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展的手情不由己的觸上無暇光嫩的臉頰,目光一柔,癡迷地道:“玉郎有什麽好?清清冷冷毫無情調,若說他英俊,難道你認為,本公子比他差麽?”

無暇本能的一把打開他的手,卻反被他抓住了手腕,震驚的抬眸,看到蕭玉展的臉色竟無怒意,反而是極少見的溫和,“丫頭,好好想想,如今你落在我手裏,這是命,知道嗎?人定是不能抗命的。本公子也非常喜歡你,喜歡你這張嬌俏的臉,喜歡你這貞烈的性子,跟你講實話,本公子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人,看到你跟玉郎眉來眼去,本公子簡直要氣瘋了……丫頭,隻要你應承我,我保證,以後便隻寵你一個,一定好好對你。”

無暇不由得有點疑惑,迎著他誠懇甚至帶有幾分乞求的眼睛,心底某一處在輕輕顫動。

難道,這個人,他還有真情麽?對於她,他還有幾分憐惜麽?

不,不不……這隻是為了引誘她而說的花言巧語,是他的招數,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原形畢露。

況且,縱然他說的是真的,她又怎麽可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動情?

她要的,不是他能夠給的。

蕭玉展細細的觀察著她的表情,似乎不想嚇到她,他盡量將語氣放柔,觸摸她發絲的手放輕,事實上,他知道,這個女子他是真的想擁有,如若不是那麽瘋狂的想要占有,他又何苦這麽多費周折,耐著性子等父親和玉郎遠出,又鼓動蕭玉楠出去遊玩,這才得到這樣的機會將她抓進房中。至於,這是什麽感覺,他真的說不清。

當然,一想到蕭玉郎得知這件事後的表情,他興奮的幾乎要發瘋。

從小到大,蕭玉郎那清冷的性子就讓他討厭,偏父親就喜歡玉郎。

如今無暇丫頭落到他的手中,看這一次,他蕭玉郎還如何勝他。

蕭玉展越想越激動,半眯的眸中閃過陰戾的光。

冷冷一笑,蕭玉展轉身,幾步跨到門口,回頭,鄙夷一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你記住,本公子對於你,已經十分寬容。好自為之。”

門哐的一聲。

房間裏重又恢複一片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無暇幹瞪著近乎癡呆的眼睛,淚已幹枯。

事到如今,哭,有什麽用?

抬頭,望不見天。終於知道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悲涼。

死定了。莊無暇,你死定了。

絕望的閉上眼,身子無力地窩入床角,直覺得黑壓壓沉甸甸的痛苦一點點將她掩埋,將她的心吞噬。

一天,一天的時間考慮?

淒愴冷笑,莫說一天,縱是一年,一百年,永遠……她的心也不會背叛玉郎,今生今世,誰也不能將他替代。她活著,可以沒有愛,如果沒有玉郎,她情願再也沒有愛。

*

不知是過了多久,房門終於有了動靜,無暇警覺的睜開眼,心驚肉跳的盯著門口。

門開了,進來的是個端著托盤的陌生青衣丫頭。

無暇全身微微放鬆。

青衣丫頭怯生生的望了望她,低聲道:“……你吃飯吧。”說完轉身欲出去。

“等等。”無暇下意識喚住她。

青衣丫頭有點納悶的回頭,直直望著她。

無暇暗暗思慮了下,眼睛向門外瞟了瞟,再下床,小心的走到青衣丫頭身旁,壓低嗓子問道:“我是西院裏的丫頭,你能否將我被困在這裏的事告知小姐?”

青衣丫頭聞言大驚失色,連連搖頭,“不不,不行……大公子會打死我的……”

無暇急上心頭,忽地雙腿跪地,“求你了!哪怕告知珍姨都好,求你……”

“不行不行……”青衣丫頭連連後退,“我絕對不能說。”

無暇隻覺得一絲生機就要幻滅,情急之下,突然腦袋裏靈光一閃,忙抬手將係在腦後的繡有花瓣的絲帶扯下來,一把塞到她的懷中,“好,你不用說話,求你將這根絲帶交給小姐府上的蘭兒,求你了!念咱們都是窮人出身,你的恩情,無暇一生都不會忘記,求你了。”無暇眼淚洶湧而出,激動之下,竟狠狠往地上叩拜起來。

青衣丫頭也被震驚了,一時愣怔,刹時又清醒過來,驚恐萬狀的將絲帶藏入腰帶中。

“謝謝!謝謝!您的大恩大德,無暇銘記在心!將來一定報答您。”無暇見她收下絲帶,一顆心兒終於又開始跳動,像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生命看到了希望。

青衣丫頭最後惶恐的看她一眼,轉身快速走了出去。

又是哐的一聲。

無暇一下子癱軟在地。

抬手抹了抹頭上的汗。

這府上的丫頭,個個都有這種類似的絲帶,就算青衣丫頭出去後被蕭玉展盤查,估計也不會被留意到,而若是交到了蘭兒手中,蘭兒必定認出這是當初她送給無暇的。當時,她們在洗衣時蕭玉展便去搔擾過無暇,如今這條絲帶由蕭玉展院中的丫頭交給蘭兒,蘭兒定有懷疑,或者能料到無暇現已落入蕭玉展手中。蘭兒與無暇雖沒有相處太久,但也算相識,而且當日,蕭玉楠及時出現救出無暇的事情,下人們早有傳開,大家都知道小姐是護著無暇的。所以如今無暇有難,蘭兒定會將此事稟報給蕭玉楠。

