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女人也惜命,主動招供:“周大爺有遠見,不籌幫組會,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官府對邦匪查緝極嚴。所以你要問我們有何地位,委實無從答複,因此鳳姑娘的身份地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就不知道。”

“天下四天君所用的手法,幾乎是一致的,外表隻是名義上。的仁義大爺,骨子裏秘密控製有章有法,地位仍有高低,隻是在稱呼上掩入耳而已。你們自己不便說.但心中有數,是嗎?”

“不要和他們胡扯了,問不出什麽有價值口供的。”’

中年貴婦打出處治的手式:“鄰房好像沒有聲息,他們為何不派人同時下手?”

“這兩個善男信女有兩根泄毒管,一房一根夠了,犯不著派太多的人行事,人多風險也增多。”

中年人兩腳把兩男女踢昏:“外麵可能有接應的人,我先把他們從後麵的小院子弄走。”

房後的窗戶處、是一座小院子,靜悄悄不見有人走動。處理屍體方便。

仆婦與侍女在街巷的屋頂,縱高竄低起落迅捷無比、片到便遠離街巷,越野飛掠速度更快。

仆婦腳下稍欠輕屢靈,很可能是受的外傷尚未複原,縱躍間**創口,忍愛痛苦的表情經常出現,但到了平野,痛楚減輕速度加快。

但在他看來,這種速度不算什麽,他不想拉近,緊躡在二十步後亦步亦趨。

他知道,這兩個女人可以引他去找周雲鳳或者南天君,至少也可以找到身份地位甚高的人。

身後跟來的電劍飛虹輕功也高明,輕鬆地和他保持十步距離,但已了解他的心意,替他留意身後的動靜,嚴防意外。

有一位神意默契圓熟的人聯手,是十分愉快的事。

彭剛不知道電劍飛虹的底細,隻覺得相處自然而然地神意相通,越來越圓熟,心意相通渾如一體。

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難達到這種境界。

他對電劍飛虹打聽消息的手段並無所知,極感佩服,所以獲得的消息相當正確,而且搜羅廣泛。

他曾經在板閘鎮混世,對三教九流都有道接觸,知道鑽門路做包打聽,所以不算外行。

但要和真正的老江湖周旋,他那些混世的手段,就派不上用場,所以所獲的消息有限得很,比起電劍飛虹傑相差太遠了,女獵人名不虛傳。

遨遊天下的人,與在地方上混世的人是不同的,正確地說。他還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人。

前麵是幾家農舍,仆婦與侍女往裏一鑽,便消失在一處屋角後,形影俱消。

“打進去吧?”他向跟近的電劍飛虹問,駐足打量四周的形勢。

“行刺失敗了,她們是有意引我們來的。”姑娘指指村落右側,建有樓房的農舍:“居高臨下,可監視四周的動靜,我們進去,他們就會現身的。”

“走。”

他領先便走。

一陣零星狗叫迎接他倆、村民立即驚惶地家家閉戶,兒童們紛紛走避,看不出異狀,是極為尋常的城郊農莊,當然藏匿一些人毫無困難。

踏入村中心的廣場,似乎這裏已成為死村了,這幾頭黃狗也躲進屋子裏,人全失了蹤。廣場並不廣,隻是普通的俗稱而已。四周光禿禿沒栽有樹木,東首建了一座戲棚般的小台棚。也許,這是看野台戲的活動中心。

一陣心潮洶湧,心悸撼動著他.汗毛根根豎立,那勝無形的壓力令他覺得寒流起尾間閭

“我真蠢!”

他心中狂叫。

這刹間,他油然興起豪賭的念頭。

在板閘鎮鬼混,留意江湖動靜,與各色名流人物廝混以掩藏本來麵目,他在賭坊出入過。

他伸手向北首那棟大宅一指,扭頭回顧跟在身後數十步左右的葉姑娘點頭示意。

意思是說:進去搜。

但他的左手,卻在下麵打出不同的手式。

本來微笑著的葉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右手也向大宅一指,再指指他和自己。

意思是問:你進去?我呢?

真有意思,姑娘的左手也另有手式。

他倆相距十步,一前一後,如果四周有人潛伏,必定屏息以待,留意他倆的一舉一動。

他的右手,打出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的手式。最後,右手向半掩的宅門一指,左手一揮,表示要姑娘急進,兩人似在用信號時退,

姑娘點頭,撤劍,一打手式,飛掠而進。

他徐徐抽刀,恰好在出鞘的瞬間,姑娘的落點正在身側,身形賂挫,再次起躍。

他身形倏動,有如鬼魁幻形.到了姑娘身旁,挫馬步一托姑娘的靴底,姑娘騰空飛翻而起,但不是直進,而是向側旋翻,遠出四丈外,著地再飛升,登上左側房舍的瓦麵。

他則隨同一方向魚躍而出,一躍也在三丈外,一蹲一升,也躍登左方鄰舍的屋頂。

變化快如電光石火,觀的人絕難看清。

這瞬間,暗器自廣場四周的宅院門窗內,向廣場集中攢射,有如滿天花雨。

同時,陰風乍起,灰霧狂湧,鬼聲啾啾。

如果他們倆在會合的瞬間略一停留的話,或者闖入大宅,那就……

兩人臉色大變,向後急退,在後方另一棟房舍的瓦麵會合,兩人的左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我真蠢,是嗎?”他猶有餘悸地苦笑。

“還不算蠢,隻是笨了一點。”姑娘驚魂初定,居然恢複笑意,還有心情打趣他:“我也笨,幾乎要開口問你手式的用意,幸好沒問。”

“這叫做心有靈犀。”他挽了姑娘的手在屋頂舉步:“我隻知道,你一定了解我的意思。”

姑娘臉一紅,心有靈犀這句話含意親匿,芳心一跳,情不自禁偷瞄了一眼。

“你的神色與平時不同,所以我立即明白了。”姑娘臉紅紅地說:“是不是你看出什麽征候了?”

