從死亡人數到損失的軍械設備都記錄詳盡。

這間房間少說存放了上千份文件,上百本書籍,一個架子,一個架子的尋找,怕是要花費很多時間,他的時間緊迫,獄卒隨時可能進行查房,如果來不及出去,肯定會被人發現暴露,到那時,他就算有100張嘴也無法洗脫自己的嫌疑。

密室突然發現聲響,一麵看似是牆麵的石門突然打開,一個蒙麵人出現在他的視線,這個蒙麵人在櫃子中間翻翻找找,雖不能確定是何人,但吳以羏決定冒險一試,偷偷拿出刀片緩緩靠近。蒙麵人在地麵上看到他的影子,迅

速掏出槍對準他,吳以羏眼見對方有武器,便停止進攻,雙手高舉。

蒙麵人道:“我放下槍,你放下刀片。”吳以羏同意點點頭,他們同時收好武器。吳以羏疑惑問道:“你是什麽人?”蒙麵人似乎不願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提點到:“抓緊時間找尋你想要的,從單數書架,單數文件開始找起。”

吳以羏不知為何,總覺此人似曾相識,他在心裏盤算,既然毫無頭緒,何不就聽他一言,死馬當做活馬醫。吳以羏按照男人說的,把所有單數文件全部打開,單數書籍全部挨個翻找,依然一無所獲。蒙麵人也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兩人感到十分疑惑,究竟他們要的東西在哪裏?

吳以羏問道:“兄弟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嗎?”那人開口回答道:“如果,你能幫我找到我想要的,我就告訴你。”吳以羏問道:“你要什麽?”蒙麵人大方分享道:“南下北退計劃。”吳以羏震驚道:“你我怕是做不成朋友,這能做敵人了。”

吳以羏正欲抬手與他較量,腦海中突然繪子的身影,他猛地記起繪子曾經在一本書的夾層之中取出文件擺在他的麵前,她曾說過,大野清平向來喜歡將情報藏在書封麵的夾層之中,他說,這種方法很難被人察覺,人們往往關注的是書中所夾的情報。

吳以羏再次找到所有單數書架中的單數書籍,一本一本,小心翼翼檢查著封麵夾層,一無所獲。日本人與中國人習慣不統,他們一向對單數情有獨鍾,但大野清平是老牌特工,對中國人甚是了解,料定他會按照日本人的習慣進行找尋。吳以羏隨即改變策略,在雙數的書封麵夾層中找尋。

蒙麵人看見吳以羏改變策略,便仿照的他的方法,進行找尋。既然入得這間密室,想必他也是抗日戰線中的一員,不論是哪個方麵的,隻要情報能夠安全傳遞到前線,是誰做的都無所謂。蒙麵人在吳以羏方法的指引下,果然在一本全日語書封麵的夾層中找到情報,藏情報的書,正是山口泓杉最喜歡的小說,大野清平所有的布置都與自己無關,果然老練。

蒙麵伸手將情報遞給吳以羏,吳以羏感到萬分驚訝問道:“為什麽選擇給我?”蒙麵人道:“因為你馬上就會出去,馬上就會有人前往監獄,接受這份情報。”吳以羏疑惑問道:“你究竟是誰?”蒙麵人將蒙在麵上的黑布解開的那一刻,吳以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他!

吳以羏疑惑道:“是你?”蒙麵人點點頭道:“時間緊迫,你速速上去。”吳以羏將情報遞還給他道:“你帶出去,你比我容易。既然我能出去,今晚午夜,蘇公館見,我有許多事情想問。”蒙麵人將情報收好,兩人迅速分開,各自走向互相的入口。

吳以羏收拾好進入密室一切痕跡的下一秒,繪子便出現,親手打開監牢大門微笑道:“沒事了,我來接你出去。”吳以羏記得蒙麵人雖說,會有人來接應,來者確實繪子,不可能是他。憲兵司令部的大門站了76號的很多工作人員,陳辰也在其列,眾人前來歡迎吳以羏回家,更加對他被陷害之事感到萬分遺憾。

吳以羏疑惑問道繪子:“事情查清了?”繪子幫他整理衣服柔聲道:“一切都已解決,你會平安的。”繪子的畫外音是在告訴他,大野清平依然懷疑他,這次事情證據太過牽強,吳以羏又牽扯太多人事物,不好直接發作殺掉他,還是有別的其他什麽原因?吳以羏親自登門拜訪大野清平道:“多謝大佐查明真相,還屬下清白。”

大野清平開口吩咐道:“後日,你和繪子一同去去執行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很簡單,全當是我沒有調查清楚,給你賠罪。”吳以羏很是奇怪大野清平的態度,但任務當前,所有的事情都來不及細想。

吳以羏回到蘇公館後,反複回想這些年任務的執行,開始、結束,他在當中究竟起到什麽樣的作用?每一個場景都有他的參與,但每一次的成功他都付出巨大的代價。吳以羏思及此有些後悔,不安的情緒浮上心頭。正在思考間,敲門聲響起。

吳以羏連忙開門,伸出頭查看周圍是否有尾巴。山口泓杉取下黑帽,將帽子中的情報交給吳以羏道:“由梁龍送去前線,老餘繼續搜集信息。”吳以羏疑惑問道:“有什麽憑據證明你是我們的人?”

