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戰死後,叛軍群龍無首,不敢上前,一部分被甘寧恫嚇著投降了,一部分四散逃走。

我隻是傻乎乎地抱著阿青越來越冷的身體,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置若枉聞。

甘寧拖著我要離開,我搖搖頭:“我不走。”

“阿青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不知何時,甘寧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我有個問題,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們這班兄弟怎麽辦?江東怎麽辦?那麽多士兵百姓怎麽辦?你他媽的想一死了之麽?”

我用右手從懷裏摸出“我靠王”印信,塞到甘寧手裏:“我的位子交給你了,你不是一直想建功立業麽?這個天下,就是你的舞台了。”

“你幹什麽?想死麽?”

我盯著甘寧的眼睛:“相信我,我不是想死。”

“真的?”

“真的。”

“那好!”甘寧的手在我麵前一揮,我昏了過去。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被捆起來躺在車廂裏,王粲和歩騭看守著我。我明白甘寧一片好心,也不說話,就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

我們撤回廬江,消息陸續傳來。小皇帝在三路諸侯的軍中,都發展了自己的勢力,除了我的趙雲,劉備手下的陳到文聘,劉琦部下的馬良馬謖兄弟,都暗自投靠了他。現在各路諸侯已死,這些大將帶著部隊打著勤王的旗號雲集洛陽一帶。

各路諸侯突然死亡,眾望所歸和不那麽眾望所歸的繼承人都忙著處理內部事務,天下暫時安靜了一段時間。

我把一切丟給甘寧,自己護送阿青的屍體回雲南。部下們用各種方法挽留我,都被我拒絕了。我留下一段話,不管文官們如何阻撓,都做成榜文散布開去:

我靠王從南中回來之後,誓要殺盡中原之人!

在上路的第二天,我終於見到了三個神仙。

他們直接到門口求見,我就直接讓他們進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阿青是誰?你們那個仙丹是什麽?”

三個神仙顯然早已料到了我的行動,左慈鎮定地說:“仙丹,其實是一個時空道標,正確地使用它,可以回到特點的時空位置——可惜,你給胡亂煮掉了?”

“你是說……”

“你本來是有機會回到當初在交州我們給你仙丹的那一刻,改寫這一切。”

我怒吼起來:“你們當初為什麽不跟我說?”

董奉說:“我們那時有些猶豫,畢竟你幾乎是用搶的搶走了時空道標。”

“阿青是誰?她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於吉問:“你逼我們出來找你,不是隻想知道這件事吧?”

“我想穿越回去,回到我剛遇到阿青的時候!”

“明白了。我們答應你。”

“你們……怎麽會答應得這麽痛快?”

“因為我們不知不覺當你是朋友,而且我們發現,像你這樣天真的人,對曆史造成的破壞,比老奸巨滑的權力家更厲害。”

“什麽意思?”

於吉說:“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超越了時代,讓你繼續這麽折騰下去,這個時空一定會更糟糕的。”

“為什麽?”

董奉說:“每個時代的政治格局和社會模式,雖然有偶然性,但也有它的必然性,比如中國的地理人文,就決定了它在生產力不太發達的階段,隻能歸屬於高度獨裁的帝國政體。你偏偏要用聯邦的模式來換取和平,這根本就是搗亂。”

“你們是想說……我從頭到尾都是錯了,趙雲是對的?”

左慈說:“這種東西今天不要談論了,否則辯論三天三夜也辯論不清楚——你想走的話,我們送你走。”

“我不想回現代了!我不想去任何沒有阿青的地方!”

“你還不明白麽?阿青就是現代人,我們就是要送你回去有她的地方!”

“真的?”

“真的,不過,你以這樣的外貌回去,她一定是不認識你的,你還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她的心。”董奉意味深長地說。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好,我回去!”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阿青在那個時代,長得什麽樣子呢?”

“……你認識她的。”

陽光燦爛,藍天卻因為汙染顯得有些肮髒。熟悉的高樓大廈擠滿遠處的天空,我發現自己突然身處在一個似曾相識的街口。

這條街處於本城最熱鬧的商業區的一角,卻很幽靜,街上看不到行人,安靜得隻剩下兩邊行道樹上知了的叫聲。

一個瘦高個、戴眼鏡的青年徘徊在一家殯儀館門口,打不定主意要不要進去,一個長得好像烏龜的光頭矮個子從大門裏走了出來:“您是不是找榮光科技?”

