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行

馬車停下了,馬上的人沒下來,車裏的人也沒出來,這是怎麽回事?

遇到山賊劫道難道不是應該嚇的棄車而逃嗎?

老大,這跟咱們原先想的不一樣啊,怎麽辦?

小山賊們交頭接耳,那為首的糙漢子也有點拿捏不準,於是又扯著嗓子吼道: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這回聽清楚了吧!

識相的就乖乖給老子把銀子留下逃命去吧!

山賊老大心裏得意的想著。

誰知,對方還是沒動靜,馬車裏坐著的人沒個動靜也就算了,騎馬的三人和那個車夫也跟耳聾了似的沒聽到山賊老大的話,更沒因對方人多勢眾而嚇的屁股尿流。

“老大,老大,他們是聾子聽不見,怎麽辦?”

“笨蛋,聽不見就聽不見,識字就行,咱們寫下來給他們看不就行了?”

“哇,還是老大厲害,可是老大,咱們都不會寫字怎麽辦?”

“蠢貨!要麽怎麽是老子做老大,而不是你個笨蛋,快去給老子找筆墨和紙!”

那小山賊一溜小跑去找紙筆去了,山賊老大大手一揮命眾小弟將路堵死,生怕到手的肥鴨子跑了。

青衣說話聲音小,隻馬車內的二人聽的清,騎馬的三人武功都不低自然不在那個聽不見之列,所以剛剛的一番說笑隻是那夥劫道的山賊沒聽到罷了。

明月這人麵冷心黑,平日沉默寡言的,半天悶不出一句話,玄雨心思全在他那些小發明上也不是個愛嚼舌根的人,四人中年齡最小的飛霜性子直爽,心寬藏不住事的一人,一聽他青衣哥的話頓時嘴癢了,看了看攔路的山賊,又偷瞄一眼馬車,往青衣身邊靠了靠小聲的嘀咕:

“這於姑娘家親戚怎麽連我們都打劫?怎麽說於姑娘跟了咱們家爺就是自己人了不是,難道真像人家說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娘家人翻臉不認人了,瞅著這翻臉比翻書還快,跟於姑娘倒是挺像的,還真是一家人……”

青衣笑而不語,示意他別多問。

“你說這待會兒要是動起手來,我傷了於姑娘家人,她日後會不會給我穿小鞋?”

飛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以於端端那個小心眼又睚眥必報的黑心腸,他打了她親戚,鐵定會被報複,這麽一想,飛霜覺得還是先跟當事人知會一聲比較好,摸摸底在動手也不遲。

於是,騎馬繞到車窗邊,小聲的對馬車內的人嘀咕道:

“於姑娘,你家親戚翻臉不認人了,要劫咱們呢,你看你要不要出來說道說道,讓咱們過去行不行?”

咦?

為什麽哥幾個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飛霜覺得莫名其妙。

青衣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聽見,明月和玄雨一個裝睡,一個歎息,前者無奈搖頭抱著劍站到一邊,後者從包裏摸了摸,摸出個小瓷瓶丟給飛霜。

“什麽東西?”

“金瘡藥,等會兒你用的著。”玄雨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搖著頭走了。

飛霜撓撓頭萬分不解。

此時,馬車門突然被掀開,飛出一個東西砸在飛霜的後腦勺上,女人憤怒的聲音傳來:

“你親戚才是賊,你全家都是賊!”

飛霜被砸了也不生氣,抓抓頭傻嗬嗬的笑,從地上撿起砸他的小金豬,嘿嘿一笑揣自己兜裏去了。

小金豬啊~

馬車外的一幹小賊眼睛放射出精光,直勾勾的盯著那馬車門。

果然是頭肥羊,馬車的主人這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一鳴驚人,這用來砸人的都是金豬,這車上得裝了多少值錢寶貝……

一幹小賊想到那畫麵,口水嘩啦啦的流了滿地。

然後山賊老大後知後覺的反映過來,這幾個人原來是會說話的呀!

