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餘除了高了些,壯了些,五官和當年幾乎沒什麽變化,典型的娃娃臉。此刻他帶著點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人群,他隻要一笑,左邊嘴角的梨渦便十分明顯。

八年了,我常常覺得青春轉瞬即逝,他卻嫩得還象十八少年,上天真是不公平。

我側身隱到了一個男人身後看著他,他仍舊在四處張望找尋著。

身後傳來呂明安焦急呼喊我的聲音,我不著痕跡的轉過身,他拎著個紙袋從人群中穿梭而來。

“這呢。”我朝他揮了揮手。

“排了半天隊,結果付款時手機不小心砸地上了,這會好像沒信號了,不行得買部新的了。”他鬱悶的晃了晃手機,“旅客都出來了,你看到何子餘了嗎?”

“沒有。”我接過了紙袋,平靜的說。

“我來找他,你站我身後,別被人擠著了。”他伸手將我護到身後,我退到他身後時瞥了一眼拖著行李箱低頭按著手機的何子餘。

“何子餘,何子餘,我在這裏,你這個家夥,長得這麽高眼神卻不頂事。”呂明安朝拖著行李箱的何子餘拚命地揮手。

“哈哈,呂明安,又見麵了。”何子餘擠出了人群終於站了在我們麵前,放下行李箱後,他和呂明安擁抱了一下。

“嗨,你好!”放開呂明安後,何子餘退了一步,揚著手笑著十分燦爛的跟我打招呼。

“嗨!”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八年了,再見麵時他說:你好!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何子餘,我的好哥們。我女朋友,莫鬱青,也是我們XX學校畢業的,怎麽樣?是大美女吧?”呂明安撞了一下何子餘。

“名不虛傳。”何子餘看著我笑。

“寶貝,你趕緊喝點熱飲吧。”呂明安從我手裏接過了紙袋,從裏麵拿出了一杯熱飲遞給我,然後又看何子餘,“她沒吃早餐,你呢?不會也沒吃吧,算我聰明,給你也備了一杯。”

何子餘看了我一眼,然後接過了熱飲。

“走吧,別站這聊了。”我捧著熱飲轉了身,腳步沉得仿佛灌了鉛。

這些年我在男人堆裏遊刃有餘,如今,我要努力在何子餘麵前演繹若無其事。

我們打了個車回了F城,呂明安給何子餘訂了他之前住過的那個五星級酒店。其實我覺得他完全可以讓何子餘住他租的房子裏,何必浪費這個錢。

“那是我為我們租的房子,除了你和我,誰住都不行。”何子餘拎著行李跟服務員去房間時,呂明安這樣對我說。

“噢。”我不置可否的笑笑。

“中午想吃什麽菜?”他親昵的摸著我的臉頰。

“遠來是客,你問你哥們吧,我都無所謂。”我淡淡道。

“那不行,他隻是我哥們,你卻是我最心愛的女人,當然是你的感受更重要。”他又蹭近了一步,專注的盯著我看。

“那就粵菜吧。”我退了一步。

“我以為你喜歡湘菜,那退了改訂粵菜吧。”他微微皺眉。

“那就湘菜吧,我隻是覺得粵菜是待客之道。明安,你都訂了,還問我做什麽呢?不是多此一舉?”我有些生氣了。

“子餘是哥們,不是客。那好吧,就湘菜了。寶貝,你生氣啦?”他摟住我的肩,笑嗬嗬的問。

“沒有。”我厭煩的掙開,這要是換個男人,我早就翻臉了。

“乍一回國,還真不習慣,這天也太熱了。”何子餘換了一套運動裝下了樓。

“走吧,吃飯去了。”呂明安拽緊了我的手。

“你女朋友叫莫鬱青對吧?”何子餘問呂明安。

“嗯,比你那洋老婆漂亮可人多了吧?”他挑眉,一副驕傲的樣子。

“什麽時候結婚?”何子餘又問。

“快了,到時你給我做伴郎。”呂明安把我的手拽得更緊了。

“必須啊,到時,我肯定特地飛一趟。莫鬱青,你還是挺有眼光的,明安可是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何子餘說這句話時,語氣顯得由衷。

我隻是笑了笑,這一刻,我十分懊悔當時為什麽會答應和呂明安交往。選擇張其勳,我的生活就和何子餘毫無交集。

湘菜館離酒店並不遠,呂明安訂了個包間,三個人坐定後,服務員送來了茶水。

點完了菜,呂明安就起了身,“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坐會。”

我很想說,我跟你一起去,但沒能說出口,隻能看著他走遠。

終於,我和何子餘麵對麵了。

“變漂亮了。”何子餘托著腮看我,“想不到還會再見。”

我沒說話,側過頭看著牆壁。

“有八年沒見了吧?”他問我。

“我現在是呂明安的女朋友。”我轉回頭,一臉冷淡的看著他。

“我知道。”他微微蹙眉,“你真的想好了嗎?”

“和你有關係嗎?”我咬著牙。

“沒有!我們之間早就成為過去式了。”他誠實的答我。

“那就請你把我當成呂明安的女朋友,說你能說的話吧。”我冷笑。

“對不起!”他低聲說,“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

“不需要。”我攥緊手裏的茶杯,盡量讓我自己的語氣不泄露內心的悲傷。

“我有個問題想了很多年了,你能告訴我嗎?”何子餘頓了一下後問。

我看著他,沒說話。

“那時,你是真的懷孕了嗎?鬱青,好不容易又見到了你,你能告訴我嗎?”他的表情特別的誠懇,一丁點兒也不象開玩笑或是故意要揭往事的瘡疤,他是真的困惑。

“沒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吐出這兩個字的,但我隻能這麽說。

“真的沒有嗎?當時,你哭得那麽傷心……”他撐著頭,“本來後來要找你問清楚,可是那時我和校長打架了,沒過多久就被我父母送到了國外。”

“明安,你讓服務員給我倒杯熱水過來吧。”我眼尖的看見呂明安已經走到了包廂門外。

“行,還要別的嗎?”他快步進了包廂,走到我身邊。

“不用了,我就是覺得這茶不太好喝。”我仰頭看著他笑。

“傻妞,這裏有服務鈴,你不知道嗎?”呂明安伸手在牆上按了一下,服務員很快就進來了。

“我沒看見。”我勉強笑了笑。

“子餘,我們喝點啤酒怎麽樣?”呂明安問。

“沒問題啊,你現在酒量還行不行啊?”何子餘朗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