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子深夜離開住所,獨自一人驅車前往青水鎮。她多番打聽才聯係到他,並派人秘密約定,相約在青水鎮見麵。與吳以羏在一起多年,這還是繪子第一次回到吳以羏的家鄉。繪子按照事先約定,在村口的破廟等候。

繪子剛走進破廟,熟悉的聲音響起。男人道:“好久不見。”繪子笑道:“是啊。”男人似乎並不介意繪子的身份,問道:“繪子,有事嗎?”繪子笑著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他,並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男人在夜色中目送繪子的離開。

大野清平在吳以羏落網之後,信心滿滿,他堅信中國軍隊會被假情報所迷惑,整個中國戰場會帶來轉機 ,結束互相對峙的局麵。大野清平坐在辦公室,悠閑地品嚐著中國上好的茶葉。

大野清平秘書,突然闖進門,他生氣道:“什麽事,這麽著急?禮數都不懂?”大野清平秘書行禮道歉道:“大佐,軍部緊急密電。”大野清平笑著拿起文件,一行行仔細閱讀,臉色由最初的得意轉而驚訝,複而憤怒,最後流露出一絲的恐懼。他抬手將文件撕得粉碎,撒向空中。

吳以羏靜靜地坐在監倉之中,似乎在等候著大野清平的到來。大野清平站在監獄門口,怒道:“帶去刑訊室!”吳以羏抬眼微笑看著大野清平道:“大佐,這是怎麽了?你的禮節呢?”

大野清平坐在椅上,與吳以羏直視道:“說,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吳以羏佯裝不知道:“請問大佐,您說的是什麽?”大野清平怒極,將手中杯子狠狠擲在地上,杯子瞬間粉碎。大野清平怒吼道:“什麽時候知道情報是假的?”

吳以羏笑道:“哦,您說的是這個啊。”大野清平再看到文件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所犯的致命的錯誤,日本軍隊在前線戰敗,死傷慘重,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他這次情報判斷的失誤,誤送錯誤情報。

大野清平突然變得十分平靜,問道:“說吧,這次我又是為什麽輸給你。”吳以羏也沒想著能活著離開道:“大佐想我從哪裏說起?”大野清平問道:“什麽時候知道老餘是內奸的?”

吳以羏道:“柳敬樹暴露時,我也曾懷疑過組內的成員,但我也懷疑了自己當時的狀態,一位柳敬樹的暴露與我相關。直到特派員遇刺身亡,我才意識到,組內有內奸。我布局引蛇出洞,引來的是馮樁。”

大野清平笑道:“老餘隱藏的很好。”吳以羏同意點頭道:“是的,開始我也以為是他,但我聽取了孫尋的意見,留下馮樁,讓他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樣,我在暗處安插下自己的人,讓他對小組成員進行秘密監控。”

大野清平不解道:“依照老餘的能力,他不可能留下蛛絲馬跡給你勘察。”吳以羏笑道:“他的確是優秀的特工,但你們為確保安全,在我們中間放的人太

多,太容易打草驚蛇。”

大野清平知道自己輸得一敗塗地,索性道:“梁龍,也是我們的人。”吳以羏道:“沒錯,你知道他是怎麽暴露的嗎?他利用我的倉庫給你傳遞情報,這一切都馮樁暗中跟蹤,抓個正著。”

大野清平問道:“現在梁龍在哪裏?”吳以羏道:“我派他將情報送往前線,我想他在到達的第一天便被處決了吧。情報中有我獨特的密碼傳輸方式,我在裏麵告知了真正的情報和梁龍真實的身份。”

大野清平不得不佩服吳以羏的才智,他問道:“老餘呢?他又是怎麽暴露的?”吳以羏答道:“日本人的檔案袋,在檔案袋袋頭的位置有秘密編碼,以區別它的重要性。不是高級特工,你們不會在訓練他們去熟悉,不是嗎?”

大野清平頹然坐在椅上:“原來,這一切的暴露、失敗,都是我自掘墳墓。”吳以羏笑道:“不錯,你太過於利用我對老餘的信任,急於利用他讓我相信情報的真實性,你卻不知,適得其反,讓我更加堅定,情報是相反的。”

大野清平問道:“你怎麽知道這個訓練項目?”吳以羏答道:“大佐,怕是糊塗了,你忘了江兆桁嗎?”大野清平瞪大眼睛道:“我利用他傳遞假情報,卻忘記,他受過正統的日本間諜訓練,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大野清平突然意識到什麽,問道:“既然計劃都走到這一步,你為何要自投羅網?”吳以羏笑道:“大佐,如果我不送自己上門,怎麽打消你的疑慮,讓你放鬆警惕,告知我一切,我再演出好戲給你,讓你將情報送出呢?”

