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氣本從被帶入這間牢房開始,他便對自己的結局了然於胸,死亡,自他被派往上海開始一直如影隨形,沒有什麽甘願不甘願,他還有太多的秘密沒有揭穿,太多的內幕不知情,在他心裏,這是最大的遺憾。

大野清平一遍又一遍看著晴氣本搜集的情報倒賣的證據,他是土肥原賢二的人,一開始就是內奸,是軍部上層派下來的監工,隱藏之深,假意暗戀繪子,降低他的防備,山口泓杉告知情報細節的目的不得而知,他表麵上沒有搭救吳以羏之心,實際上是怎樣,他更加摸不透。

大野清平當務之急是將晴氣本殺掉,以絕後患。大野清平隔著欄杆看望晴氣本道:“晴氣君,圍剿情報你的泄露,讓皇軍遭受重大損失,軍法難逃。”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在晴氣本耳中聽來分外可笑,他不示弱地道:“是誰做的,自有定數,大佐已有殺我之心,何必在此假惺惺。”

大野清平原想勸他歸於自己麾下,為他效命,繪子卻提前將證據送去南京,晴氣本的處死,板上釘釘,毫無回還餘地。大野清平命人將晴氣本送往刑場,這場死刑有繪子和吳以羏親自執行。

吳以羏掏出槍,緩步走到晴氣本麵前道:“晴氣先生,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嗎?”山口泓杉獨自驅車趕赴刑場,觀摩這場生死盛宴。山口泓杉人未到聲先到:“晴氣君,別來無恙啊。”吳以羏對山口泓杉的到來並不意外,反身道:“山口先生,這麽得空啊。”

山口泓杉接過吳以羏手中的槍道:“介意嗎?”吳以羏搖搖頭道:“不介意。”山口泓杉趴在晴氣本耳邊道:“你不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嗎?想不通的嗎?”說著,一槍開在晴氣本的右肩之上。晴氣本痛呼出聲道:“山口泓杉,你什麽意思?”

山口泓杉笑道:“當年美莎之事,你們給我設下圈套,這麽多年我都耿耿於懷,不得安寧,晴氣本,今天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讓你去死!”山口泓杉將槍還給吳以羏道:“蘇處長,他是你的了。”

吳以羏並未多言,開口問道:“晴氣先生,有什麽疑問想知道的嗎?”晴氣本恨恨剜著吳以羏道:“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山口泓杉的真實身份。”吳以羏微笑趴到晴氣本耳邊道:“既然你離死不願,告訴你也無妨。”

晴氣本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吳以羏,吳以羏的槍抵在他的腹部,一槍槍開著,一字一句說道:“我們都是共產黨,包括陳辰,現在的你就算知道也不能去告密,對了,你知道周麗雲吧,她是山口泓杉的戀人,現在也是我們的人。還有一件事肯定更感興趣,山口泓杉,是中國人,原名江兆桁。”

吳以羏說完,笑著看著晴氣本,手中的槍,在他的腹部,打出無數個窟窿,他看著晴氣本,一點一點流失掉生命的跡象,一寸寸冷下去,瞳孔慢慢放大。吳以羏將槍丟在晴氣本身上,轉身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梁龍認真檢查情報,仔仔細細地看了良久開口道:“我認為情報是真實的,你看這上麵,卡的日本陸軍司令部的機密文件章,文件袋上有日本軍方的火漆封印,文件袋的袋口藏有日本隱秘的檔案代碼。”

梁龍拿出碘酒,在檔案袋的袋口進行塗抹,果然出現日本秘密檔案的編號,檔案編號編排以莫斯密碼為主。吳以羏按照梁龍的說法,仔仔細細再次檢查檔案袋,確實如梁龍所說,如果一切都符合,那麽文件的真偽便不需要排查,吳以羏始終不放心,擔心日本人在情報中動手腳,他決定向繪子和山口泓杉打聽情報的真偽。

吳以羏去特高課借看望繪子為由打聽情報真偽,還未到繪子辦公室門前,就看見繪子暗度從大野清平辦公室走出。繪子看見吳以羏露出久違的笑容道:“有事嗎?”