“感覺,感覺出來的。”他說:“那些惶然走避的村民,怎麽可能在短短片刻間,全都躲得一個不剩?那些村童可能如此乖順聽話,一叫便能回屋躲藏?我小時聽到叫喚,老半天也回不了家呢!我已經算是不太野的孩子了。”

“你大概越長大越野。”姑娘仍在打趣他。

“挨揍的機會也多。”他自嘲地說。

“通常一般大家庭中,長子的管教比較嚴,因為日後要繼承門風家世,不能馬虎。次子則時鬆時緊,因此常會失軌。麽兒受寵,老二就遭殃。你是活該,嘻嘻。”

“老二注定了要自立門戶呀!管得太緊那就老成持重,如何能立?”他完全忽略了姑娘話中的內涵,他並沒將家世告訴任何人:“我們堵在村口,設法引他們出來,或者逐屋趕他們出來。”

兩人跳落村處,向村口繞走。

“他們隻能依靠人多對付你,或者布埋伏等你闖,不會出來和你在暗地裏搏殺。”姑娘緊握他的手,直趨村口的小徑。

“他們會出來的。”

他肯定地說。

“那可不一定哦……”

“你不是說,他們要鏟除笑閻羅嗎?”

“是呀!”

“他們的主力都在這裏,不出來怎敢派小貓小狗到雄風園撤野?”他說:“除非你的消息不正確。”

“對,他們非出來不可。”姑娘的口氣信心十足:“他們一定會去雄風園,鏟除最後的障礙。天下四天君所擴張的地盤內.不會容忍有號召力的龍蛇存在。南天君已經認定高郵淮安,江之北河之南,已是他的囊中物,這地區內的強龍大豪,如果不買他的帳,那就是潛在的威脅,早一天清除局麵就可以早一天完全控製。”

他葛驀心動,猛然醒悟。

“我明白了。”他脫口輕呼。

“你明白什麽?”姑娘惑然問。

“高郵的知州大人,聽說有點庸碌。”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四年任期最好大事不出小事不生,大多數父母官,都有這種心態呀!不足為怪。”姑娘用世故的口吻說。

“所以境內江湖行業欣欣身榮,龍蛇混雜,痞棍橫行,至尊刀就是牛鬼蛇神的大爺。”

“通都大邑交通要埠,是免不了的。”

“淮安府的清河縣就不同,埠頭比高郵繁榮一倍。三教九流的過境龍蛇,必須安份守已,當地牛鬼蛇神,絕不敢放肆橫行。那位李知縣做了二十年的父母官,公平廉明愛民如子卓越卓有政聲。”

“我知道,自淮安至揚州,東抵通州,漕河兩岸的百姓,對李知縣皆敬若神明。”。

“所以,南天君如想在淮安建山門,後果可想而知不被撲來滅才是怪事。清河有一位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已退隱但號召力仍在的天下級好漢。笑閻羅雖也是天下級的名宿,哪能比?”

“你是指霸劍瑚罡?”姑娘笑問。

“對。”

“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我尊重這位大爺。有霸天劍罡在,南天君乾坤一劍休想如意。所以,霸劍天罡與李知縣,都是南天君的眼中釘肉中刺,須拔之而後快,所以要乘擴張地盤的好機,一並拔除永絕後患。哼!這混蛋該死。”

“哦!你找他的……”

兩人堵在村口,村裏出來的人難逃眼下。

出來的是周雲鳳,綠衣綠裙儀態萬千,盛妝的少女,那種美的風華是十分誘人的。

“你不知道何時應該收手嗎?”周雲鳳臉上有可愛的笑容,站在十餘步外不再接近。

“我知道,所以在等你呀!”彭剛也笑容可掬,不再流露躍然欲動的氣勢。

麵對這位武功超絕,變化多端的難纏妖女,他知道衝動無劑於事,必須絕對冷靜才能應付。

“我希望你立即離開高郵。”

“不可能。”他答得斬釘截鐵。

“你是我平生罕見的唯一勁敵,我真不希望兩敗俱傷。”

“我的想法,和你下相反。”

“有何分別?”

“有我無敵,夠簡單吧?”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沒有必勝的條件和把握,而且勢孤力單。”

“我不考慮其他的事,隻知對我應做的事全力以赴。人活在世間,每個人活的目標都不同,但不管他為何目的而活,為達目的皆必須將全心力投入。我也一樣,義無反顧。你嚇唬不了我,我會把你的人殺得做惡夢。”

“天殺的,你到底要什麽?”周雲鳳冒火地尖叫。

“小妖女,你知道我要什麽。”他反而更沉著。

“要名要利,我都可以給你,要……”

“我隻要你。”

“好呀!你我並肩傲嘯江湖……”

“我已經有人並肩了。”他的手搭住電劍飛虹的香肩:“但不是並肩傲嘯江湖,而是並肩為所從事的目標勇往直前。”

“她,電劍飛虹?你算了吧,她能給你什麽幫助?她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的江湖女光棍……”

“你呢?你又是什麽大有來曆的女神佛?小妖女,不要故意歪曲我的話意。”

“你……”

“我要你,我一定要知道,你扮假書生光臨板閘鎮之後的一切所做所為,求證你們到底有哪些人涉入。百毒天尊魔手無常控製你呢?抑或是你控製他們?你願意告訴我嗎?”

“你是追蹤我而來高郵的?”

“就算是嗎!”

“關你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