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周雲鳳火爆地大聲指斥:“你怎麽能混到一代神巫的地位的?我實在是感到相當懷疑。”

“小女人,你不必諷刺老夫。”

陰陽使者冷冷地說,居然不曾冒火:“人人有一套成名技巧,任何手段都是正當的。你帶來的災禍,你必須也盡一分力。我目下人手不足,準備不充分,就連太陰別富修煉根基未築的人,也用上了,仍嫌不足。你們有十四個人,可以彌補五行煉魂陣的缺憾。”

“豈有此理!”

周雲鳳大叫:

“我們已用不上內力,你要我們送死?”

“當然會給你們解藥。”

陰陽使者冷笑:

“同仇敵愾,我希望你們十四個人,心甘情願和彭小狗全力一搏。如果你們心中不願,屆時一哄而散,豈不同歸於盡?所以我一定要知道,你是不是心甘情願,投入這場生死存亡修烈搏鬥的。”

“我有選擇嗎?”

“沒有。”

“如果我不表示情願。”

“你們就待在客院吧!老夫不管你們的死活了。”

“天殺的!如果起火,我們豈不是連逃生的能力都沒有了?”周雲鳳跳腳大罵。

“大概是的。”

陰陽使者仍不生氣,語氣更冷森:

“彭小狗是你的死仇大敵,千裏追殺你們,你們卻無力反抗坐以待斃,確也是可悲的事。”

“如果,我心甘情願,就驅使我做前鋒?”

周雲鳳不得不壓抑衝動,心中思量對策。

她並非不想和彭剛決戰,而是不敢和彭剛生死一搏。

經過多次接觸,她心中雪亮,真要呈勇生死一決,她的勝算不會超過兩成。

以兩成的機會一搏,未免不把自己當人看啦!

她有把握和九幽惡客周旋,九幽惡客的法術還奈何不了她。

但與老妖陰陽使者相較,她就差相當遠了。

而老妖巫帶了人去找彭剛報焚莊之仇,結果她雖然無法知悉,但看了老妖巫的狼狽相,不用猜也知道結果如何了。

目下彭剛又循線找來,這家大宅比冀南別莊,防衛力絕對沒有十之一二,早已注定了毀滅的厄運。

把他們十四個人作為前驅,一上去就可能死掉一大半。

“不需要你這種功臻化境的人打前鋒,我這裏不需要個人的一勇之夫。我要你們替我守陣,發揮整體的力量。你這種已修至以神禦功,以意克敵於十丈內的高手.正好替我主陣,比我的得力門人更具威力。”

“我對你們的妖陣毫無所悉……”

“我會派人引領你。五行煉魂陣丸各種法器泄放各種毒物。我給你每人三顆辟毒丹,每天服一顆。三天,彭小狗一定會闖陣送死的。”

她想起窈窕淑女的話,想韋老妖巫改變性情的藥,想起淑女與飛狐,被送至太陰別宮修煉。

淑女與飛狐正站在西首那些黑衣裙女人中,神色漠然,性情可能已有所改變了。

她能信任老妖巫的辟毒丹?

會有些什麽後果?

與九幽惡客見麵時,九幽惡客就曾經露骨表示過。如果她不是貴賓,便會將她送入太陰別宮,和淑女在一起修煉.那就成為冀南別莊的人了,她服了變性藥之後,南天君的處境如何?

“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不想上第二次。”

她表示不信任的態度:“彭小狗追逐我而來,這是不爭的事實。你說過,同仇敵愾;所以,我是誠心參與的。這樣好了我願意做前鋒,守陣我一竅不通,會誤了你的事,如何分派迎敵,我廳你的。”

“也好。”

陰陽使者陰陰一笑:“天一亮,彭小狗將可趕到。早膳的食物中,有解控製氣機散氣丹的解藥。趕快回客院進食,有半個時辰可以準備,你們去吧!屆時我再決定如何分配人手。”

“告退。”她不便再追問,也知道追問不會有結果,立即告退,帶了自己的人急急返回客院。

隻要氣機恢複,再臨機應變。

但她憂心忡忡,一切受人擺布,的確令她難以忍受。

解藥是什麽?

她已沒有選擇的餘地。

盡管她在百毒天尊處,多少了解一些毒物的常識,但距真正了解的境界、還是遙之又遙。

毒物有千百種,生理與心理的傷害程度各有不同,性質各異,想摸清談何容易?

有些毒物是沒有解藥的,會造成永久的傷害。

有些劇毒入中封喉,根本就不可能有解藥。

她隻有將生命作一次豪賭,賭老妖真需要她共渡難關。

而且,她必須作最壞的打算。

天快亮了,天候更為惡劣,徹骨的罡風一陣緊似一陣,天宇中彤雲飛馳,不可能有陽光。

擔任防守的人雙目難睜,穿得太多,手腳也不靈活,耳目的感覺遲鈍,與可怕的高手生死相拚,勝算能有多少?

難怪十個蟄伏在妖陣內的人中,有九個不住發抖。

風沙漫天中,小徑終於出現四個人影。

彭剛領先開道,後麵是兩位姑娘,江湖秀士斷後,每人相距十步左右魚貫急進。

他們仍是那身緊裝束,渾身都是殺人家夥。

但這次不用健馬裝備,每人僅攜帶了一匣改造的旗花,一匣針筒,一袋箭,一把強弓。

彭剛走在前麵,他推動著一株帶枝的兩丈長,小碗粗的小樹,像一支巨大的掃帚,沿小徑向前推。

如果有伏弩或陷坑,小樹便成了最好的探測用具。

距程家大宅還有半裏地,前麵枯草坪升起一個黑色的人影,堵在路中揮手示意,表示請不要再進。

“我來斃了他。”

雲裳仙子取箭搭上弓弦。

“在下迎客。”

那人高叫:“請彭老兄賜教,衝江湖道義,在下有權要求先禮後兵。”

“好,先禮後兵。”

彭剛不敢大意,獨自推著小樹向前接近:“他娘的!在下毀了你們的冀南別莊、宰了你們不少人,彼此已勢同水火,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我實在想不起,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那人再次揮手,陸續站起三個人。

九幽惡客是最後現身的人,取代了那人的位置。

“閣下,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

九幽惡客不再以強者的麵目打交道,明顯的采取低姿勢:“江湖興衰是常事,興盛時一條龍,衰敗了一條蟲,死傷是家常便飯,不需怨天尤人。就算是死仇大敵,也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凡事皆可以洽商解決之道,是嗎?”

