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那瘋子又跑回來了怎麽辦?”胡誌澤略著急。

“不會的,再說了小區門口不是有保安嗎?你先回去吧,我和我姐有點事情說。”張岱說著就轉身和我往外走。

胡誌澤陪著我們走到了大門口,在我的便利店門口站了一會,他才向他的車子走去。

“我們到小公園那邊走走吧。”張岱看著胡誌澤車走遠了才起了身。

我趕緊跟到了她身後,有些擔憂的問她:“張岱,你沒事吧。”

“我爸和秦阿姨下個月初九結婚。”張岱沒回答我的問題。

“要結婚啦,挺好的。”我由衷的說。

“是啊,挺好的。”她看著遠處的天空,“姐,我現在特別後悔沒有好好聽媽的話,真的,日子越往後走,我就越後悔。”

“可是,我們總要一天一天的向前走。張岱,總有一天,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會沉到心底,你想起來,僅僅也隻是一段往事。”我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側頭間,她的神色間早已沒有了當年的輕狂。

“我本該有個女兒,她該象其他孩子一樣來到這個人世。”張岱收回了視線回頭看我,“姐,我懷孕八個月左右時跟著何子餘回了老家,他因為他母親過世一事變得異常暴躁,經過衝著我吼,摔東西。他父親看不過去,把他支去了外地。隻是那個時候,我偏執得一葉障目,見不到他就日夜哭鬧,也不肯好好吃東西,就連常規的產檢沒有何子餘的陪同我也死活不去做。所以,女兒確實是我作沒的。”

“坐一會吧。”我拉著她走到小徑旁邊的休閑椅上坐下。

“我有時候想想,媽,你,還有我,我們在差不多的年歲犯同樣的錯誤,我和你還為同一個男人要生要死過。”她慘笑了一下,“這真象一個咀咒!”

“別想那麽多了。”我抱了抱她的肩,她心中的苦楚,我是有資格說感同身受的。隻是,正因為懂得,安慰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有些傷痛,就連時間也不一定撫平得了。靈魂陷於困頓中後,就隻能看造化,或者再遇到對的人,或者自己足夠強大有悟透的慧根時才能夠獲得救贖。

坐了一個來小時後,張其勳給張岱打來了電話讓她回家。我們起了身往小區外走,剛到大門口,何子餘就順著牆根站起來。我有預感他來會折回來,果然!

“莫鬱青,我找你。”不等我們開口,何子餘便看著我。

“找我借錢?”我問他。

“你到底想幹什麽?”張岱死死的抓著我的手,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先別急。

“你想借多少?”我又問他。

“一千,不行的話,五百也好。”他急切的說。

一千,五百?他竟然淪落到這點錢都需要借了,我略思索了一下摸了摸牛仔褲兜,上午付貨款時剩了幾百塊錢我一直放在身上。

我掏出了錢,還沒數。何子餘跨前一步從我手上拿過了錢,“謝謝你啊,等我有錢了我一定還你!”

這回不用我和張岱趕,何子餘拿了錢後轉身就走。

“他,這是遭了什麽大難了嗎?”我看著他的背影很是困惑,“他和你媽公司拆分了後應該分到了一筆錢,再加上他母親留下的店麵,房產,怎麽會連這點錢都沒有?”

張岱也有點呆呆的,顯然她心中有著和我一樣的疑問。

“我手機裏好像還存著他爸的號碼,我問問情況。”張岱掏出手機翻找起來,找到號碼後她拔下電話,大約五秒鍾左右。她收了手機,“提示已停機。”

“我讓呂明安去打聽一下,他們家隔著不太遠,應該能打聽到。走吧,我送你到路上去搭車。對了,這段時間你還是住你爸那裏,怕何子餘又來找你。”

“他會不會隔三差五的來問你借錢?”張岱看著我。

“呂明安會有辦法的。”我安慰她。

張岱走後,我給呂明安打了個電話,然後將何子餘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

“行,我給我一個親戚打個電話問問,看到底出了什麽事。”呂明安聽到何子餘落魄的消息後語氣一絲波瀾也沒有。或者,時間淌過後的今天他也真正釋然了吧。

吃晚飯時,呂明安給我回了電話。

“莫莫,這兩天,你暫時帶小福星先住酒店,以防何子餘又來家裏。”他說。

“他家裏出了什麽事嗎?”我驚問。

“他爸這兩年賭*,何子餘也跟著賭,上半年的時候他們父子倆做了一回莊,把所剩無幾的家底賠光了還欠了一些賭徒的錢。莫莫,他現在是喪家之犬,我們還是防著他吧。”呂明安略停頓,“你那個便利店暫時關一段時間,貼個轉讓出去,反正也賺不了多少錢,時間倒是浪費不少。”

“行了,別說了。”我截住了他的話頭,關於這個店他已經叨了不下十次讓我關掉了。我堅持開,就是覺得這錢來得光明正大,我用著心安。

“我晚上回來一趟。”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呂明安當晚就帶著我小福星住到了酒店,小福星很不解的問他,“爸爸,我們為什麽不回家?”

“帶你來體驗生活啊。”呂明安笑著說。

“那我們要在這裏住多久呢?”小福星又問。

“一個星期好不好?”他用力抱起兒子,“我的寶貝兒子越來越沉了,爸爸都要抱不動了。”

我看著他們父子倆嬉鬧,忍不住插嘴道:“明安,這樣躲幾天也不是個事啊,我們總還是要回家的。何子餘要真有什麽歹心,還差這三五天?再說了,小福星還上幼兒園,他要是真要做什麽,我們一時三刻還能給小福星也轉學了。”

“你說得有道理。”呂明安放下兒子,“兒子,去看動畫片,我和媽媽說話。”見兒子進了房間他回頭看我,“那我們就搬家吧?”

“搬家?”我瞪大眼睛看他,“一時三刻的往哪搬?”我想到章韻齡留給我的幾處房產,難道……“你是想讓我搬回章韻齡留給我的房子裏嗎?”我拉下了臉看他。

“她還好隻留了幾處房產給你,她要是再留下千萬現金給你,你是不是要成天擔心我覬覦你的遺產?”呂明安冷笑了一聲。

我被他嗆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半天都說不出來話。

“先租一套房子,買套大點的房子這事,我就早就換在心上了。”他緩了語氣,“這段時間,C市有個經濟實力雄厚的信徒一直想幫我弄個佛堂。我想趁這個機會,買套大點的期房,等個一年半載交房,佛堂這事一拖肯定也就過去了,房子到時我們可以自己住著。”

“你這不是騙人嗎?”我目瞪口呆。

“你嘴裏能不能有一句好話?得得得,我不跟你說,這事我心中有數,我會把握好分寸的。”他起了身往外麵房間走,“對了,下個月初省佛協有個會議在XX地舉行,我也會去,估計得半個月才能回來。租房子這事,你這兩天搞定,錢不夠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