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明安來的那天傍晚,天空有些陰沉,我和同事調了班去火車站接他。公交車一搖一晃,我隔著車窗看遠處的天空,擔心待會要是下雨了怎麽辦?我沒帶傘就出了門。

張其勳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在幹嘛?

“去火車站接人。”我靠到座椅上。

“你朋友來了?”他問。

“嗯,來這邊出差。”

“那你得好好盡一下地主之宜,我過幾天就回來了,給你帶了禮物。”

“謝謝!”

“你什麽時候可以不跟我這樣客氣?”

“我到站了,改天聊!”

火車站人潮洶湧,我站在出站口的大柱子下,距離呂明安乘坐的火車到站時間隻有十分鍾了。拿出手機刷朋友圈,張岱那小姑娘在微信發了她和一個殺馬特式男孩子的合影。文字說明是:我生命中最最愛的人,有你就足夠了,我們一定會天長地久。

我啞然失笑,一輩子長著呢,最這個字何必用得這樣早。

旅客開始出站了,我收起了手機專注的盯著遠處。呂明安長什麽樣來著?相親那天,我很仔細的打量過他,現在猛然一想,竟然發現有點記不清了。

個頭比我略高,五官還算端正,不胖但也不算瘦。這放眼看去,迎麵來的大部分男性都符合這些條件。

“又見麵了。”身著淺藍色T恤,深色牛仔短褲,耐克運動鞋的呂明安站到我麵前,我還睜著雙眼努力的在人群中搜索著。

“嗯,又,又見麵了。”我有些微微的尷尬,收回視線後,我笑了笑,“很累了吧,是先去酒店還是先找地方吃飯?”

“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先吃飯吧。”他拎著行李箱和我並肩往外走去。

在得知他能吃辣後,我帶著他去了火車站附近一個以客家菜聞名的餐館。選了個臨窗的位置,我們麵對麵的坐下了。

“你一直在F城嗎?”呂明安接過服務員送的茶壺,麻利的洗了兩個杯子後他給我倒了一杯茶。

“最早時在廣州呆了幾年,這兩年才回了F城,離家近。”

“是啊,這人就是這樣,無論走到哪裏,始終都離不開家。我在國外呆了那些年,尤其感受深刻。”

我沒接腔,我沒有國外生活的經曆,和他也就沒有共同語言。

“你高中畢業就出來了?”沉默了一小會後,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問我。

“嗯,我當時的成績複讀也沒什麽意義,所以就幹脆早一點出來上班。”我淡淡的語氣。

他皺了一下眉,然後說:“我隻記得那時你的成績非常好……”

“菜來了,這家菜做得不錯,你得好好嚐嚐。”我笑著打斷了他。

飯吃完後,兩個人又坐了一小會,我便起了身要去買單。誰知他也趕緊起了身,然後伸長了手就把我按回了椅子上。

“你坐著,哪有讓女孩買單的道理。”他拿著錢包轉身就向不遠處的收銀台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頭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你陪我先回酒店吧,然後我們再找個地方走走,怎麽樣?”他快步走回了餐桌旁,俯身詢問我。

我其實想吃完飯就回住的地方好好睡一覺,如果換個男人,我肯定直接拒絕。但他好歹是我高中時的校友,又大老遠的來這裏,我多少還是該給他一點麵子。

呂明安訂的酒店在F城市中心,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你們公司福利不錯。”下了出租車,我看著XX酒店幾個大字說。

“一般般,我一直在考慮跳槽的事情。”他笑得略驕傲,“莫鬱青,你待會在大堂等我,我十分鍾之內下來。”

“好!”我點頭。

我坐在大堂的沙發裏看著前台的服務員忙碌著,大約三分鍾左右後,一個挎著包的女人踩著優雅的步伐往休息區走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來的人是張其勳的前妻,來商場給過我一次下馬威的女人。

“莫小姐。”那女人也一眼認出了我,走到我身邊時,她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

“你好!”知道她的身份後,我就懶得給她裝笑臉了。

“等其勳啊,還是新男朋友?”她坐到我旁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女士,這是我的事情。”我不冷不熱的看了她一眼。

“噢,我姓章,這是我的名片。”她翹著蘭花指打開了包包,然後從裏麵拿出一張十分考究的名片雙方遞給了我。

我隻好伸手接過,上麵印著她的名字:章韻齡,旁邊是她的電話,下麵印著XX會所。名片印得特別簡單,連頭銜都沒有,很顯然,她是這家會所的老板。

“我的名片從不輕易給人,莫小姐得空來光臨時記得打我電話,我送你鑽石卡。”她笑得眼角的皺紋又堆起來了。

“謝謝。”呂明安已經從電梯的方向走來了,我起了身,“章女士,我先走了,你請便。”

“這麽快就換了新歡,其勳真是沒眼光。”她的聲音不高不低,我正好可以聽見。

“等很久了吧。”呂明安走到我麵前後有些歉意的問我。

“沒有,我們走吧。”我和他並著肩往酒店外走去。

我帶著呂明安去了F城的一條古街,踏著青石板路,我們緩緩的走著。張其勳給我發了短信,問我在幹什麽?請朋友去哪裏吃了飯?幾點鍾回家?

我自然明白章韻齡給他八了一卦,但那又怎麽樣?我並不他什麽人,他沒有資格左右我,也隻能這樣不痛不癢的問問我。

我回了一條,說陪朋友在散步。

“莫鬱青,你怎麽都不說話?”走了好長一段後,呂明安碰了碰我。

“你想聽一些什麽呢?”我側頭看他。

“隨便啊,比如工作上的煩惱,生活中的煩惱,或者你也可以說說你對我們之間相過親這事怎麽看啊?”他原來是這樣的健談。

我微怔了一下,對相親怎麽看?我壓根就沒想過這事。兩個人見了一麵,僅此而已。

“我覺得你挺好的,所以,我們可以試著開始交往嗎?”他停下的腳步,薄薄的夜色,他的神情分明。

“我,我……”我有點措手不及。

“我是說我們可以試試,不是說我們今天就要領結婚證。”他又說,“之前我爸媽一直打電話問我對你什麽感覺,我故意拖了幾天沒和你聯係,就是不希望我們的起點是從相親開始。”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共同語言,我高中畢業,你出國留過學。你現在供職外資企業,我隻是個賣化妝品的導購員。呂明安,你應該理智一點。”

“你合我的眼緣!”他這麽答我。

說白了,就是他覺得我長得不錯,男人們果然都很實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