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殊魚話音落下, 四周為她停駐的目光依次位移,落在Killy的包包上。

Killy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在這麽多人麵前丟那麽大的人,見四周的眼神越來越八卦、越來越密集, 隻能裝作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很忙,沒空糾纏, 灰頭土臉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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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專用電梯,隻有楚殊魚和甜甜兩個人。

這會兒沒有別人,甜甜放開聲音, 給楚殊魚科普這段時間公司裏的八卦:“前段時間, 我聽說陳璿玉團隊的人接觸過Killy,Killy以為能攀上高枝兒,可熱情了。後來,不就有了《半斛珠》和《江南碎玉》那個抄襲事件嘛,然後陳璿玉團隊就不搭理Killy了。我估計Killy就是因為這事兒記你仇呢。”

說話間, 楚殊魚已經來到總裁辦公室。

“老大說隻讓你一個人進去。小魚姐,那你就先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楚殊魚點頭, 指節彎曲,扣上辦公室大門的暗色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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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辦公桌旁, 陸鬆琴穿白色西裝, 一身幹練女強人打扮, 手正在鍵盤上翻飛, 看起來正在處理事物。

一分鍾後,陸鬆琴沒動。

三分鍾後, 陸鬆琴沒動。

十五分鍾後, 陸鬆琴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除了楚殊魚敲門, 門口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進”後, 陸鬆琴就再沒抬起頭,看過楚殊魚一眼。

楚殊魚猜不透陸鬆琴的意圖。

可像這樣呆呆地站在這裏,被人當成空氣的事兒,大小姐絕對不幹。

楚殊魚的漂亮杏眼裏溢出不滿,語氣清冷:“既然陸總現在正忙,那我改天再來好了。”

陸鬆琴終於抬起頭,露出張笑麵虎樣的虛假笑臉。

隻有仔細看,才能注意到她眼裏的精明光芒。

察覺到楚殊魚的意圖,陸鬆琴也不裝做在忙晾著她了。

說這話的如果是別人,興許沒什麽。可這位小公主,沒準兒真的會當場甩她臉色走人。

“來了?”

“不好意思,剛才處理公司文件太認真,不小心把你給忘了。”

“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當初跟你簽合同的時候,因為公司剛剛起步,所以跟你簽的藝人約是七三分,公司三。現在,公司把你培養到現在的水平,你是不是應該體恤一下公司,主動減少點兒分成?”

楚殊魚好半天沒說話,表情也跟剛才沒什麽區別。

可她站在那裏,就像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仿佛隨時就要張開嘴巴,尖酸刻薄地批判一通眼前的黑惡勢力。

楚殊魚從上到下掃視陸鬆琴一眼,視線最終落在她的辦公桌上。

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一隻粉色D牌鑲鑽鱷魚皮包包安靜地躺在上麵,除了顏色,看起來似乎跟楚殊魚拎的款式一模一樣。

“陸總。”

明明是很平常的語氣,可卻惹得陸鬆琴眼皮一跳。

楚殊魚烏黑瞳仁顏色純粹,視線落在那處時卻染上一絲困惑。

她狐疑道:“你為什麽也背假包?”

陸鬆琴表情變了,下意識轉向自己新買的這隻包包。

這包她想要好久了,可是限量款,要配貨,有錢還得看櫃姐臉色。她拉不下臉,就找了代購。

竟然,是假的?!

陸鬆琴對這個包包愛不釋手,到手後帶著它出席了不少場合。

參加的人,不乏名媛貴婦和大牌設計師,他們一定都看出來她背的是假包了!

難怪最近去參加活動,好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而且是假包的事,還是要在她想要立威的人麵前,被這個人當場指出來的。

陸鬆琴這輩子都沒這麽丟臉過!

楚殊魚還在繼續聯想:“是不是就因為咱們公司財務狀況出了問題,你才想多拿我的分成的?否則,你為什麽要背假包?”

陸鬆琴廢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控製住表情。

盡管如此,她語氣依然帶上了挫敗:“算了,你先出去吧。現在娛樂圈今時不同往日,公司準備大換血。我剛才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

楚殊魚出門後,陸鬆琴才放鬆下來,塌下一直緊繃的肩膀。

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韓女士。剛才,我已經……”

掛掉電話後,陸鬆琴望著桌上的D牌包包,輕歎口氣。

其實她很欣賞楚殊魚,天賜的美貌與觀眾緣,無論哪一樣,都是別人一生都羨慕不來的。

隻可惜,背後的大廈將傾,她一個小公司的老板,沒資格幫她上桌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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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要下雨。

明明去公司時,藍天還晴空萬裏,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灰蒙蒙的樣子。

保姆車內,甜甜嘰嘰喳喳、暴躁的聲音填滿整輛車子。

“陸鬆琴是瘋了吧?這段時間,娛樂圈確實是跟原來不一樣了,可小魚姐你依然是頂流女演員啊,而且還是剛出了一部爆劇的女演員,這在娛樂圈多稀有啊!陸鬆琴不止不給你開高價挽留你,還要削弱你的分成?我看她是這段時間一直沉浸在奢侈品包包裏,把自己的腦子泡壞了!”

