騫騫君子 溫潤如雨(中)

對上他的目光,鄧初雨怔了怔,馬上就目視前方,大步向前。

“鄧初雨。”張騫急忙起身追了上來。

鄧初雨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了,她知道甩不掉張騫,隻想想把距離拉遠一些,否則在醫院門口被同事看見,長了八張嘴也解釋不清。

手臂猛然被人拽住,不比她氣喘籲籲,張騫氣息平穩,長眉往中間一蹙:“你跑什麽,我能吃了你?”

“我怕吃了你。”鄧初雨不鹹不淡的說道。

張騫樂了,突然貼近她,低噥了一句:“吃我哪兒?”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溫熱的全都灑在她的耳後,她雖然麵不改色,耳根子卻悄悄的紅了。

鄧初雨懶得理他,轉身就走,剛邁出去一步才發覺手腕還被他死死的攥著,用力扯了幾下,根本就掙脫不開。

“張騫,你想幹什麽?鬆手。”

“我們談談。”

“我不覺得和你之間有什麽好談的,如果非要談,你明天再繼續掛號等吧。”

“鄧初雨,你怎麽就是冥頑不靈,我真心追求你,你給個機會行不行?”

“你說話好奇怪,你追求我,我就一定要給你機會?你哪天要想殺了我,我是不是還得把脖子洗幹淨往你眼前送一送?”鄧初雨突然抬起手腕,瞅準了位置,一口咬了下去。

“哎?你真咬啊。”張騫痛得鬆了手,低頭一看,手腕上兩排淺淺的牙印,再抬頭時,鄧初雨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鄧初雨沒有跟喬傘說張騫的事情,他是卓曜的助理加好兄弟,如果讓卓曜知道他追求自己不成,大概會笑話他,雖然她拒絕的幹脆,但怎麽也要給他留點麵子。

喬傘帶著佑佑正在吃冰淇淋。

“媽,快看,我女朋友來了。”佑佑急忙掏出紙巾把沾滿冰淇淋的小嘴兒擦了擦,腰杆子一挺,老遠就搖著手:“初雨阿姨。”

喬傘嘴角抽搐了下,什麽時候鄧初雨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佑佑好。”鄧初雨蹲下身抱了抱他。

自從他跟唐玨離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唐玨後來在a城買了房子,離頂上別墅不太遠,佑佑以前所在的幼兒園也沒有換,如果唐玨沒時間,羅姨和喬傘就會去接他。

佑佑在兩個家之間躥來躥去,過得比什麽時候都要自在。

“初雨阿姨,我想死你了。”小家夥說完就往鄧初雨的懷裏貼,像隻膏藥一樣的粘著。

鄧初雨將他抱起來,一點也沒覺得他粘人,反倒挺高興他這麽喜歡自己。

兩個人隨便逛了逛,也沒買什麽,就是打發時間。

喬傘這短短一個月簡直是憋壞了,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吃吃。

各種補,各種養。

坐完了月子,她感覺自己明顯長肉了,不過有一點倒是讓她挺滿意,這皮膚補得比之前更好了,又白又嫩,跟卓雨晴似的。

在家裏悶了四十多天,喬傘一出門就像是放羊,看這也新鮮,那個也好玩兒,八百年沒進過城似的,連佑佑都嫌棄她,說她脖子轉得太頻繁,一點也不淑女。

“初雨阿姨,你有男朋友嗎?”平時挺高冷的一個小孩兒,在見到自己心儀的女人之後立刻就變成了厚臉皮,那赤果果的目光簡直就是在昭示著他的赤膽忠心。

鄧初雨想起上次他也這樣問過,將他小西裝的領結重新正了一下:“還沒有呢,你要給阿姨介紹?”

“你看我行嗎?”佑佑站得板板正正,昂頭挺胸:“我叫卓……不對,我叫唐天佑,今年五歲,身體健康,家庭富裕,為人正直,如果初雨阿姨不嫌棄,就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佑佑自從跟了唐玨,考慮到他是唐家的繼承人,也不好再姓卓了,所以唐玨跟卓曜商量了之後給他改了名字。

唐玨說他能找到佑佑完全是因為蕭文茵在天之靈的庇佑,所以,他給他取名唐天佑。

佑佑一開始也不習慣新名字,可是新爹和名字都是需要適應的,日子一久,小孩子忘性大,很快,他便也入鄉隨俗了。

突然被一個小屁孩表白,鄧初雨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拒絕吧,怕傷了小孩子的自尊心,可這也不能答應啊。

“別鬧,你初雨阿姨有男朋友了。”關鍵時候還是喬傘替她解了圍。

佑佑不滿的撅起小嘴兒:“可初雨阿姨說沒有。”

喬傘掐著他的臉朝兩邊輕輕扯了下,強迫他扮出一個笑臉:“因為她還沒有答應對方的追求啊,所以,你現在跟他是競爭關係,你要更多的加油才是。”

“他是誰啊?”佑佑立刻表現出強烈的戰鬥欲,摩拳擦掌,突然大眼睛一轉,“不會是張騫叔叔吧?”

