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鵬和陶嘯急忙離開76號已過了許久,陳辰在桌子上發現印著筆記的紙,她用鉛筆塗了塗桌子上的紙,發現上麵所破譯的正是我黨接到新情報所進行的最新兵力部署。陳辰驚訝於電報的截獲,在正常情況下,上海地下小組的業務能力是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地使情報泄露。陳辰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張帶有情報的紙。

曹鵬突然想起,晚上約了陳辰去吃飯,陶嘯在離開特高課後,便回到家中休息,曹鵬返回76號接陳辰。陳辰在76號門口張望著曹鵬的身影,曹鵬騎著自行車在夜色中出現,兩人一同來到事先定好的餐廳進行用餐。

陳辰試探性地問道:“鵬,你下午去幹嘛了,這麽晚才來接我。”曹鵬道歉道:“發現了最新的敵方情報,這不連忙送給大佐。”陳辰接續追問道:“什麽情報呀?”曹鵬抬眼看了一眼陳辰後,敷衍道:“沒什麽。快吃吧。”陳辰也 沒再繼續問下去,情報就在她的口袋裏。

陳辰將情報交給吳以羏,梁龍在前日便送完情報,順利返回家中。吳以羏仔細辨別,確實是我方電台所發送的情報,這上麵記錄的都是我軍最新的布防。吳以羏詢問老餘的意見道:“老餘,你看這事怎麽辦?”

老餘對這份情報仔細研究了一番,緩緩開口道:“這怕是真的,小龍帶回來的消息也是如此。”梁龍在旁點點頭道是;‘上頭命令我們把特高課收到的最新軍部情報。”一絲不詳的預感浮上吳以羏的心頭,他堅決開口道:“既然如此,必須派人去特高課進行偷取。今夜就行動,據繪子所說,大野清平今晚要去指揮物資運輸。小龍,你去。”

老餘不解問道:“這種情況向來是你親自行動。”吳以羏解釋道:“不是我不去,山口泓杉今夜約我去百樂門,具體的什麽事,我並不清楚,所以,今夜就麻煩老餘和小龍行動。”梁龍興奮道:“多謝組長。”吳以羏拍拍梁龍肩膀道:“好好幹。”

山口泓杉在百樂門舞廳最好的位子坐著,觀賞台上舞女的妖嬈舞姿。吳以羏在上海灘向來是潔身自好,但凡是上海灘少有權勢之人,心裏都很清楚,這位蘇處長是特高課繪子小姐的戀人。吳以羏將大衣交給門童,在鶯鶯燕燕中找到這位上海灘的紅人山口泓杉。

吳以羏笑道:“山口先生,好興致啊,身邊群豔環繞。”山口泓杉不屑道:“蘇處長,不也是嗎?”山口泓杉招呼走身邊的鶯鶯燕燕道:“時間差不多了,表演該開始了。”吳以羏端起酒杯,輕啜一口紅酒道:“好酒,好酒,是啊,時間到了,表演開始了。”

百樂門今夜的駐唱正是上海灘出名的舞女金鳳凰,她的背景極其複雜,更是有日本軍方背景的舞女,她的一舉一動都足以引起整個上海灘的震動。

梁龍和老餘按照吳以羏的吩咐前往特高課,按照先前吳以羏的方法悄悄潛入特高課。梁龍按照事先實習的地圖,一路摸索到大野清平的辦公室。門開的一瞬間,梁龍徹底驚呆,大野清平根本沒有按照之前的情報那樣,去碼頭指揮物資的運輸。

他和特高課的人員都在辦公室等著梁龍的到來。梁龍的來到讓大野清平十分滿意,他恨聲道:“來人,抓起來。”梁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開口道:“大野先生,您真是足智多謀。”

大野清平轉身道:“到樓下去看看,把他那個同夥都給我抓起來。”老餘一再看表,按照計劃的時間,梁龍應該早就出來會和,思慮再三,老餘決定撤退,若他沒有猜錯,梁龍怕是被日本人抓住了。

