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兄妹反目

虞府。

虞嘉一回到家中,氣的一頓大發脾氣,摔壞了不少花瓶器具。

榻上老太君正默念經文,門口一陣吵雜聲響起,便去叫丫頭去看了看前院是何事,那小丫鬟慌慌張張的小跑回來,氣喘籲籲的把聽到事情說與老太君聽,吵鬧是前麵的聽熙園傳來的,一打聽竟是府內大小姐不知在外受了誰的氣在打罵下人,後來表小姐路過便多嘴了幾句兩人吵鬧起來最後竟動起了手,下麵的人攔都攔不住。

聽了那丫頭的說辭,老阿蒙太君哪裏還念得下去經,頓時臉色繃緊了些,一巴掌拍在桌幾上,命人攙扶著往前院去了。

將將走近了些,便看到兩個人影廝打在一起,邊上的人上去拉被抓撓算是輕的,那上麵壓著人捶打的可不就是她的親孫女,老太君一看一口老血險些吐出來。

“來人!把這兩個孽障給拉開!反了反了,真是要造反!”

“看看你們一個個,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往日的教誨全被狗吃了不成……”

一陣換亂後,廝打的二人被分開,那被壓在地上捶打的少女是老太君娘家親外甥女的閨女,父母早亡一直寄養在老太太身邊,姓何,名思琪。

何思琪一見來人,淚眼婆娑的撲上來哭訴,指責虞嘉要殺了她。

老太君一聽氣的險些背過氣去,喊虞嘉過來問她可有此事,虞嘉陰沉著小臉,頭發衣服都擰巴成了一團,臉上的笑卻帶著滲人的寒意,冷眼看著何思琪在那裝可憐。

老太太見問不出什麽,便又問二人打架的緣由,何思琪抽抽搭搭的說自己也是好心,看那丫鬟可憐,見表妹下手狠怕鬧出人命傳出去對虞府名聲不好,這才多了幾句嘴,誰知表妹竟撲上來打人,她的貼身婢女攔著她,她便連人一塊打。

老太君這人最看中虞府的名聲,聽何思琪考慮虞府名聲在先,又見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臉上還有被指甲劃出的紅痕心裏多少偏向了一些,又不能隻聽她一個人的片麵之詞,便又去責問邊上冷笑的虞嘉。

虞嘉哼了一聲,指著何思琪罵道:

“祖母怎麽不問這賤人說了什麽,她說我與哥哥一點不像,不是虞家的孩子……祖母,孫女委屈啊,您可要為我做主啊,她何思琪一個外人都敢當我麵說這種話,叫旁人聽了去還不定怎麽說道咱們虞府……”

“當真!”

老太太淩厲的目光射向邊上站著的何思琪,後者頓時臉一白,顫抖著嘴角妄想解釋,虞嘉卻含著淚冷冷瞪著她:

“怎麽你自己說出的話,還不敢承認了不成!”

“我……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你會當真……再說你與表哥本就不像我又沒說錯……”何思琪被老太太那狠厲的眼神一看,露出怯懦之色。

虞嘉激動的破口大罵:

“好你個何思琪,佛口蛇心,枉我虞家對你掏心挖肺,可憐你一個孤女對你照顧有加,沒想到你竟存了這樣歹毒的心思,妄想一張嘴混洗耳目,汙蔑抹黑我虞家血脈,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安的什麽心!”

一番唱作俱佳,說的雨聲淚下,老太君氣的渾身發抖,看何思琪的眼神都變了。

“好好好!我虞家竟養出個白眼狼來!”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老太君拄著拐杖氣的跺了跺腳,何思琪小臉煞白哭喊著自己冤枉,望向虞嘉的方向充滿了恨意。

虞嘉陰沉著小臉,繼續道:

“祖母,她這般坑壞虞家的名聲還留她在府上作甚,不若趕了出去……”

虞老太太看了這個親孫女一眼,虞嘉忙垂下眼掩飾眼底的得意一副乖乖聽教的樣子,虞老太太沒看出什麽複又將視線轉移到那攤在地上淚流不止的人身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半響才道:

“把表小姐關柴房一夜,誰都不許送吃的喝的,放出來後禁足三個月,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見她,至於你……”

虞老太太嚴厲的看向虞嘉,後者臉白了幾分,同時還有些怨氣,責怪老太太竟沒順著她將何思琪那個小賤人趕出府去。

“虞嘉,這三日禁足閉門見客,去小佛堂抄寫經文……”

虞嘉一聽頓時臉色難看起來,笑的有些虛浮,換了一副乞求的語氣道:

“祖母,後日便是您的壽辰,孫女知錯了,待祖母壽辰過後在禁足吧,孫女還想給祖母拜壽呢……”

虞老太太默不作聲的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番應下了,虞嘉陰沉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親昵的笑意:

“謝過祖母……”

待老太君走後,何思琪被人攙扶著送回去,虞嘉這才收了臉上的笑,冷哼一聲對身後的一幹奴仆道:

“今日之事,誰敢外傳小心我撕爛你們的嘴!”

見眾人露出害怕的神色,她這才滿意的回了房間。

虞老太太坐在榻上,聽著身邊跟隨多年的老嬤嬤打探來的消息,一時間沉默了。

“她真這麽說?”

“是,老奴不敢欺瞞老太君,嘉小姐她確實這麽說的……那被打的丫鬟去了半條命,這會兒子被看管了起來……”

“她後來去了哪裏?”