吳以羏環顧四周沒人,敲敲繪子的額頭道:“來看看你,我被抓緊憲兵司令部到現在,都沒怎麽見過,你不想我嗎?”繪子挎著吳以羏走進辦公室道:“當然想你了。”吳以羏開口正欲說些什麽,繪子的辦公室門不合時宜地響起。

來人是繪子的最新秘書,正野一建,吳以羏事先清查過這位正野一建的底,很幹淨,他待在繪子身邊,吳以羏很是放心。正野一建向吳以羏行禮後道:“繪子小姐,日本本土密件。”繪子抬眸間眼睛瞬間亮起來,連忙拆開信件,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絲微笑,隨後當著吳以羏的麵,將密信燒毀。

吳以羏想起山口泓杉曾說過的話,繪子似乎在調查著什麽。吳以羏好奇問道:“有什麽事情嗎?”繪子伸手招呼吳以羏站到她的身邊,她伸出雙手,環抱靠在吳以羏的腹部道:“沒什麽事,你找我什麽事嗎?”

吳以羏見繪子主動引出話頭,也不擔心自己的問題會唐突,引起懷疑。吳以羏小心問道:“聽說憲兵司令部丟了份重要文件?”繪子似乎並不驚訝吳以羏消息的快,反而心不在焉說道:“誰說不是呢,這份文件是軍部的重要機密,也不知道是誰那麽厲害,在密室中盜走。”

吳以羏佯裝不屑道:“有啥機密?我不也知道被盜之事嗎?八成是大佐的計謀,機密文件是真是假都不一定。”繪子趕忙捂住吳以羏的嘴巴道:“這事,我不管你從哪裏知道的,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次丟失的可不是什麽無關痛癢的,是帝國軍隊的最新行軍機密,貨真價實的機密,大佐一時疏忽,便丟了。這件事隻有我和大佐知道,你哪裏知道的?”

吳以羏欺騙道:“你不知道嗎?憲兵司令部的檔案館主任和我是朋友,他昨晚跟我喝酒,無意間透露的。”繪子不理會吳以羏是否完全知情,隻是再三叮囑他,不可泄露這次機密,否則會惹來殺生之禍。

吳以羏對繪子的話半信半疑,依然懷疑文件的真偽,老餘再三確認後道:“按照梁龍的說法,文件袋是完全密峰,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細節。”吳以羏不解問道:“什麽細節?

老餘將文件袋拿出,對準點燈道:“你們看,檔案袋的中間有一排隱秘的數字,根據日軍機密文件管理條例,重大文件不隻是有火漆封口,袋口有隱秘莫斯編碼,袋子中間的隱藏密碼才是辨別真偽的關鍵。”

吳以羏舉起文件袋,確實在上麵發現一排隱秘的編碼,老餘的話一向可以完全相信。吳以羏當機立斷,安排老餘進行大野清平的信息搜集,這次他決定布局,讓大野清平徹底栽跟頭。明日這份情報由梁龍親自前往護送。

老餘不解問道:“為何不是我和小龍一起去,他是新手,人生地不熟的。”吳以羏答道:“老餘,我另有任務交給你,你負責製造蘇紹群決定動手鏟除萬林的情報,讓他們的人找到,我要製造混亂和矛盾,動手除掉蘇紹群。”老餘點點頭,按照吩咐去開始著手準備。

周麗雲在山口泓杉安排的住處已有良久,山口泓杉的身份她也已經知曉,如今兩人之間再沒有國仇家恨橫亙在中間,彼此更加坦誠相待。周麗雲在軍統出生入死,不料鄭天林的落水,讓她在軍統難以支撐,她是鄭天林一手培養出來的優秀特工,業務能力出色,是同批畢業生中的佼佼者。

