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白忙一場

盒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很陳舊,連紅漆都斑駁不堪,開口處貼著一張紅色的封條,封條上金色的筆跡倒看得一清二楚。

把封條揭開,上麵還有一把古鎖。

向一宏直接拿匕首把鎖撬開,掀開盒蓋就見裏麵用紅色絲布包著一包東西。

他沒有打開看,隻對我們說:“就是這個了,等到正午,用陽火把它燒毀,這陰婚就算解了,青青也就沒事了。”

我媽忙不跌地點頭,對向一宏千恩萬謝。

我卻因為看到這包東西,胸口處疼的更厲害,雖然被我媽扶著,卻根本站不住,兩腿一軟就歪倒在向一宏刨開的那個土坑裏。

他們兩人忙著扶我,然而向一宏受傷太重,之前又用了全力挖陰婚信物,這會兒根本用不上勁。

我媽雖然極力想把我拖出來,可明明隻是一個小坑,拽來拽去,硬是半天都沒動分毫。

三人正看的著急,那邊挖出來的信物盒子卻自己燒了起來。

向一宏也顧不上我了,轉身就去撲火,可是撲著撲著盒子已經成了灰燼,而我胸口的疼,不但沒有減少分毫,反而因為看到那火光,眼珠像被火燒一樣也跟著痛起來,心髒更像有人拿刀在裏麵胡亂的攪動。

冷汗直流,牙咬的太緊,最後兩眼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我們縣城的醫院裏,手上紮著點滴,我媽坐在床邊。

她一看到我睜眼,眼圈就跟著紅了,隨即又用袖子抹了一把,打起精神說:“青青,你可醒了,還疼不?我先叫醫生來看看。”

我叫住她說:“不疼了,應該沒事了吧?向一宏呢?”

我媽說,我的事了了,方婆也已經入土為安,現在惡鬼雖然被打沒了,但是那口枯井裏卻住著一條蛇妖,向一宏此時正在村裏守著,並聯係他老家的人過來處理。

我本來想問問陰婚的事,又怕提起來我媽擔心,隻能等回村後見到向一宏再說。

身體並沒什麽大的毛病,意外暈倒在醫生看來隻是緊張過度而已,所以醒來後的第二天,我們就辦理了出院,直接回了村。

這天已經是大年三十,一路上都聽到鞭炮聲不斷,但進了我們村卻異常安靜,而且到處都看不到一個人。

我們家更是冷清,院子裏沒化掉的積雪被踩的髒兮兮一片,門上和院子裏貼的喪紙被風吹的“忽啦啦”響。

我先坐了一壺開水,讓我媽在家裏等著,自己出去往方婆家走。

果然,全村的人都聚在枯井圍牆外,一邊小聲議論,一邊探頭探腦往圍牆裏麵看。

向一宏守在門口,遠遠看到我就跟身邊的一個人說了句什麽,然後快步往這邊走。

“青青,你回來了,身體都好了嗎?”他問。

我一邊回他說好了,一邊折身往人少的地方走,看著隔的遠了點才問他:“這什麽情況啊?怎麽又都聚這兒了?”

向一宏解釋說他的兩個叔叔來了,正在封井裏的蛇妖,所以村裏的人都趕過來看。

說起那個蛇妖,我到現在腿還發軟,也很想看看是不是能封住,但與它相比,我更關心自己跟蕭煜行的陰婚,就小聲問向一宏:“陰婚的事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應該沒事了,信物已經燒了,惡鬼也已經魂飛魄散。”

“但那燒的時候不對啊,也不是我們燒的,是它自己著起來的,這樣也有用嗎?”我急著問。

他解釋說,那不過是陰婚的信物,隻要不存在了,就說明陰婚也解除了,再說現在蕭煜行都魂飛魄散了,就算是信物還在也沒什麽用。

我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也才問他關於蛇妖的事:“這蛇妖是新來的嗎?”

向一宏搖頭說:“不是,看現在的情況,它至少在這裏住了上百年,或者更久。”

我倒抽一口冷氣,繼續發揮不恥下問精神:“那它是一直住在井嗎?怎麽我以前沒有聽說過?”

