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慵懶月輝也將要消散,夜空中隻有幾顆繁星在閃爍,點綴枯寂的夜空。

這個時候本應夜深人靜才對,可偏偏在這個森林中剛剛相反,狼吼,鴉鳴,各種各類的聲音參差不齊,可在它們的聲音中,明顯能聽出它們的憤怒。

可能杜昆與鬼穀子兩人弄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正在安寢的獸類,引發了它們的不滿之情,那鳴叫,似乎是它們發起的一種警告。

蕭雲聽到萬獸共鳴,大吃一驚,隨即欣喜若狂,他來這裏就是獵獸的,可找了一段時間也沒有發現,心想原來它們都睡覺了。

可此時,他不得不把這事給放一邊,眼前發生的事已超出他的計劃打算。

晚風吹拂,有點陰涼,可這遠遠比不上鬼穀子心中的淒涼,他中了一刀後,萬念俱寂,胸前的鮮血不停地流溢,在黑夜中也能清楚地看到他老臉慘白,神情痿頹。

天若有情人無情,世間冷暖,似乎隻存在利益關係,有了足夠的**,父子可以反目成仇,更不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師徒,隻能說是逢場作戲罷了。

鬼穀子仰望蒼穹,一霎時間似乎又老了二十年。

鬼穀子射出的三枝銀針似乎很有效果,杜昆口中溢出了一口深黑色的血,明顯毒性已經發作,氣喘如牛,單膝跪地。

“針有毒,想不到你也這麽卑鄙無恥。”杜昆指著鬼穀子道,聲音有點低沉與唦啞。

銀針上的毒似乎很利害,杜昆沒有顧得那麽多,頓時就地盤膝而坐,先用內力調理翻滾的血氣,防止毒素的擴散。

可杜昆不敢太過凝神閉目,盡管他知道鬼穀子已奄奄一息,中了他一刀,就算鬼穀子的祖宗也回天無術,對自己也造成不了什麽攻擊。但他還是防範著,害怕鬼穀子還有什麽手段沒有使出來。

蕭雲心中一歎,想不到他們竟兩敗俱傷,看到事情的經過,他非常痛恨杜昆。這一刻,蕭雲想起了他死去的師傅,感情不是父子勝似父子,同時,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這一點,他師傅沒有對他提起過。

森林再次回複了平靜,萬籟俱寂,蕭雲還是一動不動,雖然他有心幫助一下鬼穀子,可蕭雲深知自己有多少斤兩,沒有十足把握,他不想冒這個險。

樹杆隨風搖晃,片片黃葉散落,蕭雲站在上麵,使它的晃度加上。見此,蕭雲一驚,連忙保持平衡,一隻手悄悄地伸向另一樹枝,讓他保持重心。

驀然,一株白色小花從樹上旋轉而落,這正是蕭雲從株草上採來的,就在他剛才伸手扶向那一樹枝上,手一鬆,那花就脫了出去,這頓時令蕭雲身體一顫,屏息凝神,生怕被人發現。

株花緩緩落地,沒有驚起任何動靜,蕭雲自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由始至終都盯著株花看,心裏害怕此花會掉失。畢竟這花是用來救命的,而且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再一次找到此花,可以說,蕭雲是幸運的。

蕭雲鬆了一口氣,此花並無礙,可就是這花,他被鬼穀子發現了。

當蕭雲把眼光從株花轉移時,為了安全起見,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兩人。就是這一看,蕭雲呆住了,因為他竟與鬼穀子兩目相對,內心猛地一跳。

“慘了,竟被發現了,這老者會不會對自己發起攻擊?”蕭雲心急如麻,不過又想了想,他看到鬼穀子嚴重受傷,快支持不了,恐怕連站起來都困難萬分。

果然,鬼穀子收回了目光。

如果蕭雲靜靜地站著,以此時分身無遐的兩人根本是不會注意到他的,可蕭雲這一舉動,株花落地,讓鬼穀子發現了他,可鬼穀子隻是快速地盯了蕭雲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般。

“哈哈,杜昆,你不用浪費力氣了,你中了我的三枝銀針,針上被我擦拭了毒藥,憑你現在的狀況,是無法將毒素給逼出來的,以你此時的狀況,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鬼穀子大聲地對著杜昆道。

一口鮮血從鬼穀子口中溢,現在他連說話都難,加上他說話大聲,更引動身上的傷勢,本來鬼穀子隻要輕輕地說出來杜昆就能聽到,他之所以這麽大聲說話,隱隱間似乎說給蕭雲聽。

聲音**漾開來,一些熟睡的飛獸驚走,樹影婆娑,蕭雲眉頭緊蹙,腦頭飛轉著,他似乎也聽明白了鬼穀子話中的意思,心裏更想到,之所以鬼穀子沒有揭露自己,原來是想自己給杜昆至命一擊。