奈何鄭天林的落網,讓她被眾人懷疑,每每有危險任務都派她上前線,恨不得借他人之手至她於死地,誰料山口泓杉的刺殺計劃失敗,軍統上層懷疑她落水,將她放到鋤奸行動之中,三番五次派人對她進行暗殺,若不是她能力出色,加上山口泓杉派人滴水不漏的保護,她早就被軍統的人殺死在街上,橫屍街頭。

周麗雲對國民黨失望至極,內部黨派鬥爭不斷,她的上線更加搖擺不定,前線戰士浴血奮戰,後方高官貪圖享樂,至國家民族於不顧。種種行徑,讓周麗雲逐漸萌生退意,原想找出偏僻之地,安穩度日,了此殘生,誰料山口泓杉的身份,讓她選擇留下幫助戀人,在我黨的工作中發揮一份力量,為抗日戰爭的勝利打下基礎。

山口泓杉作為介紹人,介紹周麗雲加入我黨上海地下組織。山口泓杉在數日之後,給周麗雲帶來了第一個執行任務。山口泓杉告知周麗雲,讓她去霞飛路97號,萬公館伏擊萬林,用帶有蘇紹群人馬標記的武器進行行動,打傷萬林即可,無需傷害他的性命,隻需在萬林麵前製造蘇紹群要將他處死的信息,讓萬林對蘇紹群的怨恨加深,加劇兩人的矛盾。

為將來鏟除蘇紹群的工作做鋪墊,剩下的行動,皆有旁人繼續完成。按照情報顯示,每月初二,萬林都回到霞飛路97號情人家中過夜,周麗雲埋伏在對麵的茶館之中,萬林在周麗雲的良久等待中現身。

周麗雲抬槍向萬林打去,一槍打在他的左肩之上,萬林的護衛隊齊齊向周麗雲開火,周麗雲在猛烈火力攻擊之下,棄槍逃跑。萬林命人撿起周麗雲的槍,上麵的標記讓他暴跳如雷,很快萬林在自家門前遭受埋伏之事便傳回76號。

繪子在接到密信之後,幾日後,私下約見吳以羏。吳以羏很好奇繪子約見的有何要事,不敢耽擱,便匆匆趕往繪子住所。繪子問吳以羏道:“你的心裏有我嗎?”吳以羏心裏有她,更加有愧於她,他直直看著繪子的眼睛真誠道:“我有。”

繪子拉著吳以羏的手道:“幫我一個忙,我思前想後,隻有你能幫我了。”吳以羏沒想過繪子會請他幫忙,疑惑問道:“什麽忙?”繪子也是毫不避諱道:“幫我調

查山口泓杉。”山口泓杉?吳以羏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山口泓杉一向隱藏甚好,從未露出馬腳,難道繪子和大野清平懷疑他的身份?吳以羏不解道:“為何要調查山口泓杉?”

繪子答道:“也不是我,是大佐,他懷疑山口泓杉私吞了一部分的關稅利潤,這不要我調查。”吳以羏對繪子的說法不盡相信,若真是如此,大野清平應該會親自調查,怎會假手於人,他自己在關稅上就不曾收斂,私自斂下巨額財產。吳以羏將疑問壓在心頭,佯裝高興地答應幫繪子。

這是吳以羏和山口泓杉第二次以真實的身份麵對對方。吳以羏迅速將繪子要求調查他的消息向他傳遞。誰料山口泓杉並不吃驚,反而淡定道:“我和大野清平向來不和,他懷疑我也很是正常。”

吳以羏疑惑道:“你做出什麽引起懷疑的行動了?山口泓杉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我確實在關稅上動過手腳。原本是想查出大野清平的證據,不料留下把柄,成為今日的禍端。”吳以羏問道:“需要我做什麽嗎?”山口泓杉拿出一份文件道:“你把七日之後這個交給繪子,她看了之後就會明白。”

