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九嶷現在已經掌握了治他的秘技,所以見他脫了符咒的封鎖鎮壓,也並不慌亂。皓月周身的白光在亮到極致之後,漸漸的弱化消失,末了隻剩了個一絲不掛的皓月。扶著石壁站在一處淺淺的石坑裏。皓月麵色慘白的抬起頭,眼中含淚,鼻尖粉紅,神情恍惚的看了九嶷一眼,他隨即一低頭,“嗷”的幹嘔了一聲。

四腳蛇這時已經一路攀援到了九嶷的肩膀上,睜眼看清了皓月的虛弱模樣,他心裏稍稍有了一點底氣。把一張長嘴拱到九嶷耳邊,他不甘寂寞,開始呱呱的說話,並且是不懷好意的連說帶笑:“哈哈哈!九嶷,快看哪!他身上一根毛都沒有,連屁股都是光溜溜的,這應該算是殘疾吧?”

九嶷抬起一隻手,輕輕巧巧的將四腳蛇從自己肩膀上彈了下去:“你不也是一根毛都沒有?”

四腳蛇“啪嗒”一聲,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而九嶷隨即將雙臂環抱到胸前,對著皓月一挑眉毛:“狗崽子,說吧!你是願意乖乖的跟我走,還是想讓我再給你補一道符?”

皓月喘息著站直了身體,麵無表情的直視了九嶷,深吸一口氣張了嘴,他仿佛是要說話,可話未出口,他神情痛苦的一閉眼睛,彎下腰又幹嘔了一聲。

然後抬起手背一抹嘴,他啞著嗓子說了話:“走?你連這裏是何處都不知道,往哪裏走?九嶷,你這一次辱我太甚,我必不能善罷甘休!”

話到此處,他的眼中精光一閃,同時猛的向前伸出了右手:“脫!”

九嶷一愣:“啊?脫?”

皓月的紅鼻尖聳動了一下,隨即厲聲答道:“對,脫!”

九嶷狐疑的背過手,掀起僧袍後襟抓了抓屁股:“狗崽子?你想幹什麽?”

暗處黑影一閃,四腳蛇從天而降,竄到了九嶷麵前。仰起頭怒視了皓月,他大聲叫道:“這還用問?他肯定是看上你了!九嶷,你不要怕,想當九姨夫,他得先過了我這關!憑我幾百年的道行,我咬不死他!”

此言一出,皓月幹嘔了第三聲,九嶷則是十分尷尬,當即一腳踢開了四腳蛇:“放屁!哪有什麽九姨夫!胡說八道!吃了你!”

然後他抬頭望向皓月:“狗崽子,你到底想幹什麽?難不成我枕著你睡了一覺,你就要訛上老子了嗎?實不相瞞,你若是條母狗,你訛我我也認了,可你是條公狗,我也並沒有日了你,你現在憑什麽要讓老子對你以身相許?老子鐵打一般的貞操,是你說要就要得去的?”

皓月眩暈一般的閉了閉眼睛,這一次再說話,他的聲音更啞了:“我是讓你把衣服脫給我穿……我沒有衣服……”

“哈?我把衣服脫給你,我怎麽辦?我裏裏外外就這麽一層,脫給你穿了,我光屁股啊?”

皓月惡狠狠的一擰眉毛:“反正你也不知羞恥,穿不穿的有什麽分別?快把你的僧袍脫給我,這裏妖氣很重,不是久留之地,我沒有心情和你糾纏不休!你我之間的賬,等見了天日再算!”

九嶷啞然片刻,然後轉向身邊的四腳蛇說道:“阿四,我忽然感覺有些惆悵和空虛。我原來以為白大帥是真心的敬愛我,沒想到他是要抓了我喂妖精;這狗崽子方才逼著我脫衣服,我以為他對我有了非分之想,沒想到他也隻是想要我的袍子,還罵我不知羞恥。阿四,人間險惡、沒有真情啊!”

四腳蛇立刻飛快的重新爬上了他的肩膀,摟著他的脖子說道:“九嶷,還有我呢!要不然,我們回到山裏去吧!”

皓月聽到這裏,忍無可忍,向前逼近了一步:“你們兩個妖魔鬼怪,還真是臭味相投!九嶷!不要囉嗦了,快給我脫!”

五分鍾後,九嶷和皓月暫時的講了和。皓月並沒有如願得到九嶷的僧袍,但九嶷將僧袍下擺撕下了一大截子送給皓月,讓他圍在腰間裹了屁股和大腿。四腳蛇生平最善吃醋,如今見了九嶷的所作所為,他越發將一肚子醋吃了個十成十,很警惕的瞪著皓月,他隻恨自己方才沒有咬斷他的狗脖子。

然而皓月對他一眼不看。站在暗中挺直了身體,他仰起頭,翕動鼻孔徐徐的吸了一口氣。

隨即扭頭看著身邊的九嶷,他低聲說道:“前方除了妖氣,還有屍骸和鮮血的氣味。但是我們沒有退路,隻能向前走。”

九嶷穿著勉強能夠遮住屁股蛋的半截僧袍,不以為然的一揮手:“不用怕,走!”

九嶷發現自己越是往前走,兩側石壁上的燈光越稀疏。仿佛也並未走出很遠,可是周遭已經有了伸手不見五指的趨勢,腳下地麵也是崎嶇坎坷,怪石像刀子一般鑽出地麵,隔三差五的便要紮一紮他的赤腳。幸好他是個四海為家的人,窮困潦倒的流浪慣了,兩隻大腳丫子皮糙肉厚,並不嬌貴,等閑的石尖石楞也紮不透他的腳掌。

四腳蛇爪子尾巴一起上陣,對著九嶷的脖子是又摟又卷。他屬於妖類,本來不懼這陰氣極重的黑暗地方,可是因為不是好來的,所以前方會有什麽樣的下場等著他,他心中惴惴,很是恐慌。大嘴巴貼著九嶷的耳朵,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和他一起喘粗氣的,是皓月。

皓月雖然身懷法術,可是並未被生活磨練出九嶷那般的銅皮鐵骨,兩隻腳丫子還相當的嫩,加之他剛剛經受了九嶷與符咒的雙重摧殘,傷了元氣,又一直沒吃沒喝,所以體力也很不支。東倒西歪的走向前方,他一邊走,一邊抬起右手,強打精神用手指給自己理了理小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