山口泓杉和吳以羏在推杯換盞之間,來人向山口泓杉報告,山口泓杉微微一笑便起身離座,吳以羏似乎預感到任務的失敗,梁龍和老餘當中有一人怕是已經落網,吳以羏急急起身,在門口時卻正正遇上萬林的匆匆而至。萬林連忙拉住吳以羏道:“蘇處長,我有事跟你商量,跟我去包間。”

吳以羏實在找不到推脫的理由,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萬林從公文袋中拿出一遝文件道:“先前去76號,你的秘書說,你和山口先生在百樂門,這才急急找上門來。”吳以羏的心裏焦急萬分,但事已至此,隻好既來之則安之道:“萬主任,有事吩咐屬下?”

萬林笑道:“聽說,蘇處長的親生父親是在碼頭做工時出意外身亡的?”父親的死,吳以羏早就在老孫的口中知道,萬林是何目的?吳以羏佯裝傷心道:“萬主任你是知道什麽嗎?”萬林從袋中拿出一份文件道:“蘇處長你自己看看,你的義父表麵上是帶你來到上海,幫助你,實際上。”

吳以羏在文件上看到當年事情更加詳盡的內容,原來當年北野武真是他父親刺殺案的頭目,蘇紹群和北野武是上下

級關係,也就是說,北野武是當年之事的策劃人,北野武究竟是誰?為什麽那麽多的事情都和這個死人相關?吳以羏佯裝怒不可遏道:“是義父,我救他性命,他卻是我的殺父仇人?”

吳以羏呆呆坐在原地,萬林走到他身後,拍拍肩膀道:“蘇處長,先收收自己的情緒,接下來會有更讓你吃驚的消息。”吳以羏假裝茫然看向萬林道:“萬主任,你說吧,我隻是想不到我的義父,待我恩重如山,他竟然是!”

萬林再從文件袋中拿出一份文件道:“你自己看看這個。”吳以羏拿起那份文件,上麵是當年他被迫遠離上海的內幕。當年蘇紹群派人將他打暈,送到自己的倉庫,事先安排人將倉庫裝滿鴉片,借此陷害於他,更在日本人那裏添油加醋,為保住自己的勢力,讓他遠離祖國,受盡白眼。

吳以羏假裝頹然坐在椅上道:“原來,我這一生孤苦的開始都是因為義父,他殺我父親,陷害我,被迫遠走日本。我卻為他盡心盡力,忠心耿耿多年。”吳以羏實在想不通萬林究竟是何目的,這中間有什麽貓膩,還有,當年這些內幕的消息,有是誰向他透露。

萬林安慰道:“蘇處長,事實已定,不知者不罪,我相信你的父親也不會怪你。”吳以羏悲然道:“那我現在又該如何?繼續替他賣命?還是做出什麽別的?”萬林預料到吳以羏會茫然不知所措,這正是一個契機,萬林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道:“蘇處長,他無情無義,害你一生,若是我絕不會留情。”

吳以羏不解道:“那麽,我應該怎麽做呢?”此話一出剛好正中萬林的下懷,他順勢道:“殺了他。”吳以羏假裝吃驚道:“不可以,義父的上頭有大佐,雖說他對我不仁不義,但畢竟這麽些年未曾虧待過我,我不會這麽做的。”萬林早就預備吳以羏會這麽說,他說服道:“你對他講仁義,他呢?殺你父親,陷害你去日本,對此將你置於險境,他何曾對你講過仁義,又有哪一次真心當你是他的義子?”