據他解釋,蛇妖確實一直在井裏,而且非常凶猛,隻所以之前沒有出來吃人,很可能是方婆把它製住了,現在方婆一死,它的封印也解開了,就出來為禍村裏人。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是自方婆死了以後,蛇妖才出現的,看來方婆在我們村裏真是做了大貢獻,不隻是能降住蕭煜行,還能鎮住蛇妖,隻可惜她到頭來還是被蕭煜行打死了。

再往上追,這事還是因為我,內疚感立刻就塞的滿滿,連看向一宏的勇氣都沒了。借著還要回去照顧我媽,跟他告別。

向一宏也沒說什麽,隻說等這邊的事情好了,再去看我們。

到了下午,左鄰右舍才陸續回來,我媽聽到他們說話聲,就冷著臉說:“看來蛇妖是沒事了,不然這群人又要把天翻一遍了。”

我沒應她,心裏卻惦記著向一宏來看我們的事。

他差不多到晚上八九點才來,還帶了兩個人。

穿著很講究,兩人都是黑色扁領時裝外衣,褲子也燙的筆挺,舉止清高,向一宏對他們也很恭敬,一口一個二叔三叔地叫著。

我媽雖然是個農婦,但平時家裏大小事她出麵做的多,所以一眼看出這兩個人來頭不小,盡管精神不濟,還是強打起來招呼。

他們也不客氣,四平八穩地喝了一壺茶,才起身在我們家屋裏屋外看了一圈,又仔細看了看我,向我媽要了我的生辰八字,這才帶著向一宏出去。

我媽不放心,非讓我跟出來問問到底什麽情況。

這一跟,就直接跟到了方婆家裏。

向二叔拿著我的八字研究了半天,才開口說:“你八字很硬,又是陽命,本來跟鬼神的事不搭邊,偏偏未出生就搭上了陰婚。”

我完全不懂他話裏的意思,隻能去看向一宏。

他的樣子比我還急,已經開口問了:“二叔,現在他們陰婚的信物已經燒了,方青應該沒事了吧?”

二叔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說:“信物雖然燒了,但是她身上還帶著來自惡鬼的陰氣,這些東西遲早會要了她的命。”

“不是呀二叔,惡鬼都魂飛魄散了,怎麽還會有陰氣?”向一宏急問。

我也很著急,可是在他們麵前根本插不上話,隻能幹巴巴地看著。

不過那兩個人說來說去,似乎是有什麽東西他們也解釋不清,又不想在我麵前暴露自己修行弱,隻說是蕭煜行太厲害就完事了。

等從他家裏出來,我弄明白了幾件事,蛇妖封住了,我爸和四堂叔可能再也回不來了,蕭煜行沒有了,而我卻因為他帶來的陰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於非命。

向一宏出來送我,一路都在安慰:“方青,你不用擔心,陰氣每個人身上都會有,沒有我叔叔他們說的嚴重,你平時隻要少去陰氣重的地方,多曬曬太陽吸收陽氣,多跟陽氣重,有修行的人在一起,慢慢就會好的。”

我轉頭看他,向一宏忙把臉偏到一邊,有些羞澀地說:“我們以前雖然不認識,但現在也算是朋友了,這事我一定會幫你到底,你不用擔心。”

他還從兜裏拿了一瓶藥給我,說如果我感覺到身體不適,就吃一粒,肯定會好很多。

我輕“嗯”一聲,把他說的強身健體藥握緊,跟著他慢慢走過村裏的大街小道,看著別人家裏透出來的燈光,還有接近午夜的鞭炮聲,心裏莫名的生出一些暖意。

如果能一直這樣走下去也好,就算是以後真的死了又怎樣呢,每個人最後都是要死的,最重要的是活著時,能跟一個自己喜歡的,溫暖的人在一起,也就知足了。

再次側頭去看他,他剛好也正在看我,朦朧的燈光下,他的臉上帶著男人正氣的魅力,特別迷人。

可惜我家的大門已經在前麵了,我媽因為擔心我,正開著門口的大燈往這邊看。

向一宏說:“本來想跟你們一起守歲呢,但是我兩個叔叔在這兒……。”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我們沒事。”我忙著打斷他的話,也抬腳往家裏走。

他跟上來跟我媽打了招呼,才轉身回去。

這個看似不經意的禮數得到了我媽的讚賞,她雖然話不多,但是從看向一宏的眼神裏,我就能感覺到,如果我要決定跟這個人一起生活下去,她會同意的。

兩人回到屋裏,正好敲了午夜的鍾,外麵煙花鞭炮齊鳴,所有人都在迎新年了。

我們家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連炮都沒買,兩人也沒有迎新的心情,洗漱完就各自回房間準備睡覺。

我房間的門一推開,就覺得不太對勁,感覺一股冷風跟著自己走,我到哪兒它也跟到哪兒。

腦子裏也想到了蕭煜行,但向一宏跟他兩個叔叔都說他不存在了,而且以前他來都會顯形,今天卻沒有,我在房間走來走去半個多小時,他都沒有露麵,也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到最後隻能勸自己可能是陰婚帶來的後遺症,也因為冬天本來就冷,就把電熱毯,空調都調到最大,躺上床睡覺。

冷風跟著也鑽入被子裏,不過沒有像從前他來時做那樣的事,隻是圍在我身邊而已,我也隻當是普通的冷風,再加上跑了一天也很困,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