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3)

不遠處的雲裳仙子急叫:“彭方看出她練了玄元太乙真氣,可禦發撼魂,非常可怕不要讓她有機會凝神行法,咱們上!”

可惜仍然發動晚了一步,撼魂已經光臨。

七個人剛揮刀劍向前衝,驀地風雲變色;感覺中,腦門轟然一震。似乎眼前出現異象.覺得陰風凜例,枝葉滿天飛舞,化為各種怪影,天在動,地在搖,陷入不可測的恐怖域,眼前隻有怪影沒有人形。

七個人包括江湖秀士在內,發瘋似地在原地揮刀劍狂舞,眼前混沌一片,神智散亂意識模糊,誰走進必定倒黴,幾乎七個人開始互相殘殺,漸漸瀕臨瘋狂境界,要等到陷入昏迷地步才會力盡倒下。

如果昏迷前把自己人砍倒,就不能活擒了。

驀地長嘯雲天。有如春雷狂震。

最先駭然驚醒的人是雲裳仙子,滾倒在地立即飛躍而起。

“彭方……”她興奮地尖叫。

眼前倏然大放光明,一切幼象消失,天沒動地沒搖,既沒有變色的風雲,也沒有漫天的怪影,可愛的炎勢陽光,說明剛才的幻象根本不會存在。

七個人隻有她和江湖秀土,能及時站立,但也疲憊不堪,頭腦仍有點昏眩。

其他五位同伴,倒在地上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仍陷在驚怖中發抖。

彭剛和電劍飛虹,站在三四丈外冷然狠盯著周雲鳳。

大力神與五花劍六男女,在周雲鳳身後列陣,一個個臉有驚容,可能被震聲起饋的嘯聲所驚。

周雲鳳臉色不正常,在彭剛淩厲的狠盯下,感到極度的不安,握劍的手呈現不穩定。

“是你!”那位侍女驚呼。

那時,周雲鳳扮成假書生落店,彭剛正在店中留意凶魔們的動靜,就曾經引起這位侍女的憤怒,把他當成登徒子,準備動手動腳,所以一見麵便認出是他。

周雲鳳顯然更感驚訝,真沒料到會是他。

兩人已經交手了兩次,兩次雙方皆沒有看清對方的麵貌。

“真是你們。”彭剛卻並沒感到意外。

沒錯,這位假書生,正是那晚上他自療時,要幫助他送丹藥的女郎。那時,他便認出小侍女,是假書生身邊沒事想生事的小丫頭。

上次偕同雲裳仙子與周雲鳳第二次夜間相搏,周雲鳳見機溜走,雙方並沒照麵,夜間也難辯麵目。

在清河官舍第一次交手,雙方也沒看清對手是誰,他事急救李知縣要緊,搶入救人的速度有如電火流光,聲即分,連窈窕淑女也沒看出是他。

“咦!你……你在板閘鎮……”

周雲鳳有點不知所措,真沒料到板閘鎮旅舍那位潑皮店夥,是那晚破了她的法,把她驚走的活報應。

“賊潑婦!”

彭剛故態複萌,又開始粗野地罵人了:“他娘的!把你到淮安的卑鄙惡毒陰謀,給我從實招來,現在大白天,我不信你還逃得掉。”

刀光耀目,他拔寶刀在手,大踏步逼近,神色凜然像座威嚴的天神。

電劍飛虹急步跟上,躍然若動。

他伸手虛攔,無巧不巧地觸及電劍飛虹的酥胸。他並不知道姑娘跟得如此切近,兩人都心中一震。

“那是我的事。”

他臉上一紅,鄭重地說:“如霜,請你退。”

“我……我也有一份。”電創飛虹頰紅似火,但語氣堅決回避他的目光。

“不,我要親自自理這件事,你的電劍很可能與她的劍術平分秋色,但你應付不了她的撼魂。請替我留意兩方的人,讓我專心了斷這個妖女。”

電劍飛虹心中一懍,默默地後退仗劍戒備。

兩君的人都是她和彭剛的仇敵,任何時候都可能受到雙方的攻擊。彭剛要專心對付妖女,表示對妖女有戒心,倘若妖女獲得外力相助,威脅倍增。她必須防範有人加入,避免危及彭剛的意外發生。

她的左手,暗藏有百發百中的飛虹針。針長四寸,頭重尾輕,不需用針穗定向。飛行時速度達到某一極限,側方的人隻可隱約看到淡淡的虹影,對麵的人目力再銳利,也看不清形影,所以也稱無影飛針。

江湖秀士的三棱雙鋒針,性質也相去不遠,也不用定向穗,但長度與重量不同。雙鋒針體型大些,打造簡單容易,開鋒也不同,發射的手法也不一樣。

飛虹針可心用指彈出,而且可用撒梅花或滿天花兩手法以量取勝。而她通常興用單發攻擊,而且有信心可百發百中。

她退下,周雲鳳也用手式示意要同伴退。絕頂高手相搏,武功差的人最好不要貿然加入,要是不自量力上前相助。極可能同時受到兩方麵的攻擊。

“我們的人對付高郵群雄,波及你並非我們的錯。”

