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青州城被陸域幾十萬大軍所圍,守將膽怯不已,還未戰,便疏散了城中大半的百姓,鬧的人心惶惶,大家都傳言,千秋二十年前未滅大昭就是為了如今一舉拿下。

不過,這樣的事情發生沒有多久之後,青州城中來了兩個人——一個小個子的公子哥兒和一個十五六的少年。

公子哥兒看著滿城還剩下一半的百姓,以及到處散布“青州城將破”謠言官兵,怒不可遏,一氣之下就入了守將的家中,勸說無果之後,怒而殺之,取而代之,搖身一變成了青州城唯一的守將。

但是,這公子比較奇怪,非要大家叫他城主。

要說這城主也當真是有些能耐的。他將原先的守將取而代之之後,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城下的敵軍往後撤了三十裏。

聽說,那日新來的城主高站在城牆上,對來叫陣的敵軍說出這話的時候,下麵發出的哄笑之聲簡直響徹雲霄。

甚至連大昭的官兵們,有些忍不住的都笑的不行。當然,後來這些發笑的官兵們,都被新城主叫走啦。也就是當日的晚上,陸域的大軍後方突然傳來了糧草被燒的消息,以為是被偷了營,果真整個軍隊都往後退了十多裏路。

第二日,守城的將士們發現了這件事情之後,簡直要歡呼起來。

後來,城主神采飛揚地出現在城樓上,一通鼓後,就讓城中嗓門兒最大的武將在城樓上高喊,“千秋國的侵略者們聽著,你們若是再不後退,今夜燒的就不是那麽一點兩點啦!”

眾人這才知道,千秋國退兵十裏,竟然是因為新城主偷營成功。一夜之間三十裏地往返不說,還要幹大事兒,完了之後第二天還能神采奕奕,這是神仙不成?

可忿管是不是神仙,青州城中的百姓和官兵們,都仿佛有了主心骨,看見了勝利的希望。

慕容承景聽完這些之後,心中直歎這小女人厲害,嘴角也隱隱有了笑意,“真想不到,她一個女人,對這行軍布陣之事也有研究。”

與他並肩而騎的李管家笑道,“誰說不是呢。不過,王爺您可先別急著驚訝,您若是知道她後來打的那幾仗,恐怕會更吃驚的。”

“竟然還有?”慕容承景目瞪口呆。

他原先是向著,蘇雲嫿退兵三十裏其實也不過是緩兵之計,那會兒朝中應該派靠譜些守將的奔赴青州了。畢竟這也是重要的大關,而朝中也不是沒有能勝任守將的人。

事實上,蘇雲嫿在青州的那段時間,就一直沒有等到朝中的援兵或者是新派的守將。對此她當時很是不解。青州的守將之死,她其實也已經以此人戰亡的形式報上去了。按道理說,應該會派個正常點兒的人過來的。畢竟這可是大昭的北大門啊!重要性和南邊兒的將軍關是等同的。

然而,直到慕容承景原先府上的那三千部曲在蘇雷的帶領下殺過來,蘇雲嫿也沒能等到朝中的援兵。甚至連從附近調過來的都沒有。仿佛是受了什麽人的指示,全數按兵不動。

她當時十分鬱悶,若不是最後王府那撥戰鬥力十分強悍的部曲殺到,她簡直都要被逼的開城獻降了。

身為城主,能做的她其實都做了,包括挖壕溝、斷齊門河之流、投石等等。奈何,千秋國的人那實在是多啊!幾十萬人的,饒是整齊站著,也要好多個體育館那麽大的地方。

有時候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蘇雲嫿都覺得自己快要得密集恐懼症了。

不過,說

來說去,這戰到底還是要打的。

一方麵,蘇雲嫿要求守城的士兵一日.比一日上去人數多,一方麵就帶著王府的那三千部曲,在城外的山林中神出鬼沒,時而現時而隱。專挑陸域派出的偵查小隊下手,一下手就一個不留。

同時還不停地放出謠言。

有時候是大昭三十萬大軍來援青州;有時候是南方大捷,狼牙軍就在青州城後虎頭山中待命;有時候是青州守將實為信和國王夫,其實就是為了破千秋大軍隱在這青州的。

注:原千秋國一分為信和、西梁、小千秋、大千秋、燦若五國。大千秋的太子丹吞了西梁之後,便稱自己為千秋國。餘下的小千秋、燦若、信和中,以信和國實力最為強勁,有意思的是,這信和國國君乃是太子丹的表姐,一直和太子丹關係惡劣,誓要滅太子丹而統千秋。

言歸正傳,有道是三人成虎。這樣的謠言越來越多,而晚上的時候,千秋國的兵士們又長長能聽見家鄉的歌謠在四麵的山間嫋嫋地出聲,一時間軍心大為不穩。

一隻腳踏進棺材裏陸域很生氣。他一生磊落又幹脆,饒是知道戰場上有兵不厭詐這一說,但是他作戰風格向來剽悍又剛烈,對手也往往會因為他的熱血而與他進行正麵的較量。

但是,像這樣弄些鬼把戲的,還當真是第一次出現。唱歌、謠言這些他倒是覺得不足為懼,但是這每天死幾隊斥候,這就真的是太惡心了。

斥候是軍中眼耳,沒了斥候,再龐大的軍隊也是聾子和瞎子。他到是不是擔心斥候死光了,隻是對這一出去就死斥候的信息有些忌憚。

漸漸地,軍中也開始草木皆兵起來,有人說大昭有神兵相助,也有人說,大昭的軍隊其實已經把他們包圍了……

各種各樣的留言滿天飛。

兩軍尚且未曾正式交戰,尼瑪這就軍心渙散,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那這戰還怎麽打?

