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第十天 兩碗清水的末世之纏繞(GL)24、二十四 第十天

急忙將藥胡亂塞進包裏,連慌忙之間拿錯了東西都沒發覺,白曉和連怡火急火燎的衝出門,直奔棺材鋪。

門外的人散了很多,卷簾門隻開了一小部分,門內不時傳來痛苦的尖叫,聽得白曉心慌不已,就算連怡拉著她的手,也隻能讓她感到一點點的安慰。

兩個貓著身子鑽進店裏,店裏沒有開燈,盡頭的後門大開。一整間屋子裏整整齊齊的放滿了棺材,其中有些甚至連棺材蓋都沒蓋。離後門越近,白曉越是害怕,隻能使勁呼吸,讓自己鎮靜。

不過幾秒鍾,後門的門簾被掀開,眼前的景象,徹底讓白曉癱軟在地。

棺材店的後院,張勵倒在地上,一個男人強按著張勵,張勵痛苦的抓著腦袋,臉上,更是已經血肉模糊。

人,早沒了呼吸。

白曉別過頭不忍再看,眼眶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們還是來晚了。

白曉扼腕,就著連怡的手慢慢站起,走到張勵跟前蹲下。

土地上的水坑裏還有些雨水,張勵身上的衣服因為在地上翻滾而變得濕漉漉,皮膚被沾到的地方更是潰爛不堪。手指指縫間還能看到痛苦時抓掉的頭發,手指青筋突出,脖子上血管緊繃,臉上一道一道的血道子,顯得那麽觸目驚心。不難想象,他那個時候有多麽的痛苦。

而他的眼睛沒了呼吸還一直睜著,瞪圓的眼珠放空著看向天空,沒有任何焦距。

白曉知道他在想什麽,伸手握住張勵的手掌,堅定的對著張勵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

仿佛聽到白曉的話,張勵睜大的眼睛終慢慢閉上。

白曉捂住嘴巴,難以自製的哭出聲。

這樣的一個男人,到死了都還想著自己的老母親,生怕老母親因為自己的離去而傷心。從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張勵就一直毫無戒備的為白曉,給她吃,給她喝,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沒有一點隱瞞的告訴她,完全不顧忌她白曉隻是一個陌生人。

白曉想起第一次見到張勵的那個晚上,他掏出全家的合照時深深的眷戀,昨晚交代遺言的時候萬分的不舍。

他不該死的,卻終究沒能逃脫自己的宿命。

那她呢?她,真的能如張勵說的,等到他的老母親麽?

白曉迷茫了。

李老走上前,輕輕拍拍白曉的肩膀。白曉擦著眼淚抬頭看看李老,知道他的意思,不舍的最後看了張勵一眼,放開了他的手。

剛剛壓製張勵的男人抬起張勵,放到院子裏空餘的棺材裏。白曉看著那男人的動作熟練無比,想必是做了這種事不下百遍,又注意到那男人的臉色亦是黑色,心底荒涼起來。

等到這男人去了,也不知道還有誰為他蓋棺。

白曉在張勵的棺材前坐了很久,腦袋裏全是漿糊,也不明白到底在想什麽。馬肯偶爾從背包裏探出頭,四處望望,又鑽回背包裏。連怡一直陪在她旁邊,也不打擾她,隻是安靜的幫張勵燒紙錢。

紙錢的份量少得可憐,人死得太多,小店本來不多的紙錢前些天用了很多。如今再分到每個人的身上,連早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下午的時候要不是連怡提醒她,白曉也許會就那樣坐到晚上。

回過神來,連怡嚴肅的拉起白曉的手,躲到通往店麵的小門外。而那外麵,早就吵翻了天。

鋪麵的卷簾門被徹底拉上,棺材的過道間,李老與那個入殮的男人正和另外兩個人談話。那兩個人很戳白曉的眼睛,不僅是因為他們的臉是正常的膚色,更是因為其中的一個男人緊緊捏著鼻子,一臉嫌棄。

其中一個男人說:“請你立刻把這些死者焚化,並且帶著剩餘的感染者進山。”

李老:“為什麽?”