周雲鳳改變策略,采取低姿態應付:“向你逼取這個什麽仙子,也事非得已,她是我們的仇敵,我願意道歉……”

“別難我耍花招轉移話題。”

彭剛的寶刀,發出眩目的光華。刀氣進湧遠及丈外,怪的是凜例的刀氣並沒帶寒意。這種森森刀氣,按理會令人在刀氣所及處,感到徹生寒的:“我要你招出準安清河縣的陰謀。”

“那不關你的事。”周雲鳳拒絕回答,臉色一變。

刀氣逐漸旺盛,陽光似乎更為炎熱了,如不是見聞廣博的行家中的行家,是無法知道其中奧秘的。

“你會說的。”彭剛沉聲說。

“不關你的事。”周雲鳳拒絕的態度更堅決。

“你非說不可。”彭剛一字一吐,更為堅決。

“你……”

一聲冷叱,刀光似奔電。雙方相距僅丈餘,一發即至。

錚一聲狂震,寶劍與寶刀行激越的偏鋒接觸,刀氣怒進,劍氣爆發,形成激烈的氣旋渦流,發出撼人心魄的虎嘯龍吟,驚心動魄。

兩人各向側移位,周雲鳳多退了兩步。

彭剛與江湖秀士的攻擊完全不同,不以狂猛的手段連續攻擊,行壓倒性的強攻猛壓,而是猛然一擊,對方非接不可。所謂攻其所必救,接必定險象橫生,接不下就一招決勝負,生死立判。

周雲鳳接下這無與倫比的一刀,勁道與技巧皆臻上乘境界。

一聲嬌叱,周雲鳳立還顏色,也搶先主攻,劍吐出激噴的電火流光。

“好!”

彭剛沉喝,刀身疾轉。錚一聲奇準地架住劍脊,刀光就在接觸的電光石火間扭轉、揮出,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光臨對方的右背肋。

分毫之差,刀尖貼脅衣拂過。

周雲鳳閃避的身法,可說神乎其神,身隨劍轉,間不容發地說出刀尖,旋出丈外有驚無險。

“我讓你施展撼魂。”

彭剛不緊迫搶攻,徐徐揚刀逼進:“你的五成太乙真氣,絕對禁不起我一刀,快準備,我等你發動。”

“你根本奈何不了我。”周雲鳳鎮定下來了,雖則仍然心驚:“我會找出你的弱點,給你致命一劍。”

“試試看。”

“你……”

一聲冷叱,刀光電掣雷轟狂瀉而至。

一連三刀,周雲風連換七次方位,險之又險地從刀光中逸走,而且能反擊兩劍。

第四刀尾追擊,彭剛也開始連續逼攻了。

人影來勢似流光,創影如長虹經開,中年仆婦看出危機,斷然撲上搶救。

這一刀太過狂猛,周雲鳳很難禁受得起。

電劍飛虹急掠而出,可惜角度不對,無法及時攔截,起步也晚了一刹那。

周雲鳳向下一挫,貼地斜掠。

錚一聲暴震,仆婦驚叫一聲,連人帶劍被震飛出兩丈外,砰然摔倒再連滾三匝。

不妙,恰好滾近一名大漢麵前。大漢是江湖秀士的人,不假思索地一劍下紮。

一聲狂叫,大漢雙腳齊折。

仆婦再滾一匝,飛躍而起,握劍的手虎口開裂,鮮血迸流居然能在生死關頭,把大漢的雙足砍斷,雙方的武功經驗,相差太遠了。

“你該死!”電劍飛虹怒叱,纖手疾揚。

飛虹針幻化淡淡虹影,射向仆婦的胸口,遠在四丈左右,她仍然忍不住憤怒發射飛虹針。

仆婦命不該絕、躍落時踏中一叢斷了的浮草,重心—失,仰麵便倒。

飛虹針一掠而過,穿仆婦的左胸乳側而過,留下兩個小洞孔,沒中要害。

仆婦忠心耿耿,總算冒丟命的凶險,替周雲鳳爭取到逸出刀下的刹那機會。

這刹那的時間內,周雲鳳終於激發了太乙真氣的潛能,抓住了彭剛震飛仆婦地弱點,掌握了致命的一擊的好機。

氣流發出激烈的湧發異象,劍起處,奇異的震吟撼人心魄,似乎劍身已經消失,幻化為眩目的電光,然回旋以彭剛為中心,行致命的聚合。

人似乎已和劍融合為一,這一擊石破天驚。

彭剛臨時轉向的一刀,沒將仆婦砍翻,倉卒轉移目標易失準頭,而且耗去不少精力。

劍光排雲禦電而至,他也用上了性命交修的絕技,一聲冷叱,寶刀突然發出灼灼紅芒,向聚合的劍影迸射、鍥入、分張。

響起一聲強烈的金鳴,強烈的氣爆形成進發的激流。電氣火花像擊中巨樹的雷電,火光飛濺四射,極為壯觀,野草與碎枝葉像被狂風所刮,向外****。

一聲異嘯隨飛逝的人影,冉冉消失在南麵的樹木內。

“禦劍飛行!”