吳以羏問道:“這裏麵是什麽?”大野清平道:“你何不自己打開看看?”吳以羏慢慢抽出文件,發現上麵是大野清平私下調查繪子的秘密資料,吳以羏向來很是佩服山口泓杉,他潛伏在敵人的心髒之中,卻每每都能搜集到最有用的證據,用於自保,用於保護同誌。

大野清平問道:“陳辰那邊準備的怎麽樣?”吳以羏堅定道:“一切都已經就緒。”大野清平道:“時間緊急,你我都已經走到懸崖邊上,沒有辦法了,情報已經送出,是時候下點猛料了。”吳以羏點點頭,此事事關重大,計劃的實施隻能順利,萬無一失,不得有誤。

曹鵬和陶嘯進76號已經有些時日,工作方麵表現平平,甚少獲得有用的信息,他們的工作表現讓吳以羏和萬林很不滿意。萬林受到周麗雲的行刺,對蘇紹群的敵意日漸加深,兩人在76號鬥得你死我活。萬林為專心對付蘇紹群,更是將**組全權交給吳以羏負責。

吳以羏將曹鵬和陶嘯叫到辦公室道:“你們都是蘇主任,精心挑選進76號的人才,我相信你們的業務能力。我和蘇主任的關係,想必你們也很清楚。”陶嘯和曹鵬迅速聽出吳以羏話裏的意思,兩人都沒有過多出聲。

吳以羏道:“這樣,給你們一段時間考慮一下,組長,你和陳小姐的事情我可以在76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考慮一下?”眾人都知道吳以羏曾經和陳辰有過一段風流史,雖說兩人已然劃清界限,但彼此的關係依舊維持良好,陳辰也選擇原諒吳以羏的行為。吳以羏拍拍陶嘯的肩膀道:“我說句實話我,萬主任的情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跟她之間的關係,如果被萬主任知道,你們還有活路嗎?”

陶嘯和萬林的情人自上次宴會之後,便時時都有聯係,兩人的關係是剪不斷理還亂,陶嘯打從76號便知道吳以羏的手段。曹鵬和陶嘯被吳以羏威逼利誘地倒戈相向,兩人都紛紛表示支持蘇紹群和吳以羏,並且承諾今後有何最新消息,都第一時間匯報。

曹鵬和陶嘯急於在蘇紹群麵前做出成績。兩人沒日沒夜在76號加班加點,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終於在一天深夜分別**到國民黨和共產黨的秘密電台。兩人拿出紙筆,迅速記錄下電報上的內容,連夜上報給蘇紹群。他們心裏很清楚,蘇紹群額吳以羏的關係在表麵上是十分好,實際上各懷鬼胎。

蘇紹群和大野清平才是76號和特高課真正的主人。蘇紹群在仔細閱讀情報後,連夜帶著陶嘯和曹鵬前往大野清平住所匯報。大野清平是情報場上的老手,雖說送情報之人沒有嫌疑,但情報上的內容讓他不敢輕信,曾經吃過這方麵的虧,更加不敢輕易下定論。大野清平問道:“情報是你們同時發現的?”

陶嘯答道:“不是,國名黨的在前,共產黨的隨後。”大野清平問道:“中間隔了多久?”曹鵬答道:“一個白日,事先本想國名黨的這份,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做過對比和甄別,兩份文件的情報內容雖說表述方法不同,但情報所傳遞的信息是相同的。”

大野清平點點頭,吩咐眾人退下,他獨自研究良久,未能看出破綻。大野清平決定前往倉庫,求助那個在暗中監視上海地下組織的人,希望從他的口中得知情報的真偽。吳以羏得知陶嘯和曹鵬私自越級去找蘇紹群,十分生氣,萬林更是怒不可遏,蘇紹群的手越伸越長,竟然管道**組,讓他更加怨恨蘇紹群,決意與他徹底決裂,雙方更加鬥得如火如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