男人趾高氣昂的道:“因為我們回來了,作為沒有健康的,而且是多數人,你們這些將死之人有必要將小莊讓給我們!”

男人咄咄逼人,口氣十分不善,李老皺眉:“你們什麽意思?憑什麽要我們把小莊讓給你們!”

男人嫌棄的道:“你們如果在小莊,那我們就不能呆下去。”

李老冷哼:“我們明明可以好好相處的,你們當初要走我們也沒攔著你們,現在你們要回來了,憑什麽要把我們趕出去!”

男人驕傲的抬起頭:“因為我們是正常人,我們沒有染病,所以我們有足夠的能力能讓小莊繼續存活。你們呢?你們隻是一群將死之人而已,有什麽資格和我們正常人爭地盤。”

李老完全沒了耐心,指著門大罵:“畜生!出去!我們沒什麽好談的。我告訴你們,你們要呆就呆,不呆的話就立馬給我滾出小莊!”

知道沒什麽好談的,男人也不介意,好像空氣中有什麽味道一樣,伸手在鼻子麵前揮揮,拉門就走。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男人跟著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著李老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

李老搖搖頭,看著手邊的棺材無奈的歎息。

棺材鋪裏重新陷入平靜,白曉一頭霧水。

那些人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唉!!”李老拄著拐杖,不斷的敲打地麵,邊敲打邊唉聲歎氣。

連怡扯扯白曉的手,拉著白曉光明正大的走過去。

“李老,怎麽了?”

李老摸著棺材,也不說話。反而是陪在李老旁邊的壯男搶過話題,很悲憤的嚷著:“那些人回來了,還要把我們趕走!”

“憑什麽?”白曉首先沉不住氣。

“憑他們是正常人唄。”

白曉驚訝的張大嘴,不可置信,撩起袖子就準備去找那人。連怡在身後拉住白曉,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沒這個道理,我要去和他們說。”

“白曉,聽聽李老怎麽說。”

李老閉上眼睛,道:“這都是命啊,一開始就已經注定的。”

李老都沒法,大家都不說話了。安靜了一會,門外似乎聚集了一群人,吵鬧聲越來越大。白曉退到連怡背後,扯扯連怡的衣擺。連怡回頭看看她,不說話,隻是找到白曉的手緊緊握著。

白曉心裏有預感,小莊,又要開始不平靜了。

沒多久,李老由壯男扶著,壯男去拉門。白曉二人本來就是外人,此時更不方便出去,隻能悄悄躲在門背後,聽著外麵的動靜。

門外的人都特別的熱血,他們都是被拋棄過一次的人,而如今,又要忍受一次的拋棄。大家都十分不甘心,就是因為他們不小心染了病,就注定要成為眾矢之的?

白曉想,這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也會不平衡。

門外有人起哄:“把他們趕出去!”

另外一群人立馬回應:“你們才應該出去!”

人群激動起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沸沸揚揚的在空氣中飄**。卷簾門依拉開,人群依瞬間安靜下來。

“各位,請平靜一下,我有話要說。我的意見是大家和平共處,我們的時間都沒多久了,大家同鄉這麽多年,你們又何必做得這麽絕呢?”

“不行!如果你們留在小莊,肯定會讓我們也變得和你們一樣!你們必須走!”

“你們才應該走!”

“你們!”

“你們!”

“停!”李老敲敲拐杖,大聲喊道:“如果你們真要這樣,那請你們去告訴你們的領頭人!我們絕對不走!小莊不是你們的,是大家的,除非你們讓小莊徹底消失,否則我們堅決不離開!”

此話一出,感染群立馬附和,對方的人也不甘示弱,氣勢洶洶的就準備衝上來大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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