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景再度見到蘇霧,早就沒了蘇霧離開時候的火氣,隻是因著被萬俟代珊纏的煩不勝煩,眉宇間多少有些煩躁之意。

李管家依然是一派淡然地跟在身邊,若隻看他的話,還以為慕容承景在這大月城中過的不錯。

“可是雲嫿怎麽了?”這是慕容承景見到蘇霧的第一句話。

蘇霧點點頭,神色頗有些凝重,接著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從頭到尾全部都說給了慕容承景聽。

看著慕容承景越聽越黑的臉,蘇霧有些擔心這位會一氣之下直接不管了,那就太悲劇了。遂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說了句,“大概主子也沒有想過這其中利害關係。她一心想著早日解了身上毒,好與王爺團聚。再則,也是以為您在南邊戰場上,分心不得……”

言下之意是,這事兒說要瞞的話,也是你先瞞著的,不能怪我家主子。

“這還輪不到你說,”慕容承景麵無表情,眼底卻醞釀著山雨欲來之前最後的平靜,“接著往下說。”

“千秋國內勢力複雜,如今既已經有了‘狼神玉現,天命女出’的歌謠,想必是有人想借著這個傳言,將某些散在各處的力量聚集起來的。如此,卻也不知對主子是利,還是不利。如今主子重傷,耽擱在怡豐城,也不知要耽擱多久。聽聞若是去那不鹹山天池晚了,恐……”

蘇霧還沒有說完,慕容承景人已經消失在屋內了。

李管家和蘇霧對視一眼,連忙追了上去。

“李管家,你回龍巷鎮去接雲爺爺和雲衣爺孫倆,若是雲爺爺無法同行就把雲衣帶過來,雲衣在做的事情讓香兒做。順便傳令南邊,報捷北上,再讓許文翰遞表,說直接赴青州尋妻,讓夜風帶大軍。你帶了人後,就想辦法抓緊時間趕上來。蘇霧你去趟雲常州,看看那邊如何了,若是戰事差不多了,大抵也不差本王那三千部曲,化整為零追上來。”

說完這一切之後,慕容承景便運勁點足,轉瞬之間就消失在了兩人的眼前。

蘇霧最擅長的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會兒見慕容承景走了,他也瞬息之間就消失無形。

這裏是萬俟代珊為慕容承景特別騰出的小行館,一路上自然都是皇宮中的侍衛。饒是沒有聽見他們談話內容,但是慕容承景這麽炫酷的輕功直接的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是讓他們慌了手腳。

不過看見李管家還在,稍微安心些,追上來問,“李老先生,公子何往?”

李管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夫人病重,公子心中牽掛,先走一步回家探看,還請侍衛長通報陛下一聲,我等今日亦即刻啟程。”

不得不說,李管家這話說的很有心機。以萬俟代珊對自家王爺的花癡程度,說夫人病重未必不是一個好理由。

果真,萬俟代珊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果真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卻不是為了攔著他們,而是帶了一大堆的東西來送行的。

“穆公子怎走的如此之急?”

慕容承景在此地化名穆景。

李管家歎息一聲,“

概因夫人這病來的也急。”然後他又看看大車小車的東西,“陛下,這些東西我們受之有愧,實不敢當!饒是要送,也當是我們再來時送於陛下。”

事實上,他心裏是想著,這東西送不送無所謂,反正都是要甩掉的。

不過,萬俟代珊一聽李管家的話,簡直開心的不行,更是熱情有加,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就隻能的帶著那些禮物上路了,萬俟代珊為顯自己的誠意,還親自送出了行宮。

這一邊,李管家大車小車出行宮,又在兩國邊境耍了個障眼法甩開了人,另一頭,蘇霧也是快到了青州,正往雲常州的方向趕。

而怡豐城那頭……

慕容承景是一肚子的惱怒,然而,在看見那個闊別了數月的人,此時正小臉兒蒼白地躺在小榻上,安靜地仿佛要長睡不醒,他的心就隻剩下一片憐惜和慌亂。

憐的是她顛簸勞苦病痛纏身;慌的是怕她一睡不醒就此長訣。

他小心翼翼地在她床邊坐下來,執起她微涼的手放在唇邊摩挲,“我該早些來的。若知你這般難,我又怎能置氣在大月等你。是我的不是。”他抬手摸摸她的小臉,又重複了一遍,“是我的不是。”聲音竟有了梗咽。

