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好的龍井,別處可喝不到。”走進茅草屋,張天雄饒有興趣地沏了兩杯茶:“現在你可以說了,找我幹嘛?”

墨離點點頭:“我想和你做筆生意。”“哦?”張天雄喝一口龍井:“你不過是個參將,就想要以權謀私了?太早了吧?”墨離心裏暗罵:要不是洪承疇那個老狐狸沒收老子的糧餉,老子還用低聲下氣地來找你?

“說吧,你想做什麽生意?”張天雄問道,墨離撓了撓後腦勺:“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賣給你……”“……”

“我知道你在陝西有幾家商號,還有幾個礦井,經營著兵器生意,軍中的很多刀槍,就是從你的鑄鐵廠裏麵出來的,在陝西,洪承疇是明麵是上的老大,但是誰不知道,其實您的勢力比他大多了,無論是叛軍還是官兵,都要賣您個麵子,所以,我想,請你借我點錢。”

“嗬嗬,這種事情,你何必來找我,直接和銀號的人說不就完了麽?”“主要的問題是,我沒有可以抵押的東西。”“你放心,我給你寫一封推薦信,你就可以不要抵押,直接拿錢。”“不,請您等我說完,另一個問題是,我借了就不想還了……”

“……”

張天雄倒吸一口涼氣,一副牙疼的表情:“借錢還錢,那是天經地義。”“所以我才來找您啊,希望在我十分缺錢的時候,對我伸出援手,晚輩一定感激不盡,日後定當十倍償還。”墨離一臉虞城。

“說吧,你需要多少錢?”張天雄喝了一口茶,但是墨離的要求差點沒讓他把茶噴出來,“白銀五百兩,五百人一個月吃的糧草,硝石木炭硫磺各二十箱,火炮各類彈藥十發,精致斬馬刀一百五十把,上好鎖鏈甲一百五十套。”墨離無比淡定地說。

“這些東西加起來,可接近三千兩白銀啦。”張天雄盯著墨離看了半天,除了墨離那雙接受過戰爭洗禮而變得殺氣騰騰的眼睛外,他沒有看出墨離有半點出色的地方,不過最後,他還是點點頭:“好吧,你要的這些東西,七天之後會有人給你送到你的營地。”

墨離起身,恭敬對著張天雄行禮:“謝前輩,我替我手下一百多人感謝前輩的接濟,如果以後有用得上晚輩的地方,晚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所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種廢話,張天雄是不會當真的,而墨離當然也不可能真的這麽做,但是人家幫自己一把,麵子功夫自然要做足。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墨離便告辭,而張天雄自然也沒有興趣留他,送了他一小包茶葉:“祝墨離小友日後前程似錦,可別忘了我老張。”

送走墨離,一個羽扇綸巾的人從張天雄內室走出,他便是墨離之前所說的絕命書生趙樺:“大哥,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千戶,你覺得他的人情真的值這麽多錢麽?”張天雄淡淡一笑:“哼,當然不值,不過這是為以後做打算,別看現在他的人情值不了多少錢,可能過兩年,可能我們就是送錢給他,都要看他的眼色了。”

“這真是兩個優秀的小夥子,如果可以,我真想兩個都幫,可惜,我隻能幫一個,所以,就毀掉另一個吧。”張向國站起身:“你去叫流雲十八騎出動吧,我們有把柄在他手裏,我相信你也絕對不會希望讓件東西落到官兵手裏吧。”

……

“頭,那個張天雄拒絕了我們的請求。”在一個村莊外,張向國帶著他新招到的八百手下正在等候,那個小兵跑過來報告,張向國眉毛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好個張天雄,既然你不仁,我也就隻好不義了。”張向國立刻下令:“撤!我們馬上去找神一魁,不然在這西北,誰也保不了我們。”

“我覺得,就算是神一魁,也保不住你們。”鐵騎錚錚,十八個穿著銀白戰甲,騎著黑馬的人衝到,齊刷刷地拔出腰刀,指著張向國:“張將軍,你是自行了斷呢,還是我們幫你。”

“流雲十八騎!”張向國惡狠狠地看著他們,其實頭上已經是汗珠密布,但是嘴上依然不人數:“老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們十八個人究竟有何能耐,竟然敢無視我身後的八百虎狼!”“八百虎狼?”一個流雲騎兵冷笑:“我隻看到一隻耗子領著八百螻蟻。”

多說無益,十八騎策馬衝鋒,同時拔出自己的兵器,十八把唐陌刀,雖然隻有十八個人,氣勢卻勝過了八百精銳,張向國見狀,立刻下令:“所有人,衝鋒,他們隻有十八個人,殺了他們,我請大家吃肥豬!”