然而,蕭雲依然聞聲不動,在考慮著得失,其實他一早就有心要幫鬼穀子一把,隻是自己那三腳貓功夫,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鬼穀子微歎了一聲,頗有自嘲的味道,再一次出言道:“你我都已燈枯油盡了,此時的你,恐怕連一個小夥都打不過,哈哈,要是讓人知道,堂堂的狂刀山莊的長老竟然連一個不懂武的小夥都不如,世人將怎看待你狂刀山莊。”

說話似乎離題了,試問誰會在意這些,更何況此時兩人都在荒山野嶺的。果然,杜昆根本不理會鬼穀子的話,專心調息壓逼體內的毒素,心想你這老頭一隻都踏進棺材了,鬥不過他,就用這些話語來刺激自己。

這些話雖然對杜昆無用,甚至杜昆認為鬼穀子受了刺激傻了。可是,鬼穀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看出蕭雲是顧忌杜昆,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讓蕭雲打消這個顧慮。

鬼穀子打的如意算盤雖好,可他也沒太多的指望蕭雲會打救自己,畢竟事不關己,何必踏這潭渾水呢?

森林再次寂靜起來,可被驚走的飛獸卻徘徊在不遠處,不敢回到自己的窩裏。

鬼穀子身體在抽搐,氣息虛弱,鮮血已沾濕了大片衣服,流淌在地染紅地麵,他作為一代神醫,深知自己的事,命將久已,事到如今,他隻有認命了。

樹並不是很粗壯,可相當茂密,葉枝足可把蕭雲掩藏起來,他現在非常後悔,來的時候走得太過匆忙了,竟把他的大馬刀給拿了出來,要是他現在有刀在手,那他的信心必將大增。

看著鬼穀子淒慘的眼神,觸動了蕭雲的心弦,他清晰地記得,他師傅臨死前也是這樣,充滿了落寞與無助。

這一刻,蕭雲再也按耐不住了,緊握的右手骨骼關節處哢哢作響,他決定搏一搏,如果不對勁,他掉頭就跑,對於跑路,蕭雲還是有信心。

蕭雲對鬼穀子一笑,可以看出,這老者並不是惡人,這種感覺蕭雲是不會猜錯的。

鬼穀子時刻注意著蕭雲,看到他竟對自己笑,立刻給蕭雲回了一個淒笑。

淡淡的氣體在蕭雲體外流動,太極真經這一刻在他體內運行,既然鬼穀子說此刻的杜昆連普通人相當,那麽,自己有絲絲的真氣,勝算也很大。

沒有什麽招式與花樣,蕭雲與杜昆相距隻有一丈遠,借助樹杆的彈力,借力向杜昆跳來,如一隻猿猴,來勢洶洶,揮拳,這一拳凝聚了全身力氣,誌在一招製勝,速度之快,有破空之聲。

杜昆還在調息中,並不知死神已向他快速地靠近。蕭雲的拳頭已離杜昆的腦袋隻有一米遠,按照平時,蕭雲的拳頭可以把一棵小樹給打斷,現在在太極真經的真氣加持下,蕭雲不敢想象。

鬼穀子看到此情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可還是那麽的難看。杜昆一直在注視著鬼穀子,但卻沒有發現蕭雲。

看到鬼穀子那笑容,杜昆心中一緊,憑借多年來經驗,他看出了不對勁,稍一留神,耳中傳來了破空聲,心驚,當即倒側一邊。可還是遲了半拍,肩膀被蕭雲重擊了一拳,替他擋開了至命一擊。

“哢嚓”

裂骨聲從杜昆的右肩發出,格外清楚,當即腫了起來。

一拳沒有得手,蕭雲苦叫連連,心想薑還是老的辣,可這一拳也夠杜昆受的了,他的右肩近乎脫臼,傷上加傷,看到襲擊的人竟身穿軍服,而且還是一小兵,頓時讓他怒火萬丈,沒有急著還手,擺出了防禦之勢。

枯葉紛飛,飄飄散落,雖然失手了,可蕭雲這一猛拳,帶給杜昆的傷害還是很大了,右手動不了,加上被蕭雲這一攪和,杜昆心中的毒素再次擴散。

蕭雲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順手把杜昆的鋼刀給拿了,入手沉重,品質比他的大馬刀不知要好多少倍,可比他師傅留給他的那把刀,杜昆這刀就黯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