“媽的!鱉孫,竟敢耍老子,兄弟們抄家夥,幹他娘的!”

山賊老大吐了口唾沫,罵咧咧的上前一步,手上的關公大刀耍的虎虎生風,身後的一夥小弟一陣溜須拍馬,那粗胖的山賊仰頭大笑三聲,指著馬車對裏麵的人喊道:

“對麵的肥羊聽著,金銀財寶和女人留下,其餘的走人,黑煞神爺爺在此,還不速速去逃命!”

黑煞神?

什麽鬼稱號?

於端端不屑的撇撇嘴,透過縫隙小窗看到山賊手裏那把明晃晃的關公大刀雙眼發亮,於是揚聲喊道:

“小青子,他那把刀不錯,借過來我給玩玩。”

青衣突然出現在山賊老大的麵前,把人嚇了一跳,虎口被震的鬆開手,關公刀在即將落地的時候被對方腳尖一提高高的飛起,在一幹人驚嚇過度的表情下將刀送進了馬車。

山賊老大氣的眼睛都紅了,銀子沒搶到,還讓人家把吃飯的家夥搶去了,這也忒丟臉了,傳出去讓他在道上可怎麽混!

“那是老子的刀!”

“現在是我的了,不錯不錯,是把好刀,用來砍柴剛剛好……”

“……”

小山賊們仿佛聽到了老大的心在滴血。

“大大大……大哥,他們看起來不好惹,咱們還搶不搶?”一幹扁的小山賊縮著脖子,心虛的小聲的說。

“廢話!我也看見了!”被搶了吃飯家夥的山賊很不開心,於是小山賊被一巴掌打去一邊。

“那現在怎麽辦老大,跟他拚了?”

“拚你妹夫!”

山賊老大對著幾個小弟一陣拳腳伺候。

這時,馬車內的人懶懶的打個哈欠,聲音軟綿綿的響起:

“我說,你們還搶不搶了,不搶我們可走了。”

山賊老大想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夥人他惹不起,不如放他們過去,於是,腰板一挺,大手一揮:

“我們不搶了,你們走吧。”

於是,於端端幾人趕著馬車大搖大擺的走了,帶走的還有一把青龍偃月刀。

夕陽西下,山野小道上山賊們垂頭喪氣的往山寨走,說來也怪,他們蹲守了一天,好不容易來了一頭肥羊,誰知最後卻是空歡喜一場,最後竟什麽都沒得到,這前後的落差讓一幹山賊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老大老大,你看……”

二當家突然激動的嚷嚷。

“看什麽看,看……”

小美人!

山賊老大眼睛一亮。

正對他們迎麵走來的人一身白衣,披散著頭發,但那身段,那臉蛋,都無一不說明著這是一個小美人。

荒郊野外的,一個孤單的小美人。

一個女人,一個好看的女人,碰上一夥山賊可想而知下場會怎樣。

山賊老大抹了把口水,**笑一聲,帶著兄弟們將小美人圍住了。

白色的衣裙已經被撕開,露出裏麵鵝黃色的肚兜,白瓷般細致的肌膚上被男人掐出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女孩像瘋了一樣抱著頭蹲在地上尖叫。

一道血光濺出去,半截手臂裹著衣服被拋到高空滾到了草叢中。

男人愣住,隨後嘴裏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的尖叫。

老大被人砍了胳膊血肉模糊的在地上翻滾,那淒厲的慘叫聲讓原本圍堵在邊上看熱鬧企圖占便宜的山賊嚇的臉色慘白,腥臭的**順著褲腿在腳下流下一灘水漬。

不知何時,那輛原本遠去的馬車又回來了,動手的是那名臉抱著一把劍的家仆,沒人看清他是何時出手的。

那馬車的小門被推開,一個坐著輪子的姑娘探出頭來,看了眼眼前的一幕,秀氣的眉輕皺了一下。

她的身後還坐著一個男人,看不清麵貌,但那周身的戾氣隻一眼便叫所有人收起了好奇的眼珠子,求生的本能告訴他們,那個男人比眼前這個姑娘要可怕的多。

他們並不想死。

於端端掂了墊手上的銀元寶,翹起嘴角,她在笑,笑卻不達眼底:

“我於端端從不白拿別人的東西,本來這個元寶是買那把刀的錢,可是現在,你們的老大叫我們的人砍了胳膊,這仇恐怕結下了,以前有個人跟我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不要給仇人零星半點報複你的機會,不想被人報複的話隻有斬草除根殺人滅口了……”

聽了她的話,山賊們臉都嚇白了,拚命的磕頭求饒。

“你們不會回頭報複我吧?”