驚駭的江湖秀土本來衝向大力神,想乘機把這位遊神送下地獄,被從身側掠過的電光似的人影,嚇了一大跳,閃出丈外駭然驚呼。

是逸走的周雲鳳,像是與劍合一飛射隱沒。

“屁的禦創飛行!”

踉蹌穩下馬步,臉上大汗淋漓的彭剛,在三丈外收刀說:“沒知識。小妖婦借我的勁道,用盡精力逃走了。”

連大力神也逃掉了,隨周雲鳳所發的異嘯信號撤走的,逃走速度之快,空前絕後。

電劍飛虹一閃即至,在彭剛揣側揚劍戒備。

她已看出彭剛耗去大量的精力,嚴防江湖秀士六個人乘機襲擊,左手暗藏的飛虹針蓄勁待發。

隻有四個人向彭剛接近,另兩人慌張地搶救一雙小腿被仆婦砍斷的同伴。

變化太快,從仆婦被震飛,至彭剛與周雲鳳,同時用神功絕學行雷雷一擊,似在同一瞬間發生與結束,變化範圍擴及五六丈方圓,人們的注意力被各處同時發生和變化,吸引得分散了。

結果看清全局的人一個也沒有,反正隻知道風吼雷鳴,電光閃爍,枝葉紛飛,刀光劍影如虛似幻,烈的氣流令人站立不牢,心驚膽跳目眩神移,幾疑處身在不可知的異境中,如此而已。

“他娘的!你……你也會妖……妖術?”江湖秀士怎敢向彭剛發動攻擊?心虛地向後退了兩步。

這位秀土已拋棄了秀士形象,學彭剛潑野的粗野罵人腔調,居然有三五分神似,罵得相當順溜。

“混蛋!你懂什麽叫妖術?”

“你……在和那小妖精鬥法,不是嗎?”

“去你娘的,不懂就不要充內行。”

“我親見那小妖精化虹禦劍……”

“她比你高明兩倍,隻多不少,用三枚雙鋒針全力襲擊她,三百枚也是枉然。”

“你……你看到了?”遼湖秀土又是一驚。

“我和葉姑娘是跟蹤五花劍的。我曾經救過他,所以不忍心傷害他,想利用他找出他的主子南天君乾坤一劍,卻被你這混蛋誤了我的大事。”

彭剛赤手空拳邁步逼進,惡形惡相像要吃人:“現在,輪到你了。”

江湖秀士心虛地向後退,發射雙鋒針的勇氣完全消失了。彭剛像是他天生的克星,多次接觸,他是屢戰屢敗,明的暗的一民商占上便宜。剛才目擊彭剛惡鬥周雲鳳的可怖異象,更令他膽寒.

“彭兄,請……請不要煎迫。”

雲裳仙子攔在江湖秀士身前,張開雙手,像保護小雞的母雞,花容變色顫聲哀求:“畢竟我們是站在你一邊的。”

“你們也是我的仇敵,千方百計要送我去見閻王。這個混蛋秀土尤其陰毒、我非斃了他不可。你部他,他一共出其不意打了我多少針,一刀換一針,他應該挨我多少刀,少一刀也不行。”

江湖秀士猛地倒縱兩丈,如飛而遁。

“你走得了?”彭剛大叫。

雲裳仙子閉上眼,向他撞去張手便抱。

“請不要……”雲裳仙子哀叫。

彭剛哪有斃了江湖秀士的念頭?隻是討厭這家夥險毒卑鄙而己。向側一閃,不想被雲裳仙子抱住。

電劍飛虹可不願意啦。伸手抓住雲裳仙子的手一揮,把雲裳仙子側甩出兩丈外。

“你會放潑啊?”

電劍飛虹也攔在彭剛身前,不悅地指責:“你這算什麽?投懷送抱?不知自愛。你這樣做,江湖秀士怎麽想?”

“你……”雲裳仙子臉紅耳赤。

“那位秀士心眼小得很,彭兄不想殺他,他會心中更恨彭兄,終有一天,會激起彭兄殺他的念頭。你幫助他、就不定反而害了他,你們走吧!這次你們幸好站在同一邊。下次,哼!下次最好別站錯了邊。”

電劍飛虹旁觀者清。江湖秀士與彭剛並無深仇大恨,固然因武功受挫而生憎恨,但這種憎恨並不強烈,強烈的妒火,問題出在雲裳仙子身上。

“別理她,我們去掘出南天君的根來。”彭剛挽了電劍飛虹的手邁步:“妖女往南逃的,秘巢一定在那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