上次張騫當著他的麵將鄧初雨帶走了這事兒,他還記著呢。

喬傘揚了下眉頭表示你很聰明。

佑佑一下子懊惱了起來,如果是張騫叔叔的話,他的壓力山大啊。

喬傘本來隻是隨便找來敷衍佑佑的理由,沒想到鄧初雨的態度竟像是默認了,她一直覺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有些不正常,而且風流才子張騫好像很久沒有花邊新聞了,這更不正常。

趁著佑佑在遊樂廳裏玩耍,喬傘趕緊刨根問底。

“你跟我說實話,張騫是不是在追你?”

鄧初雨也沒什麽可瞞的,點了下頭,馬上又補充道:“我對那樣的男人沒興趣,太花心,不適合我,我想找的男人是要靠得住的,是以結婚為目的的,本分老實,不會朝三暮四。”

喬傘知道鄧初雨雖然職業前衛,可思想卻很保守,嘴巴犀利,內心封閉,她在愛情觀上的思想仍然停留在那種男女雙方都要把第一次留在結婚那一晚的忠誠。

可是社會在發展,人類在進步,這種觀念已經漸漸的被時代的潮流所吞沒,有多少男人女人在結婚時會是自己的第一次呢。

喬傘是,可她知道五爺不是,畢竟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已經快三十歲了,一個年輕力壯,帥氣多金的男人,如果沒有刻意為了某人守身如玉,三十歲還是處的才不正常,不但身體不正常,思想也有問題。

喬傘從來沒有在乎這些,因為她相信,五爺在她之後不會再有其它女人,在他們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前,他沒有必要對她忠貞,她自然也沒有權利去要求他三從四德。

鄧初雨或許現在還在乎,可她如果真的愛上了張騫,這種事情也自然就退居其次了。

“其實張騫蠻不錯的,花心不是性格缺陷,那是因為他沒有遇到對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遊戲人間,四處找樂子,也算是一種遇人不淑的自暴自棄吧。我聽五爺說,最近張騫的身邊沒有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就連酒吧夜總會這種地方他都不去了,他以前不是沒有追求過別的女生,可是一邊追求一邊又釣著另一群女人的事跡數不勝數,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認真過,大家不過就是床弟間的各取所需,玩膩了也就散了。”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他就是那樣的花心本質,狗改不了吃屎,我不信他能一心一意的去對哪個人,就算現在他突然改過自新了,過不了多久又會露出本來麵目。”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可不想以身試法。”

喬傘舔著手中的棒棒糖,一臉的可惜狀:“唉,你這個老處女,什麽時候才能嫁出去啊,可愁死我了。”

鄧初雨瞪她一眼,轉頭看著正在射擊機器前拿著玩具槍戰鬥的佑佑,他好像特別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遊戲。

“你和鄭浩白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不靠譜,沒想到一轉眼,你不但嫁人了,現在連孩子都有了,看著這些孩子一天天長大,我們怎麽能不老呢?”突然響起的電話聲打斷了鄧初雨的感歎,她看了眼號碼,毫不猶豫的掐斷。

喬傘眨了下眼睛,洞悉一般:“是張騫吧?他追得挺緊的。”

“懶得理他。”

話音剛落,電話又來了,她再次掐斷。

她掐得快,人家打得更快,當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鄧初雨毫不猶豫的接起來,對著電話喊道:“你有完沒完啊?你很煩,知不知道。”

“……小雨,誰惹你了?”

鄧初雨臉色一僵:“媽。”

喬傘在一旁偷笑。

鄧初雨朝她揮了下拳頭,立刻轉過身柔聲細語的說道:“媽,我不知道是您,剛才接了個騷擾電話,我正生氣呢。”

羅琴那邊有點吵,好像很多人的樣子:“我剛下飛機,正往你那兒去呢,晚上早點回來,媽給你做好吃的。”

“啊?”鄧初雨呲著牙,將頭發揉亂,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媽,您要來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

“哼,我就是來搞突然襲擊的,不說了,我要上車了,晚上見。”

鄧初雨掛了電話,愁眉苦臉的攤了下手:“皇太後駕到,我的苦日子來了。”

“不就是催婚嘛,你趕緊找個男朋友,省得你媽三天兩頭的念叨你,你媽上個星期還打電話向我打探,不過你放心,我沒出賣你。”

鄧初雨撓撓頭:“算了,不陪你逛了,我得趕緊回去,準備聽我媽的催婚緊箍咒。”

“既然阿姨急成這樣,你為什麽不考慮考慮張騫。”

“誰都可以考慮,就他,算了。”鄧初雨揮揮手,“替我向佑佑說聲抱歉,改天請他吃冰淇淋。”

鄧初雨的身影剛剛離開視線,喬傘便迫不及待的拿起電話。

“喂,張騫,我是喬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