“老奴回來的時候瞅見小姐往憐夫人的沉香園去了……”

虞老太太揮揮手,老嬤嬤歎息一聲上前給她請按起肩部。

良久,老太太才緩緩睜開眼,似是問別人,又似說給自己聽:

“你說,嘉嘉她像誰……”

虞老太太想到親孫女那張陌生的臉孔,小小年紀便如此陰狠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她那軟弱無能的兒子隻會把心思用在後院那幾個女人的身上,她那去世的兒媳婦活著時便教養極好,侯府出來的嫡女德行連當年的先皇都稱讚過的自然是不差,阿衍那孩子樣貌隨了離世的阮氏,脾性倒是與年輕時候的老國公有過之而無不及,可這虞嘉像誰呢……

老嬤嬤隻當沒聽清沉默著沒有搭腔,以她來看這嘉嘉小姐不像這虞嘉的任何一個人,那副尖酸刻薄樣倒是與後院的那些哎爭風吃醋的女人有幾分相似,但這話說出來可就招惹是非了她可不敢說出口。

虞澤衍很晚才回到府中,想著祖母已經休息了,事情拖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虞嘉因著前一天惹了虞老太君不痛快,一早便老老實實的來請安,請完安後繞到老太君的身後為她按起了肩膀。

老太君歎息一聲,將她的手拂開:

“不用忙活了,去看看你哥哥怎麽還不來用餐……”

虞嘉麵色一僵,躬身道了聲是,正欲去尋人剛抬起頭便看見大步走來的虞澤衍,兩人的視線對上,虞嘉哼了一聲別開眼去,坐在桌前悶不吭聲。

虞澤衍臉色不好,悶著頭喝湯,席間老太太的問話也答的心不在焉,虞嘉隨口吃了幾句便要離席,卻被人喊住:

“站住!”

虞澤衍喝住她。

兄妹二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虞老太君何等精明的一個人一眼便瞧出了問題,沉著臉看向虞嘉,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嚴厲的說道:

“你給我跪下!”

虞嘉嚇的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虞老太君看孫子的臉色不愉,孫女眼神閃躲,隻覺得呼吸都不暢起來,虞澤衍忙放下茶杯去安撫老太太,輕聲道:“祖母,您別氣,是孫兒的不是,不該拿這些事來擾祖母……”

虞老太一把按住虞澤衍的手:“阿衍你說,這孽障可是在外惹了什麽事?昨日她不是隨你入宮去了,莫不是又闖了什麽禍事……”

虞澤衍笑了:“祖母莫擔心,我們虞府好好的,不會平白被人抹殺了去,隻是……”他話裏有話,目光意味深長的看過來:“隻是,若妹妹日後在黑白不分,以後出門便不要打著虞府的名號,省的整個國公府都被你一人抹黑了去……”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了跪著的人,隻見她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一臉的怒容:

“哥哥你呢,放任那偷東西的賊人不管,夥同外人欺負嫡妹,難道就給虞府長臉了?”

“你住嘴!”虞老太君氣的渾身顫抖,大聲嗬斥這個孽障,她自己孫子的為人她在清楚不過,怎是虞嘉口中那等吃裏扒外的人,定是這孽障做錯了事還不肯承認,反倒往自家人身上潑髒水,隻恨的老太君恨不得把她那張嘴給堵起來。

虞澤衍攬住老太君顫抖的肩膀,麵無表情的望向虞嘉,語氣涼涼的說道:

“那龍鱗匕首祖母給我了,既是我的東西我想給誰便給誰,而你,卻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那是別人偷得,此為罪狀一,欺淩弱小,為虎作倀,夥同瑞安郡主欺淩他人,此為罪狀二,滿嘴謊話,欺瞞祖母,有違孝道,此為罪狀三,加上你之前當街縱馬傷人衝撞厲王,此為罪狀四,虞嘉,你最應該慶幸厲王不曾與你一般見識,否則別說我,就是整個國公府都保不了你……”

這一條條罪狀,隨便一條拎出來都夠她虞嘉把牢底坐穿的,這是他的妹妹,親妹妹,這一刻虞澤衍除了失望還有痛心。

虞老太君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才想明白昨日孫女為何會平白無故的打人,還當全因何思琪說了不檢點的話給刺激到了,原來她竟犯下了這樣的錯事,還瞞的死死的。

於老太君捶打著心口一臉的戚戚焉,嘴裏直呼:“作孽呦!我虞家怎出了這樣的孽障,孽障!”

虞嘉楞了一下,隨即麵上浮上不甘,嘴裏抱怨道:

“祖母和哥哥怎竟向著外人,明明我才是你們嫡親嫡親的一家人,祖母和哥哥這般何嚐不是在戳我心窩……”

那龍鱗匕首是爺爺當年贈與祖母的定情之物,隻傳女不傳男,祖母一生隻父親一個兒子,那龍鱗匕首要傳也是給她這個嫡親的孫女,憑什麽給那個於端端,越想越不甘心,隻覺得她這兩個至親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眼裏還有沒有她這個孫女這個妹妹,她在外受了委屈不來幫她也罷,反倒說她的不是。

不止虞澤衍,連老太君都楞了,皆一副震驚的表情看著那一臉理所應當的少女,偏對方竟一點不覺得自己有錯,好似錯的是別人,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虞老太君隻覺得喉口一甜,捂著胸口氣暈了過去。

虞嘉一看祖母被自己氣暈過去了,麵上閃過一絲緊張,哥哥看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她不敢上前半步,待一幹人手忙腳亂的找來大夫她也沒能靠近,隻恨的把手帕擰了個稀巴爛,想著祖母醒後怕是饒不了她,於是一跺腳恨恨的離開了去搬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