山賊動作一致,搖頭。

“我想你們也沒膽來找我尋仇……”

山賊們動作一致,點頭。

於端端滿意了,揮手趕人,山賊們如蒙大赦抬著老大火燒屁股一般消失在山道。

待將人趕走後,幾人這才將打量的目光放在那個已經昏迷的白衣少女身上,紛紛扭頭裝作沒看見,喂馬的喂馬,拔草的拔草,擦刀的擦刀,於端端一看,媽蛋,你們這是集體嫁禍!

一扭頭,果然,姓曆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於端端嘴一撇肩膀疼了,她想起上次撿了顯兒回去後發生的事情,頓時打了個哆嗦。

“知道怕了?”

曆千殺感受到懷裏的人瑟縮了一下,語出諷刺。

於端端嘿嘿賠笑,使眼色給外麵裝傻出賣她的幾個男人:看什麽熱鬧,把人打包帶走啊,難道丟在這裏喂狼不成!

曆千殺自然沒漏掉她與幾名屬下的交涉,冷哼一聲閉上眼,於端端深深的吐了口氣,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我知道我們是在逃命,我也不是個好人,但是,但是,我就是不能見死不救,你別生氣,她醒了就讓她走吧……”

胸口處傳來悶悶的聲音。

曆千殺將頭靠在對方脖頸間,鼻息間是熟悉的味道,輕輕嗯了一聲後便沒了動作。

於端端脖子被對方的呼吸騷弄的有點癢,兩人這樣親昵的觸碰從最初的麵紅耳赤到如今的習以為常她早已見多不怪,側耳傾聽著對方沉穩的呼吸聲,似乎是睡著了,最後似乎被傳染了僵硬著身子睡了過去。

馬車這次一路未停,疾馳的朝著邊境而去。

荒無人煙的小道邊上有間破破爛爛的小客棧,客棧門口坐著一個人。

店小二甩著大蔥擺出一個拔尖的姿勢,腦補著自己從一個無名小卒成為武林少俠的美夢,頭也不回的朝屋裏的人嚷嚷道:“龍姑娘,你在忍忍啊,等會兒就有飯吃的。”

咦?

怎麽沒動靜?

店小二好奇的往身後看去,那破板凳上空空如也,那裏坐著的姑娘不知道去了何處,他剝蒜的動作一僵,整個人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起身太急還踩到了自己的衣服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誰來告訴他,他隻是剝個蒜的功夫人怎麽就不見了,媽呀,那家夥回來會宰了他!

“龍兒姑娘,你在哪,快回來……”

店小二哭喪著臉,號喪的聲音整個山寨都傳遍了,所有人都知道小美人不見了。

“龍兒姑娘……龍兒……”

“她怎麽了?”

頭頂上的陽光突然被擋住,一道熟悉而冷漠的聲音傳來。

小二哥哭喪著臉,心虛的不敢看對方的眼睛,結結巴巴的說:

“不……不見了……”

“你在說一遍!”漂亮的臉上霎時變得猙獰,清冷的眸子被怒火所代替。

“我不知道,我一回頭她就不見了,對不起,是我沒看好龍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龍姑娘啊你快出現吧,在不出現這家夥就要殺人了,店小二被勒的險些暈死過去,領口一鬆,瞬間腿軟癱倒在地上。

麵前刮過一道風,他前麵還站著的人沒了蹤影,他回頭望去,隻來得及看見那抹藍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