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犬升級了,淡定

幾百年來圍繞在幽冥島四周的晦暗的濃霧,在磐邪一擊之下,緩緩退卻,露出了漠海的真容。而在這島上世世代代追隨幽冥島主的弟子仆役,也因此而發現了與往日不複相同的景象。

若非往日那些擅闖迷霧界限的人無一例外的死亡的下場,恐怕當天就有人想著穿越這似乎已不堪一擊的薄霧,離開困了他們數代人的幽冥島。

更何況,對於幽冥島眾人來說完全陌生的磐邪,從幽冥殿中踏步而出,那滿載著殺氣的揮劍一擊,給了他們太過震撼的印象。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幽冥容剛剛晉升凝氣階,解開了島主封印,才算是正式掌控了幽冥島。換言之,他之前在幽冥島的根基並不是十分穩固;而剛剛踏入凝氣階的這一時期,也是最容易境界回落的時期。幽冥島的傳承可沒有子承父業之說,雖然現在幽冥容儼然是幽冥島第一人,可是若有人能把握好機會一擊而中,讓幽冥容境界跌落也未嚐沒有可能。

況且那莫名其妙從幽冥殿冒出來的磐邪,眼看著是幽冥容的又一枚殺手鐧,若不能在最短時間之內將幽冥容的這個助力抹去,隻怕以後再想要翻盤就難了。

不過殷容目前對於幽冥島除了幽冥殿之外的地方,基本上一無所知,也沒有想到他留下了如此的隱患。

在磐邪無意識的“協助”之下,他穩住了體內的先天元氣。

接下來,如何處理這個剛剛被造出來不到一天的大家夥,又讓殷容犯起了頭痛。

幽冥島的規矩之一,便是曆代島主的居所幽冥殿,除了島主本人任何人不得踏入。然而磐邪已經在外麵走了一遭,露了臉,姑且不管他人如何想,他是萬萬不能將磐邪隨便丟給殿外的仆役隨便打發了。

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幽冥殿的記號,貿然丟出去,隻怕其他人避之不及。到時候萬一連飯都吃不上,餓得暴走怎麽辦。

他完全忘了,磐邪並不能以常人計。

別說磐邪,便是他自己身為道者,因體內的先天元氣嬌貴得緊,也不能食用凡世的五穀雜糧,免得汙了體內元氣。

殷容轉頭看向距離他隻有半尺之遙的肌肉大塊頭。

至於自己腰上那隻手,大概因為元氣正在緩慢流入丹田的舒適感覺,被他完全忽略了。

話說回來,從他穿越過來到現在,他還沒和這家夥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這剛剛被製造出來才一天的家夥,到底腦袋裏有些什麽?

這個問題的答案,估計不會讓他太高興。

以及,這家夥的出廠配置有沒有自動加載簡體中文?

“你可聽得懂我說話?”想到這裏,殷容側頭問臉離他一尺都不到的肌肉**。

肌肉**安靜看著他。

這下情況有些嚴重。殷容扶著自己額頭重重歎了一口氣。這以後該如何跟這家夥交流?

多少有些不抱希望地,殷容又問他:“你可知我是誰?”

肌肉**安靜看著他。

“知道就點頭,不知道就搖頭。”有點無奈的殷容抬手按住這家夥的腦袋,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讓這家夥做出點頭的姿勢,還是搖頭的姿勢。

磐邪的腦袋在殷容手心蹭了蹭,接著他便抓著殷容抬起的手,將自己額頭貼了上去。

殷容一愣,才發覺自己剛剛按著磐邪腦袋的那隻手,正是刻著血劍的那隻手。

磐邪額頭上的血劍印記,與殷容左手手心的血劍印記貼在了一起。

殷容身子一震,如同那人平靜的神色一般,平和的情緒涓涓流入他的身體。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沒有是非,沒有常識,沒有語言,隻是平和的情緒,如同鑲嵌在他頭頂的浩瀚星圖,在沒有陣法的發動下,靜靜地待在那裏,無窮無盡,無波無瀾。

殷容隻覺得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血海之中,然而這血海卻徒留血的晦色,而沒有留下一點點罪孽。

不,不該是這樣。

他所知道的磐邪,並非如此。

他應當是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磐邪。

念頭剛起,平靜的血海便發生了變化。

他所設想的殺氣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眼看著便要打破這最中心的平靜。

“這是什麽……不,不對,給我停下!”