葉赫蘭端著藥進來的時候,看見慕容承景的身影,甚至連愣都沒有愣一下,隻是淡淡道了句,“來了。”然後就將藥碗遞到了他的手中。這一過程自然的仿佛他一直就在一般。

事實上,葉赫蘭近來在外活動,也沒少往信和去,又怎麽可能對慕容承景追來的事情半點風聲都收不到呢?之前她沒有刻意避著慕容承景,現在自然不會故意阻著他們相見。

畢竟,對如今的雲嫿來說,多一個助力,那就多一份安穩,而事實上,不管是在千秋還是在大昭,慕容承景出全力的話,確然沒有比他更有力量的支持了。

慕容承景是個特別上道的人,接過藥碗之後,麵上的心疼都還為及掩起,就已經特別順手又淡定地緩緩攪動碗中藥汁,嫻熟自然地比葉赫婆婆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赫婆婆退了出去,還順手擋回了某兩個要進去看人的拖油瓶。

也不知是不是因著慕容承景來了的緣故,昏睡了多日的蘇雲嫿竟在當日的下午就醒來了。

一睜眼看見了慕容承景,就開始溫柔地笑。還笑他怎麽黑了這許多,也清減了這許多,是不是戰事太緊,累壞了。

慕容承景寵溺又驚喜地揉她軟順的發,“被你嚇壞了。怎麽能這麽瞞著我呢?”

蘇雲嫿的怔了怔,抬手扶額喃喃道,“啊呀,當真是完蛋。竟連在夢中都要夢見你質問我這事兒了。那我先在這給你陪個不是好不好?”以為在夢中的人放下額上的手,眼神清亮地軟語哀求,“這樣,你日後若知了,便不許怪我。好不好呀?”

慕容承景望著她越發清麗起來的臉龐,完全說不出“不好”二字。最後隻能抬手擋住了她清亮的雙眸,“雲嫿,我是你的夫君,是許了你白首,無論你青春不複,還是病痛纏身,抑或麻煩重重,我都該是站

在你身邊,支撐你一切的人。你不當瞞我的。”

慕容承景收回手,直視著她,“雲嫿,我不是怪你。因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的不足。但是……但是偶爾我也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給我一個站在你身邊的機會。我……我並非無所不能,但我不能容忍明明能做卻沒有機會做的事,尤其是看著你難受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這讓我生不如死。”

蘇雲嫿聽著,心中已經軟成了一汪春水,“承景……你若是不在夢裏的時候,也能同我說如此的情話那多好呀。”

慕容承景有些無奈,就端起手邊已經溫過的藥,悶了一口,伏身下去便灌。良久之後,他才戀戀不舍得直起身,拿了手帕為她拭了拭嘴角,“還覺得是夢麽?”

蘇雲嫿淚目,“好……好苦!”

第二日,由於慕容承景大財主加入了戰隊,整個戰隊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直接表現為,蘇雲嫿和葉赫婆婆坐上了馬車,而其餘的男人們則騎上了馬。夥食更是提升了不知幾個等級。

更氣人的是,他們如此招搖又囂張之後,竟然就再沒有遇見過暗殺了。簡直!這年頭殺手也是勢利眼,目標囂張了就可以不來的嘛?還是說一直都很窮的目標突然神級成土豪款了,就認不出來了?

蘇雲嫿想想有些生氣。畢竟之前一路走來可都是自食其力的啊!盡管這力食的也不是很累。

但事實上,也並非沒有殺手再追上來了。大大小小的暗殺雖然多,但是慕容土豪的眼中,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且不說他那三十暗衛個個都是類似蘇霧這樣的高手,單是他前兩天雇來的傭兵就能解決不少的小麻煩了。

現在雖然看著路上是他們一行人,但事實上,這至少是一個一百多人的隊伍,要讓他們都感受到混亂的話,那就至少得是小規模戰爭的級別了,而且還必須是大內高手帶頭,禁衛軍親來的級別。

隻不過蘇雲嫿身體沒有恢複,感官不太敏銳罷了。

總之,說到底就是有錢,任性。

唔……這個最好還是不要讓蘇雲嫿知道,知道了恐怕越發心塞。

左右入了信和國境往大月城的方向去的時候,蘇雲嫿終於從奶娘葉赫蘭的口中知道了她要問信和女君借的東西是什麽。

原來,要入這不鹹山的天池,是有個能省卻很多事兒的密道的,若是直接去,恐怕時間上也來不及了。但是有那密道,事情就會輕鬆很多。

而這密道是有鑰匙的,這東西在上一代的時候,比信和女君的母親,也就是上一任信和女君當做嫁妝帶到了大月城。信和分裂出來之後,那鑰匙就成了傳國信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