陸老頭當機立斷,不能等下去了。今日便是強攻,也特麽要弄開青州的城門。就算有幾十萬大軍又如何,他們這邊又何嚐不是幾十萬的大軍呢?

為了重振軍心,老頭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殺了過去。

過齊門河的時候,陸老頭見這河中水流竟然淺的不行。陸域隻道這幾日天氣炎熱,也未曾下雨,所以這河都曬幹不少,心中直歎天公作美,這青州是注定要再度為他所破了。

卻不知,這是城主刻意在上遊為他們準備了大禮。

當一部分千秋國的陸家軍入河之後,忽聽得上遊傳來了轟隆隆如雷鳴一般的巨響,有摧枯拉朽之力咆哮而來。

有經驗的兵一聽這動靜,紛紛往岸上跑,可饒是如此,也有好大一部分留在河中央的。被大水衝了個人仰馬翻。

然而,悲劇還沒有結束。平日裏饒是偷營都不可能見著的陸域,現在到了城門前,剽悍的城主又怎麽可能會放過他呢?

一枚響箭瞄準之後,就一箭射落了這個千秋國的戰神傳奇。

陸域從馬背上落下的那一刻,他傳奇就結束了。饒是他能悍勇地折斷了胸口羽箭,揮刀喊衝,以正士氣,死亡的腳步也已經如約而至了,周身在麻痹,他漸漸地不能動彈……

陸域戰亡的消息的瞬間彌漫向整個戰場,過了齊門河的陸家軍做困獸之鬥,做最後的拚搏,但是沒有過河的那些,已經開始四散奔逃了。

城主連城門都沒有開,隻令人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向下

放箭,城下的陸家軍就盡數被亂箭射死了。

聽到此處,慕容承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陸域一生悍勇,結果卻死得這般……想必不甘心。”

蘇霧道,“那位城主說,二十年前陸域勝之不武的時候,想必孫將軍也很不甘心。她還說,都道兵不厭詐,但是陸域卻最不喜這些小花招,他死在這些他看不上的花招上,也算死得其所。”

慕容承景大笑起來,“這可著實是她會說的話。”

“王妃雄才大略,也是性情中人啊!”李管家笑道。

過了一會兒之後,慕容承景又問,“京中出了甚麽幺蛾子,你們有誰知道麽?為什麽雲嫿在青州這麽久都沒有等到京中援兵和新的守將?”

“回稟王爺,這京中其實也並非是沒有援兵來的。”李管家淡淡道,“不僅來了援兵,還來了個有史以來職位最高的守將。”

慕容承景略有些吃驚,“你是說……”

“不錯。就是太子殿下。”李管家歎息了一聲道,“然而,走到半路的時候,朝中去信說雲常州告急,就讓太子殿下帶兵奔赴雲常州了,但事實上,雲常州的事態開始緊急,是在青州之圍解了之後,陸域的餘部被人調往雲常州所至。”

“雲嫿青州的事情,京中有人知道?”慕容承景蹙眉道。

蘇霧回道,“主子巡視封地倒是人盡皆知的事兒。但是自寧安城後,就不知去向,後青州又出了這麽多的事兒,一般人不想也就罷了,但是一想恐也不難猜到。若要知道京中是什麽人搞鬼,就要看這有心又有能耐影響朝政之人是誰了。”

蘇霧這麽一說,慕容承景心中多少也有點數了。

皇後是一個,慕容瀾宣就未必不是了。

自從蘇月馨跟了慕容瀾宣之後,這弟弟就開始一改草包本質,隱隱有問鼎龍位之勢,這其中深意,別人不知,慕容承景卻是清楚的。

“哼,左右就那麽幾個人。”慕容承景聽起來十分不悅地說了這麽一句。不管是誰,隻要是明裏暗裏欺負了他家雲嫿的,總有一天,他會一分不差地全部都討回來!

“這是到什麽地界了?”良久之後,慕容承景問。

“前麵就快要到寧安城了,”蘇霧答道,“過了寧安就快到青州了。”

慕容承景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雲嫿是從青州去的千秋?”

“是的。”李管家答道,“青州之圍住解了之後的的第三日,王妃便推舉了一個副將接手城主之位,與羽飛揚、鄭安明等人入了千秋國。”

“你可知是何原因?”這一點,是慕容承景這些在日上奔馳的時日都沒有想明白,也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一個問題。

李管家其實知道的還沒有慕容承景知道的多呢,問他之後的答案,其實也隻有一個——“暫且不知。”

這是一個特別有態度,特別有技巧的回答,翻譯一下就是:我雖然不知道,但一直在努力查,並且一定會知道的,王爺你不要生氣。

王爺聽說愛妻為什麽下落不明都還弄不清楚,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所以李管家為了和諧的旅途,祭出了殺手鐧,“要說這寧安城,關於王妃的趣事卻也是不少。王爺可有興致聽上一聽?”

這個必須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