吳以羏至此算是明白了萬林的目的,先前安排的假刺殺計劃已經奏效,萬林認定了蘇紹群有意置他與死地,而萬林將這一切全部告知於他,目的是希望他配合自己的計劃,將蘇紹群除掉,萬林這招離間計,使得不可不為是得心應手。

吳以羏沉默片刻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義父的所作所為斷送了我一生的美好時光,原本可以膝下承歡的我,被迫上街討飯,成為社會毒瘤。萬主任,您說,怎麽做?”萬林見自己說動吳以羏便連忙道:“下毒。”

計劃一開始便是要萬林動手除掉蘇紹群,吳以羏佯裝道:“義父他為人謹小慎微,飲食更是小心又小心,如何才能置他於死地?”

萬林笑道:“這點你不必擔心,山口先生自然會幫助我們,事成之後,蘇紹群的位子就是你的,整個76號也是你的,繪子小姐想要的你不就幫她得到了?一箭雙雕有何不可。”萬林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吳以羏並未多說一句,僅是端起酒杯向萬林敬去。

山口泓杉接到通知,匆忙趕回特高課,梁龍怎麽會被抓?大野清平為何沒有按照計劃的行事?這中間究竟怎麽回事,事先懷疑梁龍的身份,卻不料大野清平早早便對他上大刑,沒有手軟,雖說如此,也不能完全打消梁龍在他心中的疑慮。

吳以羏應付完萬林後匆忙趕回家中,進門便看見老餘在桌旁來回踱步,陳辰坐在那裏沉思。吳以羏心裏便明白,出事了,開口問道:“怎麽回事?”老餘看見吳以羏歸來,急急道:“小龍被他們抓了。”

吳以羏驚訝道:“怎麽可能?情報有誤嗎?”陳辰似乎想明白一切,開口道:“吳以羏,你就是太過相信繪子,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繪子已經在懷疑你,否則小龍怎麽會被抓。”吳以羏並未多言,隻身返回76號,剛到76號門口,秘書便告知他前往特高課。

大野清平在密會中告知繪子,他懷疑吳以羏的身份,繪子不相信,大野便提出設下計謀進行抓捕,另大野清平沒有想到的是,抓到的人不是吳以羏,竟然是一個小卒子。梁龍的落網,讓繪子覺得自己異常可笑,怎麽會相信大野清平的話,他一向視吳以羏為眼中釘肉中刺,自然采取一切辦法陷害於他。

吳以羏在審訊室見到被打的滿身是傷的梁龍,他假裝不解道:“大佐,這抓的是什麽人?”繪子搶先一步答道:“是共產黨的人。”吳以羏不解問道:“繪子小姐,怎麽就知道他是共產黨的人,不是國民黨的人?”

大野清平插嘴道:“當然,因為他的身份是我查明的。”山口泓杉在一旁默不作聲,吳以羏餘光瞟見他的表情便知道,梁龍暴露了,他還安然

無恙站在眾人麵前,證明梁龍目前還沒有出賣他。

大野清平親自審理梁龍,認定了他會說出他想要的一切,梁龍自知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被人設計,離死不遠。大野清平拿出一瓶辣椒水,朝著梁龍的傷口撒去,梁龍痛呼出聲。大野清平漸漸失去耐心,梁龍的嘴硬讓他無可奈何,命令繪子進行審訊,自己揚長而去。

繪子吩咐眾人退下,隻留下吳以羏,她輕輕抱住吳以羏的腰間道:“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的錯。”繪子的話讓吳以羏不禁緊張起來道:“有什麽事嗎?”繪子答道:“大佐事先懷疑你的身份,設下圈套引你上鉤,不料失手,才遷怒於這個小賊。”

說完繪子便一槍打在梁龍的心髒之上,梁龍應聲失去知覺。吳以羏再次親眼看見自己的同誌被殘害於此,老孫依然在牢中,營救方法也一直沒有通過上級的批準。吳以羏皺眉看向梁龍的屍體,繪子的手上的血越沾越多,他的心也越來越痛,將來要如何麵對她,麵對她的信任。

吳以羏獨自走在上海深冬午夜的街頭,從歸國至今已有多年,這麽多年來的事事在他的掌控之中,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是初見結局,國際站場瞬息萬變。