大野清平揚聲笑道:“千算萬算,步步引你入局,不料卻輸在自己性格中心急之上。真是可笑。”吳以羏自認為與大野清平交手多年,他是最了解大野清平的人,一直拖延情報的送出,就是利用他性格上的缺席,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多日輾轉,江兆桁在周麗雲和孫尋的保護之下,順利離開上海,回到青水鎮的破麵之中藏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孫尋一直以為繪子從未到過青水鎮,不會想到他們藏身在此。

江兆桁仔細檢查四周,發現並不危險道:“現在應該怎麽辦?”江兆桁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孫尋抬槍對準來的男人道:“你是什麽人?”男人似乎沒有惡意道:“在刑場上就吳以羏,具體時間地點,我會再通知你們,你們隻管放心在這裏住下。”

江兆桁問道:“你究竟是誰?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男人似乎並不在乎他們是否信任,留下錢財後,轉身離開。周麗雲撿起地上的錢財道:“我想,他沒有惡意,我們不妨相信他。”

孫尋總覺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但他實在想不起來,索性放棄,當務之急是救出吳以羏。江兆桁將信將疑道

:“我們不能就這麽守株待兔,等他告訴我們,如果行動晚了,吳以羏必必死無疑。”

孫尋道:“我們不妨信他,我總覺此人麵熟,但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周麗雲道:“我覺得老孫說的有道理。”江兆桁道:“好,但我們依然要做兩手準備,以保完全。現在我們都是通緝犯,又有誰能代替我們通知上級請求支援呢?”

孫尋笑道:“一會兒,便會有人來幫助我們。”果不其然,馮樁按照自己搜集的情報,趕往破廟,推開門,便看見孫尋他們。孫尋笑道:“樁子。”馮樁十分感謝老孫的信任,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請求支援,最遲今晚援軍便到。”

江兆桁相信孫尋的判斷道:“現在,就差吳以羏的行刑時間和地點。”孫尋安慰道:“別擔心,我相信,他會告訴我們。”周麗雲拍拍江兆桁的肩膀道:“別太著急。”江兆桁點點頭,也是為了讓他們放心,心底裏還是十分擔心。

大野清平自知這次難逃軍部懲罰,既然如此,他選擇讓吳以羏跟他陪葬。繪子呆呆坐在家中,她回想這麽多年的種種,隻覺自己可笑至極,多年怨恨,心狠手辣,費盡心機想要明白一切,原來都是虛妄。

繪子擦幹眼淚前往憲兵司令部,選擇親自審理吳以羏。大野清平笑道:“繪子,終於想通了?你可以親自審理,更加可以親自行刑。不論你能問到什麽情報,明晚11點,南市刑場,執行死刑。”繪子神情冷漠,低頭默許。

早在繪子來之前,大野清平已經命令,給吳以羏上一遍大刑。繪子坐在椅上,眼神清冷看著吳以羏問道:“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麽?”吳以羏自知命不久矣,他定定看向繪子,將她的容貌再一次深深刻在心中:“我沒有愛過你,你隻是我的工具。”

吳以羏選擇如此傷害,隻願繪子在他離開之後,深深恨他,不要有任何眷戀。他了解繪子,如果是愛,她會奮不顧身陪他去死,如果是利用,入骨的恨會支撐她活下去,他心甘情願赴死。

繪子似乎對這些話不為所動,她隻是命令再上一遍刑罰。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吳以羏感受到繪子無聲的恨,慢慢放心。繪子握緊雙拳,背在身後,心裏不停默念著對不起,在心裏一遍一遍求著吳以羏原諒她這麽多年,給他的傷害。

夜色愈來愈濃,繪子命人將吳以羏帶回監倉,自己轉身離開憲兵司令部。男人在橋頭等待良久,繪子高跟鞋的聲音越靠越近。男人開口道:“繪子,怎麽樣?知道了嗎?”

繪子笑道:“明晚11點,南市刑場,執行死刑。我會親自前往,不會帶太多人,你讓江兆桁帶齊人馬,前去營救,務必殺光在場所有日本兵。”說罷,繪子轉身離開。男人拉住繪子胳膊道:“你到底在想什麽?”繪子一言不發,默默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