那少年有些驚訝地說:“榮光科技真的是在……”

光頭男笑眯眯地說:“是的,人間蒸發9.0設在殯儀館裏,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麽?”

那青年喃喃地說:“……很合理。”

青年走進了殯儀館。

我問身邊的左慈:“老兄,你帶我看自己人間蒸發做什麽?”

左慈舉起食指在嘴唇處一比:“你不是要找穿缺前的阿青麽?她這就來了。”

對麵路邊的梧桐樹後,閃出了一個少女,她長得有些胖,相貌平常,可以說有點難看,正是我的恐龍未婚妻,隻是這次見麵,她眉眼間流露的神情令我覺得萬分熟悉!

恐龍妹快步走到殯儀館的門口,光頭男突然出現,攔住了她:“小姐,你有什麽事?”

恐龍妹從懷裏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裏麵顯然裝滿了錢,鎮定地問:“剛才進去的那個年輕人,他是不是想人間蒸發?”

光頭男看看信封,點了點頭。

恐龍妹說:“那好,我也要蒸發,就去他所處的時代,穿越成他身邊最美麗的人!”

光頭男顯得有些猶豫:“你這樣的要求就等於是要我們泄露客戶資料,根據我們的職業操守……”

恐龍妹從坤包裏又拿出一個厚信封,光頭男一把接過兩個信封:“請跟我來!”

我大步衝出去要拉住她,突然一輛警車擦著我衝過,急刹車停在殯儀館門口,我的嶽父帶著兩個警察跳下車,嶽父死死抱住恐龍妹,叫道:“你不能去!”

“老爸?你知道他要人間蒸發還讓他去?……你是不是作了什麽手腳?”

嶽父尷尬地不知怎麽回答。

(靠,原來是這個老東西想整我……)

嶽父突然一聲驚叫,恐龍妹不知什麽時候奪下了他腰間的手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經絡:“老爸,我一定要去找他,你別想攔著我!”

“別激動,別激動!”嶽父雙手亂搖,衝光頭男說:“那小子已經發射了麽?”

光頭男為難地點頭。

“不能挽回了?”

光頭男指指殯儀館的煙囪,上麵正噴出一縷白煙,他看了看表,說:“不過現在還來得及修改發射方向!跟我來!”

幾個人匆匆走進殯儀館,我返回現代後還保留了孟獲的耳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那你趕緊修改一下,別讓他變成大象了!”

“那變什麽?我跟您說過的,當年的南蠻沒有豬……”

“變成人,要帥哥,而且是笨笨的老實人,但是地位要高,而且平平安安活到老的!”

“三國……好像沒有這種人吧。”

“那笨笨的、雖然有些風險但最後還算平安的呢?”

“被諸葛亮捉了七次的那個孟獲?”

“湊合吧,就是他了!”

“那我要穿越成他老婆!”

左慈推了我一把:“你愣著做什麽?再不去她就要跟著你穿越過去了!”

“我來了!”我如夢初醒,箭一般地躥過馬路,衝進殯儀館。

阿青/恐龍妹在另外一間發射室裏,幸好嶽父還在絮絮叨叨地跟光頭男推敲細節,給我指引了方向:

“孟獲沒有小妾吧?他家裏都有什麽人?他老媽厲害麽?”嶽父的聲音越來越校

光頭男顯然是在胡蒙:“小妾?當然沒有,那個時代的南蠻人民很尊重婦女。他家裏什麽人都沒有了,一根獨苗,沒有老媽,小姐過去之後可就享福了。”

“不要去!”我大吼一聲,衝進那間屋子。

屋子裏的幾個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恐龍妹已經躺上了發射台,仍然攥手槍指著自己的頭,嶽父問她:“女兒,你朋友?”

恐龍妹看我一眼,叫道:“我不認識這個可怕的大胡子!”

她轉頭的一瞬間,手槍槍口偏離了自己的頭,我本能地撲上去,左手抓住她持槍的手腕,用我巨大的身軀遮住她。

恐龍妹驚呼一聲,手槍落地,然後又打又踹地反抗:“放開我!醜鬼!色狼!變態狂!”

我定定地看著恐龍妹,深情地說:

“可是……我愛你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