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兄弟,倒了豈不可惜,不如大家痛飲喝光它如何?”

那滿臉胡渣的大叔微笑著朝這邊望來。

張至寶錯愕的向眾人瞥了幾眼,心道這大叔從未謀麵,今天特地要求一起吃喝臉皮還真不是一般厚。不過看他這樣子又不像是無賴潑皮,恰恰還有幾分豪邁的氣魄,反正是已經倒出來的酒,相逢何必曾相識,不如一起解決掉吧。

他打定主意,朝大叔拱手讓道:“既然這位大叔這麽給我麵子,那就請這邊坐,來。”說著朝一邊使了個眼色,讓旁人擠一擠空出個位置。

那大叔也不客氣,站起身來帶著碗筷把自己的椅子拖到張至寶身旁坐下,竟自將碗往盆子裏這麽一撈,湊到麵前聞了聞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下去。

“哇哈哈哈,好酒。”

夥伴們有些傻眼了,這來曆不明的大叔喝白酒竟然跟喝啤酒一般,這麽烈也不怕燒喉嚨,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感覺到大家異樣的眼光,大叔抹了一把嘴巴,笑嗬嗬道:“見笑了,咱是個粗人,不懂得什麽禮數客套,隻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見諒。”

“嗬嗬,大叔您客氣了,我也隻是個工地裏打雜活的,承蒙您看的起,來,我敬您。”

張至寶也在盆裏舀了一碗,朝他麵前一伸,仰起脖子灌了下去。

“好,痛快!哈哈哈……”大叔一拍大腿,眉開眼笑:“許久沒有遇上這麽幹脆的人了,今天一定要喝個不醉不歸。”

兩人互相敬了七八碗,看的夥伴們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隻見兩人像是喝水一般,臉上絲毫沒有半點醉意。出於禮貌,大家麵麵相視了一番還是硬著頭皮敬了幾碗,直到腦袋發暈,眼前有些晃悠,這才搖著頭和手,一個勁的直說自己不行了。生怕不小心被套了進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們怎麽都不喝呀?這麽一大盆我們怎麽能喝的完。”

張至寶回頭朝夥伴們問了一句。

“不不不,我們真不行了,你們喝吧,我們吃菜,嗝——”隨即打了個飽嗝,有幾個已經滿臉通紅迷迷糊糊的低頭望著桌麵,雙眼迷離,深沉的噴著酒氣。”

見大部分人都低頭不語,張至寶也就不管他們了,和大叔兩人在那暢飲聊天,說到興頭處掄胳膊捋袖子東南西北說的好不痛快。

他們邊喝邊聊,就像久違了的老朋友在他鄉遇見一般,脾氣甚為相投。

“哈哈哈……難怪你敢跟人對賭,沒想到你真的有這樣的酒量。我方才一直在觀察你,原以為你隻是賭氣而已。”

張至寶

嗬嗬一笑,“大叔見笑了,我不過是想教訓下那人,萬一他要認真起來,我怎麽能喝完這一盆呢?”

“誒,這可未必,我這人沒什麽特長,一個是好交朋友,再一個就是額酒如命,隻要跟人一喝就知道對方底細斤兩。你這人很奇怪,喝到現在我都有些醉了也摸不清你的底細,好似無底洞一般。”

“嗬嗬,大叔你才是好酒量,我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對了,大叔您貴姓。”

他這才想起來,交流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呢。

“哦嗬嗬,免貴,姓毛,名三旭。你呢?”

“毛大叔,我叫張至寶。”

“原來是小寶兄弟,今天能遇見那絕對是我們倆的緣分,你要不嫌棄的話,從今天起我們便是兄弟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透著一股亮堂堂的晶光,十分有神采。看的出來,毛三旭是相當的認真。

他突然這麽一說,倒讓張至寶楞了下。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豪氣,像是電視上武俠劇裏的英豪一般,隻是居然連拜把子的過程都給直接省略了,這也太“豪俠”了吧。

