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句話當然包含著很多種意思,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說出了侯門之內的廣闊。

走進柴家大院,陸遊就有了這種感覺,一路所過之處亭台樓閣比比皆是,山石水塘一個連著一個,走在其中就如同走在一個剛被開發出來的生態園區一般,讓人分不清南北卻又留連忘返。

一路上眾人隻顧著欣賞風景,竟沒注意走出了多遠。在穿過一趟回廊之後,一座寬大的廳房出現在眾人眼前,廳房的正門上方掛著一塊牌匾,匾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春滿堂”一個滿頭白發,但精神卻甚是健叟的紅袍老人正站在門口舉目望向這邊。

柴茂功在陸遊身邊輕聲說了句“那就是家父”後快步走了過去。

“父親,孩兒按照您的吩咐將眾位英雄請到了”柴茂功說著線指著陸遊道:“這位是楊公子及他的家人”又轉向潘虎等人接著道:“這幾位都是由京城來的,這位是潘公子,那位是呂小姐”最後才向眾人道:“這就是家父”

陸遊連忙抱拳道:“久仰柴翁大名,在下給您見禮了”說著躬身行了個禮。身後的絮兒和老刀也行下禮去。

那邊的潘虎和他的家奴卻動都沒動,鼻子輕哼一聲算是打招呼了。呂寒煙卻緘身施禮嬌聲道:“小女見過柴老先生”

柴翁的眼中精光一閃“嗬嗬”一笑道:“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幾位英雄同時光臨寒舍,真令寒舍棚壁升輝,幾位快裏邊請,老朽已經恭候多時了。茂功啊!可以吩咐上菜了”

說話間眾人隨著柴翁老人步入廳堂,一張大桌早已擺好,菜還沒上來之前,早有侍女給眾人端上茶水。一時間茶香四溢,整個廳堂都飄滿了茶香。

眾人分賓主坐下,柴翁端起茶碗向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輕抿了一口後放下茶碗,把目光轉向潘虎道:“潘公子從京城來,不知潘公子可與此次北伐的潘元帥有…”

話未說完潘虎就插口道:“不錯,潘帥正是家父,此次就是要去軍中效力的”說話間表情神采飛揚,就差在腦袋上刻著我是潘元帥的兒子幾個字了。

聽說他是元帥的兒子,柴翁的臉上並沒什麽變化,點點頭道:“原來是名將之後,失敬、失敬,那這位姑娘是?”

潘虎剛要說話,呂寒煙突然道:“小女隻是居住在京城,此次也隻是…隻是”說到這突然說不下去了,粉臉又紅了起來。

陸遊突然明白了“看這丫頭的樣子敢情是要去會情郎啊!嘿嘿!碰到我,你恐怕就去不上了”轉頭看了看神態變得有些不自然的潘虎,心中更加明朗“這小子一定也在追求這丫頭,不過隻是不敢和他哥爭罷了,嘿嘿!看來老子要好好利用一下這層關係了”

別人那知道陸遊腦袋裏亂七八糟地想什麽東西?隻見柴翁這時才把目光轉向陸遊,目光也柔和了許多。輕聲道:“敢問楊公子這是從那裏來,要到那裏去啊?”

這個問題要是換做別人恐怕就被問住了,不過對陸遊這個瞎話大王來說算不得什麽。淡然一笑道:“在下從北伐前線來,準備回京辦一件要事”一句要事就將別人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地意圖頂了回去。

柴翁意味深長地看了陸遊一眼,還未說話,潘虎突然插口道:“老先生您有所不知,這位楊公子可是大名鼎鼎的楊無敵、楊老將軍家的公子”

聽到潘虎的話,柴翁猛然瞪大眼睛,看著陸遊失聲道:“你…你是楊老將軍的公子?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陸遊心中苦笑“媽的,想低調點都不成,不承認也不行啊!這還有幾個特務呢!”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道:“我叫什麽並不重要,不過這事關乎一件機密,還望老先生不要隨便對別人提及我的名字”心說這下可好,弄巧成拙,再這麽下去,老子真就得改姓楊了。這老家夥到底想幹什麽?怎麽什麽都問?看這老頭的樣子,老是老了點,卻一點都不糟。

見陸遊不肯說,柴翁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再堅持問下去。

說話間酒菜流水般送了上來,柴家父子忙招呼眾人入座,柴家的酒菜當然不是酒樓可比的,山珍野味、飛禽走獸,樣樣齊全,酒也是沉年的佳釀,據柴茂功所說,先朝的皇帝最愛喝的就是這種酒。