山口泓杉解下衣衫,肩膀上紋的正是他在情報中看過的接頭紋身。山口泓杉笑道:“現在相信了吧。”真相往往出乎人的意料,無意向三番兩次設計要殺的人竟然是自己人,他還險些被晴氣本誆騙。

山口泓杉很是理解吳以羏的驚訝和不可置信,但時間緊迫,沒有時間解釋太多,

今夜是他們第一次用真實的身份相見,在抗戰結束之前,將會是最後一次。吳以羏疑惑問道:“那靜安寺的小組,你是組長?”

山口泓杉答道:“我不隻是組長,還是你的上級,整個上海地下小組的領導人。”吳以羏問道:“那圍剿計劃是你透露給我的?”山口泓杉點頭道:“是我,我不可能動手去偷取情報,必須有人去,況且你是我下級。”

吳以羏嚴肅問道:“你是故意把我叫到特高課的?”山口泓杉點頭道:“當然,如果我不利用繪子對你那愛得深沉的情感,你怎麽可能有機會,進入她的辦公司,探明一切。”吳以羏繼續問道:“我當時返回76號,76號前門的槍聲,也是你做的?”

山口泓杉答道:“我意識到你狠可能不能按時返回,我便派人盯著你,看到你的身影時,我的人就會在前門進行攻擊,吸引注意力,這樣你才能平安重返76號。”吳以羏很是擔心他與繪子的恩怨情仇,忍不住問道:“那美莎的事情。”

山口泓杉平靜答道:“美莎,是個圈套,繪子的告密,美莎戰死沙場,都是圈套,是有人暗中操作,造成我和繪子的隔閡,利用我監視探查繪子的調查進度。”吳以羏疑惑問道:“圈套?什麽意思?”山口泓杉歎慨道:“她沒有死,也沒有上前線,後來我意外得知,但為了工作的順利,我必須把這場戲演下去。”

吳以羏也曾經隱隱感覺到繪子的調查,但他從沒有開口問過,繪子的性格是,到必要的時候,該說的她都會說。吳以羏希望可以從山口泓杉的口中得到真相:“繪子在調查什麽?”山口泓杉搖頭道:“我也不知,我也調查許久,毫無頭緒。”吳以羏問道:“也就是說,我所有的行動你全部都了如指掌?”山口泓杉拍拍他的肩膀道歉道:“對不起,委屈你了。”

吳以羏最好奇的是,他為什麽這麽容易便被放過?他問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麽這次如此容易脫離險地?”山口泓杉道:“並不容易,你在裏麵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何事,還有,你不要以為這次你順利出獄,稍後晴氣本的死刑還是由你和繪子共同執行。”

吳以羏驚異道:“晴氣本的死刑?怎麽可能?大野清平不可能輕易放棄這顆棋子。”山口泓杉答道:“這次晴氣本,是我鏟除的對象,晴氣本私下搜集你的消息,真實身份,漸漸有了眉目,在他身邊的親信是我派去的奸細,他向我通風報信,無奈之下,我隻得拿出關於晴氣本的全部底細。”

吳以羏問道:“什麽底細?”山口泓杉道:“他實際身份是土肥原賢二派往上海的高級特工,歸他單線領導。他還是大野清平放在特高課的奸細,監視繪子的一舉一動。他對繪子的感情的確是很多年,兩人青梅竹馬,但他由於愛而不得,心裏扭曲,試圖至你和繪子與我死地。

至於我,我是山本五十六的高級特工,歸山本五十六單線領導。晴氣本調查到大野清平私底下販賣日軍重要軍事情報的把柄,打算向上級報告。繪子利用我提供的情報,假意向大野清平示好,將這份消息給了大野清平。

我們再利用倉庫按 案和圍剿計劃失竊案,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他的頭上。大野清平為保性命,選擇放棄掉。”繪子帶吳以羏情深義重,為救他犧牲太多,他不止一次利用他的感情,獲取情報,方便工作,雖說繪子性情大變,殘酷狠戾,但她對他的感情從未變過,念及此,吳以羏的心一寸一寸疼著。

山口泓杉再次開口道:“你知道嗎?晴氣本已經掌握你是我黨的證據,若不是我說服繪子聯手,先發製人,我想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吳以羏感謝山口泓杉做的一切,他開口道:“我懷疑小組內有奸細。”

山口泓杉早就懷疑這一切,他開口道:“我認為是梁龍。”吳以羏道:“有可能是靜安寺路小組的人。”山口泓杉道:“現在我代表上級傳達最新的命令。辨別情報真偽,將情報傳遞到前線。”吳以羏鄭重向山口泓杉想了一個軍禮。

山口泓杉道:“隻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不會選擇在此時跟你聯係。因為,我若再不現身,我想你已經在策劃下一次殺我的計劃了吧。”吳以羏不好意思低下頭問道:“周麗雲在哪?她還好嗎?”山口泓杉笑道:“麗雲在我安排的地方,你放心,她沒事,她已經被我策反,是我們的人。”

吳以羏很佩服周麗雲和山口泓杉,他們在亂世這間掙紮,相互取暖,起初的對立無怨無悔,現在的統一戰線,兩人更是可以長相廝守,他和繪子,在命運的漩渦中間掙紮,痛苦,彼此背負,煎熬,欺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