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子的事說起來很輕巧,真的下功夫去找還真是一件難事。找了兩天,沒看到一處滿意的房子,我就有些來氣了,為了防備潦倒的何子餘,我好好的家居然不住,跑去租房子,真是太草木皆兵了。

呂明安打電話來問我租房子的事情,我氣惱之下抱怨道:“不搬不搬,他要打要殺,我隨時奉陪。”

“莫莫。”他拖長聲音,很無奈的樣子,“不要意氣用事,這不是怕他。你也知道,現在我在家的時候少,就怕他哪天喪心病狂起來傷了你和兒子?”

“行吧,我繼續找!”我頹然道。

何子餘又找來了,在呂明安準備去XX地參加會議的前一天。那天,呂明安特地回了一趟家,他的車到店門口時停了下來。

“莫莫,這幾箱東西來幫忙搬進去。”呂明安在店外喊我。

我跑出去,後備箱裏有六箱八寶粥,“你還跑去幫我進貨啦?”我詫異的問。

“一個老太太送的,說我每天飯吃得早,送給我當宵夜吃。我不喜歡吃這東西,放了有一段時間了,今天順便帶回來。”他隨口解釋。

“哦!”我搬了一箱往店裏走。

“明安。”一聲驚喜的呼喚,我扭頭,何子餘大踏步的走來。

隔了十來天沒見他,他比上次看起來清爽了許多,胡子刮了,頭發也剪了,穿得也挺得體的。

呂明安笑了一下,“子餘,你來啦?”

“行啊,兄弟都開上Q7了,在哪發財啊?”何子餘走到呂明安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人的車,借開幾天。”呂明安語氣溫和,“你呢,最近忙什麽?”

“混混日子唄,明安,你還在開公司嗎?我去給你打工唄。”何子餘說。

“別開玩笑了,我就做點小生意,糊口而已,哪裏請得起你這樣的大神。”呂明安笑笑。

兩個人溫和平靜的交談,就象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一樣。

我搬著八寶粥放到了貨架旁,再往外走時,何子餘高聲說:“莫鬱青,上回找你借的600塊,我今天過來還你。”他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了錢進了店,然後放到了我收銀台上。

我沒想到他今天是來還錢的,還真有些意外,也不知道他上哪弄到了錢?

“明安,走,我請你吃個飯。”何子餘又折回了呂明安身邊,“這車真不錯,買多少錢?”

“真的是借朋友的。”呂明安關上了後備箱,“我今天還趕時間,改天吧,改天我請你。”

“那你電話留一個給我,你以前的號也打不通了。”何子餘摸出了手機。

呂明安微愣了一下,然後才報了一個號碼,那號碼是呂明安備用的一個號碼,平常鮮少使用。

“莫莫,我先回去了。子餘,先走了哈。”他打完招呼後就上了車。

“你老公什麽時候回來的?現在在做什麽?”何子餘饒有興趣的盯著我。

“不關你的事。”我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記得你還唆使莫叢新去燒了呂明安的倉庫,怎麽,現在你完全不記得了?”

他訕笑了一下,“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此一時,彼一時嘛。”

“你還有事嗎?”我問他。

“沒事了,那我也回去了,謝謝你那天借錢給我。”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往路口走去。

呂明安在路上給我打了個電話,隻說了兩件事,一,立刻搬到酒店住,一直到找到房子為止。二,立刻把店關了,直到轉讓出去為止。

我想爭辯幾句,他語氣很重的說了一句:“這事就這樣定了!”

本來我不覺得何子餘這事有多大,但呂明安這樣緊張,加上對小福星安全的考慮,當晚我隻好帶著小福星住到了酒店,便利的店暫時讓小妹先看著。

我想觀望一段時間再說。

隔了幾天是張其勳的婚禮,張岱在婚禮前給我送來了請柬。我們坐在酒店房間的休息區泡著茶,她拿出手機翻了翻遞給我,“你還沒見過我秦阿姨呢,你看和我爸有沒有夫妻相。”

照片上的中年女人帶著笑意,挽著張其勳的手,一臉溫和的樣子。張其勳也笑著,但眼神稍微有一點空洞。

“挺登對的,你秦阿姨一看就很會照顧人。”我把手機遞還給她。

“確實很會照顧人。”張岱起身緩緩的踱到了窗邊,好半天她才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你啊,還是把握自己的幸福好了。我看人家胡誌澤對你挺不錯的,別老是拒人於千裏之外。”我略帶責備。

“姐,那天老太婆來找我了。”她轉過身,背靠著窗戶看我。

“老太婆?”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外婆。”她淡淡的說,“不知道她是不是老糊塗了,現在居然想認外孫女,還讓我帶她來找你。”

“是嗎?這倒挺新鮮的,不過,我覺得這事和我完全沒關係。”我聳聳肩。

“我還記得我好多年前去找她時,她那盛氣淩人的把我往外趕。我比她有禮貌多了,隻是讓她一個人坐客廳裏喝了一個小時的茶。”張岱走回沙發旁坐下,“媽到死她都不認,現在認外孫女,我不覺得有什麽意義。”

我笑笑,沒搭腔。

大約在張其勳的婚禮半個月後,那時,呂明安已經從XX地回來了,但緊接著又去了浙江,說要三天時間。我租的房子已經找好了,等著呂明安回來便可以搬家了。

呂明安回來的前一天晚上,我給小福星洗了澡,陪他看了一會動畫片,小福星看了一會就睡著了。我又看了一會其他電視劇,準備睡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岱,這麽晚還沒睡啊?”我靠在床頭打了個哈欠。

“不困。”她聲音很輕,“姐,你現在幸福嗎?”

我被她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於是笑了笑,“你怎麽突然這樣問,好奇怪。”

“我就想知道啊,你不是一直勸我答應胡誌澤嗎?所以我就突然想知道幸福到底是什麽樣子?”她聲音又低了一點,仿佛有點使不上力。

“還行吧,呂明安對我和小福星一直挺好,就是忙。日子就是這樣,細水長流唄。”我答她,“是不是胡誌澤跟你求婚了?”

“真好,姐,你知道嗎?我爸也告訴我他現在挺幸福的,你們都幸福,真好!”她有些喃喃的。

“張岱,你怎麽了?”我有點不安了。

“沒怎麽啊?”聽筒裏傳來她的笑聲,“我想,我也能體會到幸福的滋味,姐,你要一直幸福下去,晚安!”

我握著手機,總覺得今天的張岱不對勁。靠著床頭坐了一會,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想著給張其勳打個電話,又覺得他現在畢竟是已婚人士,這大半夜的我也不好給他打電話。糾結了一會,我看著小福星已經熟睡,我翻身下了床。

穿了衣服,拿上錢包和房卡,我出了門。

張岱燒炭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