這些士兵都是窮苦出生,一聽說可以吃肥豬,立刻拿著手中粗製的武器衝上去,同時一些人最後高呼著:“我們八百人,他們隻有十八人,怕個毛啊,大家全力幹掉他們,我們就有好吃的了!”

那一句話,讓所有人更加瘋狂,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將軍正在飛快地向後退:“這八百人,能夠頂住他們三次衝鋒就不錯了!”

“啊!”流雲十八騎衝入叛軍群中,如同十八把銳利的尖刀捅進,撕心裂肺的慘叫,叛軍立刻倒下了一片,而流雲十八騎,沒有一人落馬,反而歡快地揮砍著手中的陌刀,然後調轉馬頭,衝出叛軍陣,重整隊形後又一次衝上來。

殺入,然後再衝出,簡單而單調的行動,卻讓十八騎輕而易舉地擊潰了這超過八百人的叛軍隊伍,那些剛剛入伍的叛軍在被敵人單方麵的屠殺中很快崩潰,開始四散開來,十八騎盯著一個穿著盔甲的人,大呼一聲:“張將軍莫走!”直接衝上去。

“不準傷害頭!”小兵一聲怒吼,擋在那個穿著盔甲的人麵前,左手攤掌,右手握拳,眼中的稚嫩與怯弱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一個騎兵發現他的不對勁,衝過來要砍他,卻見小兵竟然在馬頭剛剛進入自己手臂攻擊範圍的時候,以匪夷所思地速度抓住馬韁,縱身一躍,一掌打在那個騎士身上,那個騎士當時就飛了出去……

“嘖!”那個飛出的騎士落地,在地上足足滾了五米才停住,同時吐出一口鮮血,胸口的盔甲上一個清晰的掌印,他不由得後怕,如果自己穿的不是明光鎧,而是一般的鎖甲,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駕!”小兵衝向張向國,一把將他抓上馬,然後自己翻身跳下,擋在那剩下的十七騎麵前,“老四,老五,老七,圍住他,其他跟著我追!”三個騎士衝出來,一前二後地衝向小兵。

小兵毫不擔心,故技重施,在最前麵那匹馬衝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馬的韁繩,縱身一躍,一掌打向騎士,騎士早有準備,陌刀捅向小兵,誰知道,小兵竟然放開韁繩。

他想自殺麽?那個騎士暗笑,但是不到片刻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就在小兵放開韁繩的同時,他的腳已經纏上了騎士的脖子,用力一剪,“哢哢!”脖子斷掉的聲音,那個騎士嘴角流出鮮血。

“老七!”後麵的兩個騎士震驚,加快速度,同時斬向小兵纏著騎士的腳,誰知道,小兵竟然瞬間翻身又躲在了馬肚子下麵,然後突然跳向自己左邊的那名騎士,一掌重擊他的後背。“砰!”一聲悶響,那個騎士全身一震,就偏過頭,落到了地上。

剩下那個騎士已經快要崩潰了,自己什麽時候遇到過這麽強大的敵人,而且對方還是一個人,他勒住馬韁,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是什麽人?”“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小兵謙虛而靦腆地說。

“可惜,你的頭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所以我沒必要殺你。”騎士冷笑著,突然,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他絕對不想聽到的聲音:“啊,你說誰死了?”騎士回過頭,卻看到張向國拿著一把火繩槍對著他,引線早已經點燃,“一路走好,不送。”“砰!”

幹掉這個騎士,張向國轉頭看向那個剛才受了重傷的騎士:“我需要一個厲害的手下幫我練兵,你覺得如何?”騎士看著張向國那冰冷而充滿殺意的眼神,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願效命……”張向國點點頭,對小兵說:“廢掉他一手一腳,練兵的人可不需要太厲害。”

“嘖!”剩下的十三騎追上那個穿盔甲的人,一刀斬下他的頭顱,高呼一聲:“目標斬殺,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