體內的血魂死契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作用。

已經遲了!

察覺到是血魂死契在搗鬼,殷容趕緊運轉體內所剩不多的元氣,想要壓製住它的變化。然而,他已經不是那個以凝氣境界刻下血魂死契的幽冥容,境界的跌落,意味著他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壓製體內的契約。

磐邪平靜的臉上透出了幾分痛苦。

圈著殷容的手下意識地用力,然而殷容根本顧不得這微末小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體內的血魂死契上。

就在殷容快要成功壓製體內契約之時,磐邪突然發力!

狠狠咬上了殷容的唇角。

殷容倒吸一口涼氣。然而不待他有所動作,磐邪便全身脫力,朝著床榻之下跌落。

殷容驚慌地伸手去扶他。

然而他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體重,連帶著自己也隨著磐邪一起滾到了冰涼的地上。

躺在冰涼的地上,殷容看著麵容逐漸變得平和的身旁之人,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卻因為嘴角的疼痛而什麽也說不出來。

如果道歉有用,還要條子作甚。

他能夠想象得到,再一次醒來的磐邪身上所散發出的戾氣。

隻維持了短短一天的平和的磐邪,日後將不會再有那樣的溫順。

他由幽冥容一手製造,主人想要他變成什麽樣子,他便是什麽樣子。

若是殷容沒有在方才想到原文中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磐邪,磐邪並不會因為契約之力的發作而強行轉變為吸收戮氣的容器。

他原本是白紙一張。然而現在卻成了主人的凶器。

總有一天,他的肉體將無法容納戮氣。

殷容望著天花板上的浩瀚星圖,嘲諷地彎了彎嘴角。

他不怪磐邪咬他,契約之力強行作用在磐邪身上,唯有幽冥容的血能夠讓他感到好受。若非他因為那本書而理所當然地以為磐邪一直是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大殺器,也不會因此而強行讓磐邪轉變。

雖然說磐邪隻有成為容納戮氣的凶器才能發揮他的最大戰力,保證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活得更久;然而曾經二十年所處的文明社會,卻讓殷容從沒想過如此輕易地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

想到原文中磐邪的結局,他的心裏更加不太好受了。

可是道歉沒用,懺悔沒用,他得做些更加實際的事情,讓磐邪不要麵對那本書上的結局。

如今,也隻有逆流而上。

思及此,殷容倒有些慶幸自己之前為了誘拐別人和他一起被這篇大大的毒草坑從而寫了近萬字的書評,甚至不惜將文章中的幾個關鍵之處重新讀了一遍,從而對於這原文中花了上萬字描寫的幽冥島較為熟悉。

曆經浩瀚星圖的驚心動魄,和對磐邪造成的失誤,殷容也隻能慶幸自己穿越而來僅剩的運氣沒有點錯技能點。

境界提升方能開放的禁製,浩瀚星圖,斑駁珠、幽凜環……還有傳說中的創造了幽冥島的上古大能……

他必須逆流而上!

孑然一身來到這個邏輯混亂實力為尊的世界,若不能得證大道,隻會淪落為龍傲天之流的墊腳石,被利用,被抹殺,甚至死了也不得安寧,靈魂也會成為他人玩物,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世無道,至尊方為道!

隻有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隻有成為至尊,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不是書裏那個隻會躲在磐邪身後出陰招的眾叛親離的幽冥容。

他是殷容。

磐邪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磐邪的血魂死契所連結的人是他,磐邪如今的局麵是他一手造成。

磐邪的未來,也會由他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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