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紅菱當然沒聽說過,可是卻不好那樣說,而且這個展三公昨天叔叔有提過,似乎是自己的叔公,叔公的關門弟子,再怎麽也不能說不認識,隻好說道:“當然聽說過,我就是專門來迎接的……”

按說她這樣說蔣贏應該客氣客氣,可是此人卻的院著下巴,高傲地把臉轉向別處,好像沒聽見一樣,似乎以他這樣的身份來對戰一個女子很丟臉,所以對展紅菱不屑一顧。

展紅菱看著他高傲的模樣頓時對此人好感全無,可是想著人家畢竟比自己高一輩,擺架子自己也隻能忍著,便沒多理會,掏出些銀子放在翠蘿手中,道:“去,買些好茶葉回來招待客人。”

翠蘿拿錢出去,展紅菱陪著兩人向東院走去。

秦昭邊走邊打趣:“怎麽展小姐窮得家裏連茶葉都沒有了嗎?”

展紅菱狠狠斜他:“剛巧喝完了可不可以!”

“哦,原來如此!”秦昭的笑容裏仍舊有些不懷好意,而走在他身邊的蔣贏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句話也不多說。

展紅菱把兩人帶到繡樓前的院子裏,讓兩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自己到裏麵拿出棋來,問道:“今日是誰與我對弈,又要幾局幾勝?”

秦昭道:“我請了蔣兄來,當然是蔣兄下棋。”

蔣贏仍舊一副高人一籌的模樣,嘴角撇得老高,坐在那裏連句話也不屑說。

展紅菱暗惱,心想不用你自高自大,看你呆會兒輸了棋還擺不擺臭架子!

邊想邊與蔣贏對弈起來。

這次她拿出八分的精神,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十六顆棋子運用自如,不知不覺間便把蔣贏困入殺局。

對麵的蔣贏越下越震驚,沒想到展紅菱的棋術竟然如此精湛,直到最後眼見主將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他才不得不認輸,可是卻仍舊心有不甘,坐在那裏對著殘局思索,自己都是哪步走錯。

翠蘿不知跑出多遠去買東西,直到一盤棋下完,她才提著大包小包的回來,進到裏麵後先急急忙忙泡了茶端出來。

秦昭對於這次的結果似乎沒心在心上,端起茶杯一邊輕吹著一邊輕鬆地說道:“唉,展小姐又贏了呢,這次沒想讬我點什麽?”

展紅菱知道他是指一千兩銀子的事,說道:“秦公子何必把話說得那麽難聽,那一千兩銀子就當我借的,日後還給公子就是了,不必這樣耿耿於懷吧!”

秦昭抿了一口茶,兩道好看的長眉頓時打結,勉強咽下去說道:“展小姐可是在冤枉我,我說的是真心話,我這種賭慣了的人,贏了就想要點什麽,可是輸了若是不給人家點什麽,便總覺得心裏有愧!”

他旁邊的蔣贏以為他故意在羞臊自己,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秦昭放下茶杯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紙,放在桌上推給展紅菱,道:“最近手頭緊,上次是兩張,這次隻給得出一張了,展小姐看看合不合心意!”

展紅菱看那張紙不像是銀票,正在懷疑著,卻見蔣贏突然抬手把紙抓了回去,放在秦昭手裏說道:“秦兄且慢,上局不算,我要與展小姐再下一局,若是輸了,秦兄輸多少銀子,我掏!”

秦昭和展紅菱都是一愣,秦昭不是那個意思,展紅菱也沒有再收錢的意思,可是蔣贏卻把兩個人的意思都誤解了,執意要再下一盤。

沒辦法展紅菱隻好又與他下了一盤。

見這家夥如此在意結果,展紅菱便稍稍放水,但也隻是作出自己贏他很吃力的樣子,真正輸給他是不行的,因為那樣就要把玉佩還給秦昭,自己便失去了一件製衡叔叔、嬸嬸的武器。

蔣贏又一次被被展紅菱“將”死,額上漸漸滲出冷汗,好歹他在臨州棋壇也是有名號的人,輸給一個閨閣中的女子,讓他的臉往哪擱?

展紅菱不想因為一局棋得罪人,平和地勸道:“蔣先生,勝敗乃兵家常事,今天小女子能贏蔣先生這樣的大家純屬僥幸,想必他日再戰必不是先生的對手,還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她越是這樣說,蔣贏越覺得她是在嘲笑自己,紅著臉站起身來,把身上的銀子一股腦掏出來放在桌上,低頭說道:“我身上帶的錢不多,如果展小姐覺得不夠,改日我可以再奉上!”