西院中的小鳳和亭兒,恐怕也早已發現無暇不在了,但,因為玉郎不在,她們未必敢吭聲,或者告知珍姨,隻是她們並不知道無暇在何處,如果等她們的消息來救無暇,恐怕就太晚了。

一番思索後,無暇慢慢從地上起來,望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突然也覺得有些餓了,便走過去,從下來吃起來。

她也想了,如果她配合一點,恐怕蕭主展警惕性放鬆,也不會太為難青衣丫頭,而青衣丫頭才好有機會去見蘭兒啊。

目前,她唯一有點擔心的,是蕭玉楠肯不肯救她。

物是人非,如今的蕭玉楠和她的關係,已經有了質的變化。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蕭玉楠對玉郎定除親情之外,還有不倫之情,這是女人的直覺。蕭玉楠之前會救她,是因為她和玉郎的關係尚不明確,對蕭玉楠的威脅也很小,而同時,蕭玉楠又恐怕玉郎會責怪她,於是不敢輕易讓無暇在她的院中受到傷害。

而如今的情況,是個大變化了。

無暇和蕭玉郎情投意和,幾乎在整個蕭府都不是秘密了。蕭玉楠也必定對無暇嫉恨在心,卻又無從下手。如今,無暇落入的是蕭玉展的院中,不是蕭玉楠的院中,蕭玉楠完全不用管,而且可以坐在一邊看笑話,解自己的心頭之恨,以後玉郎回來,也怪不到她的頭上。

想到這兒,無暇心裏一個寒戰,嘴裏嚼的菜也變成了苦味。

門開了,蕭玉展的身影出現在暗影中,他冷冷的看著坐在桌前發愣的無暇,眸中慢慢升起一絲欣然之色。

無暇瞥他一眼,心裏波動,麵上卻平靜,冷哼一聲,她繼續吃飯。

蕭玉展很是得意加滿意地勾起好看的唇,沒有說話,他一轉身,輕快的走出去。

門再次關閉。

無暇又停下了筷子,眉頭亦皺起。

雖然蕭玉楠很難靠得住,但是如今這蕭府內外,有可能救她的人便隻有蕭玉楠了。而且,蕭玉楠人品也算是正直,起碼會比蕭玉展義氣,平時她也看不上蕭玉展的流裏流氣,再萬一,蕭玉楠愛屋及烏也有可能啊。所以,或許不會白白看著她被蕭玉展糟蹋。退一萬步想,蕭府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官大戶,要是兩位公子因為一個女人而翻臉,這可是丟了蕭家的臉麵,蕭玉楠或許會有所顧及。

思前想後,無暇漸漸有點安定了。

孤注一擲,她也隻得賭上一把。

*

一夜很是平靜,蕭玉展沒有騷擾她。

次日清早,來送飯的丫頭換了,不是昨日的青衣丫頭.無暇不由得心裏咯噔一聲,想著此事很可能敗露。於是一顆心如沉大海,雙眼也再也沒有一絲光彩。

“今天怎麽不吃?”門什麽時候開的,她不知道,縱使蕭玉展已站在她麵前,開口問她話,她才怔怔的抬頭。

蕭玉展一看無暇蒼白的臉,不由也一緊張,“你怎麽了?”

無暇幾乎是癡傻的轉移下目光,心裏頭麻木一片。

蕭玉展不由愁上眉頭,看到這樣的無暇,他甚至有點無奈。頓了頓,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才有些鬆氣,“還好,沒有受寒。”說著他微俯身,姿態頗為友善,語氣甚為關切地道:“今早的飯是我特地讓廚子給你做的,我自己評著,應該合你的口。以後若是有什麽想吃的,就算是珍禽異獸我也給你弄來。”

無暇終於抬眼看了看他,一雙水晶般的大眼睛卻空洞洞的,她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我不要。”

蕭玉展來了勁,無暇這樣不帶情緒的跟他講話,總比冷言冷語強百倍啊。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想讓無暇自願跟他。說到底,對這無暇丫頭,他是由心的喜歡著。心一動,他不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無暇,你瞧,咱們這樣,好好的相處多好啊,以後……”

無暇卻一個驚驀猛的抽回了手,眸中又射出戒備和厭惡的眼神。

蕭玉展莫名的心口一痛,身體裏的火噌的就上來。這一夜,他強忍著自己不到這屋裏來,否則他若是一看見她,定是不能控製。他這樣照顧她的情緒,為一個丫頭他這樣費心費神,低聲下氣,可是,她竟全然不領情,剛才還以為她心軟了想開了,可這一瞬間的功夫,她居然對他擺出這番臭臉。

她真以為他不敢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