這東西對陸遊來說正是投其所好,而柴茂功更是陪在他身邊不住地敬酒,幸好陸遊的酒量可以,要不然非被灌趴下不可。

那邊的潘虎就沒這種待遇了,不過好在有老奸巨滑的柴翁相陪,倒也沒受多少冷落,不過對一個總是站在人群中間的人來說,此刻的心情也可想而知。所以隻喝了幾杯酒之後就要柴家人給準備住處,下桌了。

眼看天色將黑,桌上隻剩下陸遊兄妹了,而柴家父子還在不住地勸著酒。老刀忍不住俯在陸遊的耳邊輕聲道:“少爺,您和小姐已經勞累一天,該休息了”

陸遊知道老刀是在提醒自己晚上還要和丐幫的人見麵。點點頭放下酒杯對柴家父子道:“實在對不住,在下酒量有限,今天就到這吧,還請老人家給我等安排住處,小妹旅途勞頓,也該休息了”

柴翁事實上並沒喝幾杯,酒都是他兒子代喝的,聽陸遊說不喝了,也不強求,吩咐下人給陸遊等人準備住的房間後,輕輕一拍手,隻見一個下人端著一個用紅布蓋著的托盤走了進來。

柴茂功接過托盤命下人退開,轉身對陸遊道:“楊公子天高地厚之恩,柴家實不知該如何報答,這是家父命在下給公子準備的一點心意,還望楊公子笑納”說著抬手把紅布打開。

看到托盤裏的東西,陸遊不由呆住了,隻見托盤上竟擺滿了一整盤黃澄澄的金錠,怕不有幾百兩之多吧?

“這…你們這是幹什麽?快請收回去,當我楊某是什麽人了?快快拿回去”盡管心裏已經一千一萬個想要,可這個景還是必須要裝的。心說“怪不得柴老頭能把整個鎮子都買下來,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看出是我在背後給他們出的力了,嘿嘿!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我再費心思弄銀子了”

柴望“嗬嗬”一笑道:“我早知道楊氏一門盡是忠烈,也看不上這些黃白之物,可這確實是老朽的一點心意,並無絲毫買通、結納之意,你若是不收下的話,那老朽隻能當你是嫌少,再給你加一些了,嗬嗬!”

戲演差不多就該收了。陸遊故做為難地皺著眉想了一會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不過這些東西我是不會用的,我一定都會把他們用在外麵那些流Lang的難民身上”

柴茂功果然被陸遊這幅大義凜然的神情打動,激動地道:“楊公子果然非常人可比,您盡可放心,今天雖然出了這種事,可我柴家決不會坐視那些難民不管的”

陸遊那有那麽大公無私?這麽說無非是怕將來有人說他冒著楊家之名到處招搖撞騙,反正這些金子我也沒用,不信你們可以問那些難民去,就怕到時候找不到這些難民了。

扭頭吩咐老刀把金子收起來,本來是要讓絮兒背著的,可想想這些金子太沉,還是由老刀背著比較合適。

看著兒子引領陸遊等人下去,柴翁招手叫過一個一直站在角落裏的下人。

“你速去軍營查一下這個人的底,查清之後即刻回報”下人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看著廳外天空的晚霞,柴翁的眼睛眯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道:“楊家什麽時候又出了這麽個人呢?”

柴茂功給陸遊幾個人安排的都是上等客房,客房內裝飾極為考究,紅木家具古色古香,室內縈繞著淡淡的清香,香氣透人心脾,聞著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絮兒因為是女孩子,所以單獨給她準備了一個房間,陸遊和老刀住的是套間,外間是下人的住處,陸遊住在裏間,以便有事吩咐起來方便。

陸遊暗讚柴茂功心細,把絮兒送進去休息後對柴茂功道:“柴兄,天色尚早,我這個人沒有早睡的習慣,想出去走走,你就不用陪我了,忙你的去吧!”

柴茂功微微一怔,隨即道:“外麵還有很多流民,楊公子這時候出去恐怕不太安全吧?要不明天我再帶您去觀賞一下這裏的風景?”

“嗬嗬!不用了,流民不會傷我的,況且我也不會走遠,就在附近轉轉,你不用擔心我”

見陸遊態度堅決,柴茂功不好再堅持,道了聲別轉身走了出去。

老刀站在門口看了看四處無人才轉回房內,低聲道:“少爺,您有沒有發現這個柴翁不簡單?”

陸遊的酒勁還沒過,腦子裏還有些昏沉沉的,點了點頭道:“可能他認識楊家人,看出我是個冒牌貨吧?嗬嗬!也不要緊,等走時候把真相告訴他們就是了”

老刀心中還有些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一時又說不上那不對來。搖頭道:“少爺,現在還不是告訴他們真相的時候,起碼也得等和那幾個人分開再說”

正說著,忽見絮兒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

見陸遊和老刀疑惑地望著自己,絮兒微微一笑道:“酒喝多了一定難受的很,大哥洗把臉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