“剛剛宋哥還跟我透露了,霍導那部電影,陸鬆琴的意思是給陳璿玉。我聽完都驚呆了,陳璿玉竟然到咱們公司來了。哦對——說到這個裏就不得不鞭屍一下Killy,雖然我不知道陳璿玉為什麽反悔了,但是她反悔之後還是沒跟Killy,那男人估計鼻子都要氣歪了哈哈哈哈哈。”

“但是來就來了吧,畢竟對於咱們公司來說,陳璿玉也算個有姓名的大牌明星了。可小魚姐你的劇明明壓了她的劇,壓得還不止一點點。結果那個電影資源,陸鬆琴不給你反而要給她?我要吐了。……”

甜甜嘴巴不停,機關槍一樣說個沒完。

楚殊魚烏黑瞳仁光芒清淺,隨意地在零食袋子裏挑出一顆話梅扔進嘴裏,臉上不見慍色。

反而得意兮兮地開口:“沒事啊。我發現陸鬆琴背的是假包,還直接告訴她了。”

甜甜怔住,隨後捧腹大笑:“啊,那她臉不都得綠了?陸鬆琴這麽好麵子,讓人發現背假包,還是讓她要給下馬威的人發現,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殊魚又吃了一顆話梅,不甚在意地說:“資源給了陳璿玉也沒什麽,反正她本來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資源的事兒,楚殊魚一般都不太在意。

因為之前也有過,公司的小明星跟高層進行某些交易,拿到了本應該屬於她的資源。可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楚殊魚的小成本網劇跟她那劇同期上映,數據、口碑全方位吊打那部好劇。

陸鬆琴的話,也沒讓楚殊魚往心裏去。

最近,因為《江南碎玉》,楚殊魚可被熱心網友們給誇壞了。

她才不會因為一個不懂行的人隨便唧唧歪歪就不高興,她現在可是兼備流量、顏值、演技的女明星呢!

不可多得的複合型人才!

而且,就在《江南碎玉》剛播出那陣兒,楚殊魚拿到了不少其他大的影視公司遞來的橄欖枝。

根本不愁沒下家。

本來楚殊魚還在猶豫呢。

既然陸鬆琴這樣,那她就直接跳槽好了,待遇和資源,還能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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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私人會所私密性很好,圈裏人聚會,喜歡這種地方。

會所前身是民國時期,某在蒲城叱吒風雲的人物為博美人一笑,建成的仿歐式建築公館。

裝潢有著濃鬱的上世紀風情,仿佛置身民國電影。

“恭喜林先生,投的第一部 戲就這麽紅火。”

八字胡文藝範兒的男人微低身體,拇指翻開打火機湊到林涎旁邊,一副要伺候人點煙的架勢。

林涎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淡,抬手擋了。

在場的人都是圈內人。

見這位新來的林先生連張製片的麵子都不給,有些驚訝,卻也不敢過多露出表情,免得得罪了大人物。

張製片不止不惱,反倒樂嗬嗬地收了打火機,轉過臉來:“今天,也算是我借了林先生的光,把大家聚起來,給我們霍由東霍導的新片《禪》挑個女主角。在場的都是圈裏眼光毒辣的老人,我相信,一定能給我提供個優秀人選。”

張製片的心思一向難琢磨,有時候一句話不對,就會被他徹底拉黑,再碰不上他手裏的片子。

在場的人裏,幾乎除了林涎,都是為了這個角色。

有自己來的,也有經紀人來的,一個兩個都開口開得小心翼翼,生怕不止沒能拿到角色,反倒抹了黑。

麵對這些或熱情或謹慎的人,張製片表情一直很敷衍,看起來很不耐煩。

唯獨他自己知道,這是因為他一直在暗暗觀察林涎的表情。

從始至終,林涎都一直遊離在場子之外,整個人都帶著濃重的疏離感。

唯有一次,某個小明星在講自己對女主角的理解時,提了一句楚殊魚,才讓他眉眼稍微動了動。

張製片心下一驚。

莫非他之前得知的是錯的?小道消息傳出來的,才是真的?

林涎對曾經的老搭檔陳璿玉,根本沒有感情,而這個剛投資的片子的女主角,才是他記掛的人?

一旁,陸鬆琴坐在深紅色布藝歐式沙發最邊緣的位置,捏著紅酒杯,若有所思。

她真不知道楚殊魚怎麽敢想《禪》這個資源,他們這間小公司,根本聯係不上那麽高位置的人。

向陳璿玉拋出橄欖枝,也是因為那次酒會偶遇張製片,發現她隻是提了一句這名字,張製片就毫不猶豫地給了他們公司《禪》女二號的資源。

想到這裏,陸鬆琴揚起個嘲諷的笑,朝張製片舉杯。

“我覺得,陳璿玉不錯。長得明豔大氣,演技也提名過影後。女一號女二號,都可以演成。”

張製片琢磨了下剛才林涎的表情,拋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我倒是覺得,女一號這個角色,貴公司的楚殊魚楚小姐,更適合做。”

陸鬆琴一怔,下意識道:“怎麽會?楚殊魚不過是個愛演偶像劇的花瓶女演員,拿什麽跟陳璿玉比?”

張製片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低沉清澈的聲音兀地出現。

林涎眼瞳漆黑深邃,透出難得的鋒利神情:“我倒是覺得,你吹得天花亂墜的陳璿玉,遠不如你嘴裏那位‘花瓶’。”

作者有話說:

護妻狂魔上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