“喝!你是主人呢!抑或是說客?”

彭剛放下小樹,語含嘲弄:“目的沒達成,你是不會死心放棄玩弄隊謀詭計的。好、你的目的達成了,我願意聽你意見.願聽你的所謂解決之道,看你還有什麽花招。”

“我冀南別莊與你無冤無仇。”

“混蛋!你怎麽說這種話?”

彭剛大罵。

“咦!你……”

“你包庇我追捕的凶犯,我投貼先提警告,與仇冤扯不上半點邊。你做你願做的勾當,我做我該做的事,各盡所能,如此而已。天下各地牛鬼蛇神甚多,有能力有膽量包庇的人,不隻你一個九幽惡客,也不隻一座冀南別莊包庇罪犯。

你敢包庇,就必須有膽擔當挑冤擔債,就必須麵對包庇的後果,這是江湖道義,這道義不是我訂的,任何一位江湖朋友都會認為我的理由正當,你少給我另訂規矩,你還不配訂江湖規矩。”

“我九幽惡客不是沒有擔當的人。”

“表現給我看。”

“你是勝家。”

“毀了你這程家大宅才算數,現在自認為勝家那是吹牛。”

“我把周雲鳳交給你。”九幽惡客臉都不紅,真像個有擔當的人,挑得起放得下,江湖道義不值半文錢。

“他娘的!你真有擔當。”

彭剛怒火上衝:“你們還沒輸光,實力仍在,輸了幾注,就把受包庇的人交出,你真丟盡了江湖朋友的臉。”

“住口!”

九幽惡客羞怒地沉喝。

“你又怎麽啦?”

“我們還沒決定是否要包庇那女人呢!而且根本還沒談妥包庇的價碼。”

“真的?”

“絕無虛假。”

九幽惡客硬著頭皮說謊,當然不會承認與周雲鳳談條件的事。

就算彭剛已經知道內情,他也可以強辯,所收的四包重禮隻是見麵禮,五萬兩常例錢並沒預付訂金,包庇的合約也並沒正式訂定,一切都可推得一幹二淨。

“好,姑且相信你的話。”

彭剛悄悄伸手,向後麵不遠戒備的三同伴打手式。

“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怎麽說?”九幽惡客喜形於色,出來攔路的目的總算真的達成了。

“你們包庇陰陽雙怪與窈窕淑女,應該早就談妥條件了。”彭剛另起話題。

“這個……”

九幽惡客並沒感到意外。

“他們在貴莊住了兩個多月,不要說你們還沒決定是否包庇他們。”

“包庇他們並沒有任何條件……”

“我要他們。”

彭剛施另壓力。

“閣下,不要太貪心。”

“你不願意?”

“奸。你可以帶走他們。”

“還有一個飛狐,飛狐餘瀟瀟。”

彭剛再加壓力。

“什麽?關飛狐什麽事?”

九幽惡客一楞。

“你們神巫門下,所包庇、劫持、誘騙、協迫的人,不論男女,都與我有關,與天道循環有關,因為我是活報應,鬼神冥冥,都得管。”

彭剛擺出霸道嘴臉,給對方沉重一擊:“現在我要討取已知道名姓的人。下一步.我要逐一查問你們的人,看哪些人是被包庇、劫持、誘騙、以及被協近而來的人,清查你們對他們迫害的罪行,替他們作主,追究其中有否牽涉到傷天害理的罪狀。”

“可惡!你……”

九幽惡客駭然震驚:‘太過份了。”

這是什麽?無條件投降?

“現在,你可以回報老妖巫陰陽使者了。”

彭剛揮手趕人:“我給你片刻工夫,把那些人交出來。如果沒有動靜,當攻擊發起時,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我不會再理會你們的拖延詭計,你走!”

“閣下,你……你這是……”

“你不走是不是?”

一聲長嘯,彭剛拔刀衝進,虎目中神光炯炯,刀光指向九幽惡客,作勢進射出致命的雷電。

森森刀氣比狂刮的罡風更淩厲,九幽惡客四個人駭然驚走。

有些人的煞氣,真有讓對方失魂的威力。

才幽惡客看到他那古怪的猙獰形象,以及殺氣騰騰的驚人氣勢,嚇得心膽俱寒,偕三同伴扭頭撒腿狂奔,完全失去麵對的勇氣。

“我等你片刻,記住了。”

彭剛在後麵大叫。

繼續推進,直逼至宅外的廣場,麵對著兩邊山牆遠伸的大院門樓,開始迅速架起旗花匣。

片刻,到底片刻是多久?

在某一種心情環境裏,每個人的認定都不一樣,緩急決定於當時的心情。

在程家大宅的人來說。這片刻一定是短暫的。

緩兵計失效,強敵已到了大門外。

“你猜。他們還全玩弄什麽詭計?”江湖秀士點燃了大香:“宅內毫無動靜。會不會從地道又逃掉了?”這附近不可能挖地道,府境泉水處處湧流,連有地窟的人家也十分罕見,他們無處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