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掛完號,坐在診室外的長椅上玩手機。

“小夥子,抬下腿。”掃地的大媽拿著拖布在擦地。

張騫很配合的把腿抬高。

大媽看了他一眼,邊擦地邊說:“小夥子,你到底得了啥病啊,能治還是不能治了,我怎麽每天都能看見你?”

張騫:“……”

“小夥子,私人生活要檢點啊,人不能自恃長得帥就亂搞男女關係,這不,報應找上來了吧?”

“你掛鄧大夫的號算是對了,她雖然年輕,可在這一行很出名的。”

“不過,鄧大夫雖然厲害,可也有醫不好的病,你這三天兩頭的來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張騫:“……”

大媽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36號,36號在嗎?”小護士拿著排隊用的醫療手冊掀開簾子問。

張騫急忙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往裏走,順便豎了豎衣領擋了臉。

他現在已經混得這麽臉熟了嗎,連掃地大媽都記住他了。

啐!

鄧初雨正在移動著鼠標點開下一個病人的病誌,頭上一大片陰影籠罩了下來,伴著一聲假咳,好像是要提醒她‘我來了’。

鄧初雨連頭都沒抬,現在仿佛能感應到了似的,隻要他一出現,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連頭發絲都癢癢。

“又看病?”

“看人。”

張騫將醫療手冊往她麵前一放,一對桃花眸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的臉,白裏透紅的肌膚如同灼灼日光下成熟的桃子,那顏色那水嫩,不咬一口都難解心饞。

鄧初雨這才將目光從屏幕轉向他的臉,涼颼颼的說:“張特助,你應該去掛神經內科,你不是下麵有問題,你是腦子有問題。”

對於她的犀言利語,張騫早就聽慣了,或者說,早就被她諷刺的厚臉皮了。

“醫者父母心,鄧醫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就覺得那裏不舒服,你怎麽也得給我看看!”

鄧初雨遲疑了片刻,向後一指:“**躺著去。”

“這才對嘛!”張騫立刻乖乖的走到屏風後,就著那張黑色的檢查床一躺,眼睛望著天花板開始胡思亂想。

在他的腦子裏,身下狹窄的檢查床變成了家裏寬大舒適的席夢思,而他此刻正光溜溜的躺在上麵等著女王的臨幸。

一張秀氣的麵孔緩緩靠近,那雙柔軟無骨的小手正往他身上的某處伸去,她臉上的媚笑如同一劑猛藥,讓他忍不住一柱擎天。

如此春色……

“哎呦。”張騫突然一弓身子,雙手捂著某地,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什麽柔軟的席夢思,什麽溫柔的小手,什麽爆滿的激。情,現在隻剩下手插著口袋,俯視著他幸災樂禍的鄧初雨。

晃了下手中的小木錘子,她淡定的在病例上寫道:“有痛感,無其它不良反應,隨診。”

張騫痛得快要縮成一團了,這個女人,還真下得去手,他的命。根子啊,他未來的性福啊!

“小趙,叫下一個。”鄧初雨將醫療手冊丟在他的身上,揣著兜走開了。

張騫叫苦不迭,卻又不能發作,誰讓他沒病找病,活該被她敲一錘子。

張騫掀開簾子時,目光正與外麵剛進來的患者撞到一起,後者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麵目猙獰的樣子,語氣顫抖的問鄧初雨:“醫生,真這麽疼啊?”

“是啊。”張騫也不急著走了,順勢往鄧初雨的辦公桌上斜斜一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掏出煙來,修長的指頭比劃著:“她會用這麽長的針往你的那裏麵捅,抽你的米青。液,抽你的血,然後再用錘子敲……”

男人已經嚇得麵無血色,攥緊了手中的小冊子,匆匆說了句:“我,我改天再看吧。”

說完,像是鬼追似的狼狽而逃。

張騫得逞的哼了聲:“膽小鬼。”

說完便從煙盒中彈出一根煙,正要抽出來,卻在半途被一隻雪白的手奪了去。

鄧初雨厭惡的將他的煙揉碎了扔進垃圾筒,沒好氣的瞪過去:“你有完沒完,別在這裏打擾我工作。”

“長得這麽醜的男人也需要你給他看病?看那裏?”張騫想到那場麵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有那麽多科室你不去,非要來男性專科,你就這麽喜歡擺弄男人?”