但就人而言,毛三旭確實不像是故弄虛玄,看的出來他是真心想結交自己的。

“毛大哥,你真的想跟我做兄弟?我……我真的隻是個工地裏幹粗活的民工啊!”張至寶拱手認真道。

“嗨,那又怎樣?我交朋友從來不看身份,隻論人。何況我自己也不過是個搞安保工作的,說白了就是個保安而已,有什麽不妥?雖然我跟你相識不久,但見你剛才那為人處世的氣度和仗義執言的膽量就知道你日後絕對是個人物,這在當今社會可不多見啊。”

張至寶輕輕咬了咬下唇,微蹙眉頭的望了一眼地上,抬頭抱拳道:“既然毛大哥你這麽看的起小弟,再推托就是我的不對了。”

“哈哈哈,這就對了嘛。”他將盆裏剩餘不多的酒都倒在兩人的碗裏,高興道:“來,咱兄弟什麽話都別說,一切都在這酒裏了,幹了它。”

“好,幹了。”張至寶也情緒激動的一飲而盡。這麽久以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主動要跟自己親近。平常人一看到自己是個民工,躲都來不及。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刀郎鈴聲突然響起,毛三旭伸手摸了摸口袋,“是我的。”

他微眯著眼睛伸掏出來低頭一看,臉色頓時有些微變,酒色醒了幾分。

隻見毛三旭盯著手機屏幕緊抿雙唇眉頭微皺,似乎看到了什麽很不好的消息。張至寶湊過去關心道:“怎麽了毛大哥?有什麽事麽?”

毛三旭趕緊將手機收回口袋

裏,然後裝出一副淡然的表情,眯眼笑道:“沒什麽,我朋友有點事叫我去一趟,今天真是不湊巧,不然我們還能多聊一會兒。小寶兄弟,今天的酒也喝完了,我們改日再繼續。”

說著他站起身來,擺了擺手示意張至寶不要出門相送,便徑直朝門外去了。

“這個人看起來真不簡單,單這身上的一股豪氣一點兒也不像保安,他到底是做什麽的?”

目送毛三旭出門而去後,張至寶思量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緩了緩神,扭頭瞧這一桌的夥伴們幾乎都趴在桌麵上呼呼大睡,嘿嘿傻笑道:“唉,看來今天是沒工可開了。”

“喲,那大胡子走啦?”

朱翠拿著條剛剛滾過燙水的毛巾從廚房後走出來,雙手一抖攤開遞給他。望著還熱氣騰騰的毛巾,張至寶感到一股暖暖熱流從腳後跟湧起,一直熱到脖後頸,頓時清醒了幾分。他接過來仰起頭立馬往臉上一鋪,借著熱流在臉上四處湧動,酒氣全消,那種舒服勁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就像冬季寒夜裏用熱水泡腳一般。

“咦?還有股香味?淡淡的沐浴香!不會是翠姐用來洗身子的吧?”

這個念想伴著香味從鼻孔直衝腦海,他心裏咯噔一下立馬將毛巾抓在手上,望著不明所以的朱翠心髒欲罷不能的跳動著。

“怎麽了.太燙了?”

朱翠頗有些吃驚的望著他,眨巴了下疑惑的大眼睛。

張至寶尷尬的看了看手中的毛巾,傻笑了聲,將毛巾遞給她,說:“不會,怎麽會燙呢,謝謝翠姐。”

“嗬嗬嗬,怎麽突然跟我客氣起來了,是我多謝你才對。對了,你回去後索頭不會把你怎麽樣吧?”

見她那擔心的神情,張至寶搖了搖頭,打包票似得把胸膛拍的啪啪作響:“放心吧,他不敢把我怎麽樣。”

張至寶所表現出來的自信確實讓朱翠稍稍的安心了點,可她總覺的還是有點心緒不寧。不過這擔憂也隻是一閃而過,因為當她的眼神落到張至寶那結實而又年輕的胸膛上,聽到撞擊出來的厚重啪啪聲時,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緊繃了下,有種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心中頓時像平靜的湖麵落入小石塊……漣漪四散。

要說朱翠的擔憂不是憑空而來,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特別的準,張至寶卻不以為然,第二天便帶著七個夥伴到他從雷世良手裏奪過來的工程地上熱火朝天地幹了一個多月。而這一個月裏,索大同倒也沒找他的麻煩,似乎賭酒的事情都忘了,大家相安無事。

然而這天,到了該結算月工錢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