吳以羏希望在戰爭結束之後,可以帶著繪子遠走高飛,什麽民族英雄,隱線上的戰士,這些虛名他都毫不在乎,唯一的願望就是讓那些犧牲的同誌,逝去的親人可以看見這場戰爭的勝利。

不知不覺間他驅車來到父親的目前,自言自語道:“父親,您的仇得報就在眼前,為何我的心裏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感覺。是我錯了嗎?您後悔過嗎?參加革命,令我失去您,父親,我好累,我最愛的人是我的敵人,她陪我走了那麽長的路,想的卻和我不一樣。”吳以羏抱著一瓶酒,醉倒在他父親的墓前。

蘇紹群的壽辰就在眼前,吳以羏按照萬林的吩咐,前去找蘇紹群提出辦壽宴之事。吳以羏敲開蘇紹群的辦公室道:“義父,不日將是您的壽辰,壽宴可有什麽要求?”蘇紹群不明白吳以羏的用意,試探問道:“怎麽了?今年怎麽想起給我辦壽宴了?”

吳以羏從容答道:“實際上是大野先生有意,這才有我這番話。”吳以羏的話在蘇紹群耳裏聽來合情合理,大野清平確實說過今年讓他辦壽宴之事,蘇紹群一直猶豫於此,壽宴之上,人多口雜,各方人馬聚集,誰知壽宴上會有哪些人,對他的安全會不會造成問題。

大野清平親自提出這個意見不給他麵子也不好。蘇紹群提出意見道:“不如大家一起吃個便飯,如何?”吳以羏聽到蘇紹群鬆口,內心暗喜道:“去山口先生家如何?”蘇紹群不禁問道:“為何?”

吳以羏便將這一切都推到山口泓杉的身上道:“是這樣的,之前義父與山口先生鬧得有些不愉快,山口先生想向您握手言和,您看如何?”蘇紹群確實也有和好之意,畢竟在特高課,山口泓杉和大野清平的關係算是親近的,若是與他握手言和,將來也會好處多多:“也好,清兒,你去安排吧。”吳以羏內心狂喜,這次便是蘇紹群的死期,父親的大仇得報指日可待。

山口泓杉和萬林早早便在家門口進行迎接,大野清平和吳以羏第一個到達他家,蘇紹清在眾人的而期待之中趕到。蘇紹群因為家中瑣事產生,這才晚來,差點讓吳以羏以為事情露出破綻。蘇紹群自罰三杯道:“對不住各位了,家裏瑣事太多,這才晚到。”

山口泓杉拿起酒杯道:“蘇主任,先前多有得罪,還望您海涵。”蘇紹群見山口泓杉親自道歉,便大度道:“無妨的,你也多多包涵我的衝動行事。”

萬林也順勢端起酒杯道:“蘇主任,你我喝一個。”山口泓杉為了這場壽宴,事先請了一位日本本土來到上海開餐館的廚師,特地做了一道日本和牛餡餅。

蘇紹群向來是一個謹慎的人,先前的幾杯酒,他也隻是用一杯酒待過,餡餅的上桌,讓他更是謹小慎微。吳以羏夾起一塊餡餅給蘇紹群道:“義父這是正宗日本和牛的餡餅,您嚐嚐。蘇紹群已以腸胃不適為由,拒絕品嚐。”

吳以羏便佯裝不在意,將餡餅夾回自己的碗中,品嚐起來,忍不住讚歎道:“好吃,不錯。”眾人在一片笑聲中紛紛品嚐,蘇紹群見旁人吃了都沒事,礙於大野清平額麵子,夾起其中一塊小小咬了一口道:“是不錯。家中有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蘇紹清喚來司機便匆匆往回家趕。在路上蘇紹群突然覺得自己腹部絞痛,不一會兒便口吐白沫,司機見情況不對。連忙送往醫院,可是為時已晚,蘇紹群便這麽死在去往醫院的半道上。第二天,76號蘇主任暴斃的消息,便傳遍整個上海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