鄧初雨一聽就火了,不過氣大了倒也沒有對他惡聲惡氣,索性身子向後一倚,半仰著頭與他冷靜的對視。

“張騫,我想有一點你必須明白,我是醫生,在我的職業麵前,沒有男人與女人之分,我看得是病不是人,隻有你這樣沒有學識的流亡民才會把我的職業想得那樣齷齪,也隻有你的那裏才會無時無刻不想著跟性有關的問題。另外,我每天看什麽病接觸什麽樣的人那是我的自由,你跟我是什麽關係,又是以什麽身份來對我指三道四,如果你這是想追求我,那麽我現在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對你沒興趣,不但是沒興趣,甚至是討厭,惡心,所以,麻煩你離我越遠越好,謝謝合作。”

鄧初雨的一番話劈頭蓋臉的砸下來,張騫的臉色也不好看,一聲不響的,他直接將手中的冊子和煙一起摔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走得太快,差點撞到了門口負責喊號和維持秩序的小趙。

小趙花癡了一番他的背影才想起來回頭詢問:“鄧醫生,繼續叫號嗎?”

鄧醫生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鄧初雨被張騫攪得心煩心亂,看一眼地上丟掉的冊子和煙盒,她俯身撿起來。

“我有些頭疼,五分鍾後再叫號。”

“知道了,鄧醫生。”

小趙說完就出去了。

鄧初雨拿起手中的冊子,上麵是機打的鉛字,印有他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她一算,他隻比她大三歲,而且,生日跟她是同天,都是2月14號。

再看看那個煙盒,全是她看不懂的語言,好像是西班牙語,她知道古巴那個地方盛產煙草,而且官方語言是西班牙語,她猜,他應該抽古巴那裏產的香煙。

發覺自己正在研究他的這些私人事情,鄧初雨立刻像是被人電了一下,趕緊將手中的東西統統扔掉,生怕會感染什麽病菌一樣。

她想他他那種人做什麽,就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重了一些,那也是他活該,她不是那些隨便的女人,也不喜歡唯利是圖和逢場作戲,所以,她沒空陪他這種花心大少玩感情遊戲。

“小趙,叫下一個患者吧。”鄧初雨整理了一下思緒,不讓這些事情影響到她的專業判斷。

張騫氣衝衝的從醫院裏走出來,煩燥的想要抽一根煙,一摸兜,空的,這才想起剛才他把煙扔地上了。

一想到煙,他就想到了鄧初雨的那番話,她說她討厭他,惡心她,讓他離得越遠越好。

靠,他就這麽討人嫌嗎?

張騫索性將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扔在一邊,在醫院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也不管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看他,把他當精神病似的。

風一吹,他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好像自己剛才說得話也過份了,鄧初雨是男科醫生,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而且她很專業,自然不會像他想的那樣,他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隻是,一想到她每天要跟各種男人接觸,他心裏就不痛快,甚至是堵得慌。

他有能力讓她衣食無憂,想要什麽買什麽,想幹什麽幹什麽,她犯不著在這裏每天瞧病人的臉色。

一個青年男人步下台階,偷偷的瞅了他一眼。

張騫“喂”了一聲,“哥們。”

青年小心的看過來,把他當成了不饕良分子:“幹,幹嘛?”

“有煙嗎?給一根。”

青年人趕緊從兜裏摸出一根煙遞過去。

張騫將煙叼在嘴裏,下巴一揚。

青年人立刻給他點了火。

“謝了。”他悶悶的抽著煙,修長的身軀很快就雲霧繚繞的。

青年人生怕招惹了不該惹的人,說了聲不用謝便一溜煙兒的離開了。

“瞧那男人,長得真好看。”

“是啊,特別是抽煙的時候,讓我想到了一個詞,頹廢美。”

“嘻嘻,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不要了吧,他看樣子像是在等人。”

兩個年輕的小姑娘一邊說笑著一邊從張騫的身邊經過,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不離開他,從頭到腳都給細細看了一遍,這才滿意的打鬧著離開。

小姑娘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還穿著學校的製服,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當著男人的麵就敢這樣品頭論足的。

要是換作以前,張騫早就睇上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秋波,三言兩語必然要了電話號碼,至於接下來的發展,那就要看他的意願了。

隻是今天,他沒有這個心思,確切的說,自從看上了鄧初雨,他已經同其它女人劃開了界限,以前的鶯鶯燕燕也沒有再聯係,有主動與他示好的,他也沒搭理。

他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她竟然還不肯給他好臉色。

鄧初雨今天是白班,中午十二點就下班了,答應了喬傘陪她去逛街,所以腳步就邁得特別快。

剛下了幾層台階,鄧初雨就愣住了,大白天坐在醫院門口曬太陽的,這a城裏還真沒幾個,她心想是哪個傻子,偏偏張騫就把頭轉了過來。

對上他的目光,鄧初雨怔了怔,馬上就目視前方,大步向前。

“鄧初雨。”張騫急忙起身追了上來。

鄧初雨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了,她知道甩不掉張騫,隻想把距離拉遠一些,否則在醫院門口被同事看見,就算長了八張嘴也解釋不清。

手臂猛然被人拽住,不比她氣喘籲籲,張騫氣息平穩,長眉往中間一蹙:“你跑什麽,我能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