展紅菱連忙把銀子推回去說道:“蔣先生您多慮了,我與秦公子的約定中根本沒有收彩頭這種說法,您快把錢收回去。”

蔣贏惱了:“展小姐看不起我?剛剛秦公子說有彩頭,展小姐卻硬是不收我的,真當我蔣贏是輸不起的人?小姐放心拿著吧,我明天會再來,若要贏了,小姐還我便是。”

說完轉身便離開。

展紅菱被他搞得一愣,這人脾氣怎麽如此暴躁,心都靜不下來,難怪下不好棋。

蔣贏突兀地離開,秦昭的打算被他攪黃,便也隻好作罷,和他一起告辭出了展家。

蔣贏還真是說到做到,第二天又和秦昭來了,並且又帶了一個人來,據說是他的師兄,也是那位展三公的徒弟。

隻是最後結果仍舊是此人敗在展紅菱手下。

蔣贏更加窩火,第三天又帶了人來,輸給展紅菱後第四天再來。

就這樣接連六天,展紅菱戰敗了蔣贏六個師兄。

在最後一人落敗之後,那人說道:“展小姐棋世果然高超,隻是小姐在深閨之中不便過多打擾,我等師兄弟商量後決定請小姐到棋院下棋,不知小姐可願前往!”

他所說的棋院就是展三公開的臨州棋院,是整個臨州棋士們都十分向往的棋壇聖地,據說那裏每天都有數百學生在下棋,而蔣贏以及他的這些師兄都是那裏教導學生的大師。

展紅菱可沒想打到人家裏去,她的目的隻是讓自己經常接觸外人,使展誌承和於氏不好對自己做太出格的事而已,於是說道:“這不好吧,我畢竟是個女子,到棋院去對弈各位大師有損眾位的體麵。”

見她拒絕,旁邊的秦昭卻幸災樂禍道:“展小姐可別忘了,你與我是有約定的,我找什麽人與你下棋你都不能拒絕,那麽在家中下和去棋院又有什麽區別?”

展紅菱想想也是,自己如果不去秦昭也會一個個帶來,分別確實不大,便點頭道:“好,那我有時間便去臨州棋院打擾一番。”

見她答應,秦昭、蔣贏和那位棋師便離開了。

人都走了之後翠蘿問展紅菱,道:“小姐,你真要去臨州棋院踢館啊?”

展紅菱一愣,道:“踢館,什麽是踢館?不是蔣贏約我去下棋麽?”

翠蘿道:“可是小姐不是去作客,也不是去會一個人,而是要和蔣先生的所有師兄下棋,這分明就是踢館啊!小姐,臨州棋院裏可都是臨州最頂級的棋師,展三公更是臨州雙棋聖之一,在整個大晟國都是數得著的,您去踢館,會不會……很慘啊?”

會不會很慘展紅菱沒想過,可是踢館這個詞似乎有點嚇人,做這種事的人似乎都很招人恨啊!

到這時展紅菱才明白,難怪秦昭一勁攛掇自己答應,原來那家夥根本沒安好心!

她在這裏琢磨著,翠蘿還在繼續嘮叨:“不過話說回來,我家小姐也確實有這本事,您不知道,現在您的名聲可大了,就這幾天的工夫,整個臨州城都傳遍了,展家大小姐棋藝通神,戰無不勝,連臨州棋院的棋師都不是您的對手呢……”

展紅菱沒想到幾天沒出門,自己的名聲已經大到這份上了,難怪蔣贏和他的師兄們窩火,這樣的話傳出去多掃人家的麵子,人家能不約自己決鬥麽?

不過現在想什麽都沒用,隻好到時看形勢再說了。

她這裏正煩心著,卻聽翠蘿換了話題,吭哧著說道:“小姐,能問你點事情麽?”

“什麽?”

“那個……你還招不招下人了?”

展紅菱回過神來,道:“你問這作什麽?是怕我再找別人來冷落你了?”

翠蘿紅著臉說道:“不是,我那有那麽小心眼,我隻是替別人問問。”

展紅菱看著她的神情懷疑道:“哦?你是在替誰問啊?男的女的?”

翠蘿的臉色更紅,扭捏著說道:“是我家後院的栓子,他在家裏呆著沒什麽營生,想出來掙點銀子。”

展紅菱終於看明白了,那什麽栓子肯定是衝著翠蘿來的。於是淡笑著說道:“招啊,當然招,我們這院隻有你和我兩個女子,正缺男丁使喚,你去告訴他吧,隨時可以來,工錢別人給多我我就給多少。”

翠蘿頓時麵露喜色,道:“好,我這就去告訴他。”

說完一溜煙跑出去,沒多時竟然把人帶回來。

展紅菱見這男孩子長相厚誠,人也老實,就把他留下了,住到之前於氏讓自己搬去的下人房裏。

展紅菱越來越強勢,展誌承和於氏不敢再限製她活動,西院的下人輕易也不敢過來東院,展紅菱終於可以安心一些,可是她仍然不敢把玉佩拿出來,生怕被於氏見到算計了去。

棋院的約定她本沒打算很快就去,可是蔣贏等人卻等不及,讓人上門送了請帖。

展紅菱看著請帖上列著長長的一大串名字直冒冷汗,這麽多人,要是一個一個的下過去要多長時間?自己是不是要備點幹糧帶去,以免體力不支?

可是既然答應人家了,去就去吧,左右不過是下棋,又不是比武,輸也不會缺胳膊斷腿。

於是第二天一早,她讓栓子看家,帶著翠蘿出門去了臨州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