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得秋葉嘩嘩作響。

夜空被吹得格外澄明, 一輪彎月高懸在半空,柔白的光照向世界每一個角落。

亮著暖橘色螢燈的房間,楚殊魚把自己整個埋進被子裏, 隻露了個腦袋出來。

姨媽突然造訪,楚殊魚最喜歡在這種時期待在暖融融的被窩裏。

不過, 今晚她不能單純窩在被子裏取暖,因為她還得挑選下一家公司。

早挑選,早離開這個眼光和前瞻性都隻有芝麻點兒大的公司。

甜甜:誼火是老牌公司了, 但是這幾年已經在走下坡路。好處是電影資源依然水平在先, 壞處是好點兒的IP和流量劇都沒資源。

甜甜:東策是這兩年的新興公司,跟誼火正好反著。流量劇資源倒是挺多,可電影資源都比較差。

……

楚殊魚不擅長動腦子,哪怕麵對甜甜已經總結好的結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接著, 她靈機一動,選出個好方法來。

楚殊魚:林涎哥哥,我想換影視公司。

楚殊魚:[圖片]

楚殊魚:這是之前有意向找我合作過的公司, 你能用你業內人士的眼光看一看,哪個更適合我嗎?

發完, 楚殊魚又覺得這樣不夠有誠意, 專門補充了一句。

楚殊魚:作為辛苦費,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幾乎是秒回。

林:這些都不太好。

楚殊魚:啊?那我該怎麽辦啊。

楚殊魚:我跟現在公司的老板鬧了矛盾, 已經呆不下去了。

望著屏幕上方方正正的黑體字,林涎眼前浮現的卻是少女鮮活的表情。

總是亮晶晶的眸子現在一定帶上了灰蒙蒙的沮喪, 嘴角向下撇著, 下巴磕在手臂上, 委屈又不滿, 像隻被欺負了的貓咪。

林:來我公司吧。

敲完,林涎視線挪回屏幕上。

即使眼前是冷冰冰的機械化文字,林涎的嘴角依舊勾著,沒有被繁複的工作壓平。

楚殊魚:嗯?

楚殊魚:好像也可以。

如果是其他剛起步的公司,楚殊魚完全不可能考慮。

但如果是林涎哥哥的公司,那她毫不猶豫就會答應。

她完全信任林涎,無論哪一方麵。

楚殊魚:對了,你之前說,藝人部已經有了屬意人選。

楚殊魚:能告訴我是誰嗎?好奇未來同公司的同事。

林:沒有別人。

楚殊魚怔怔地盯著這行字,好久才有反應。

水光瀲灩的杏眼裏,疑惑和驚訝同時冒出來。

林:一直隻有你。

.

天空晴好,藍澄澄的天空偶爾飄幾朵絮狀薄雲。

昨天刮了一夜風,好像把秋天的蕭瑟都吹不見了。

楚殊魚坐在林涎的邁巴赫後座裏,安靜小憩。

楚殊魚也不知道林涎派出的律師團隊是怎麽跟陸鬆琴交涉的。

總之,這次解約,她沒支付原公司多少違約金,還在結束解約後,莫名多了幾天假期。

原本這幾天,楚殊魚要去參加一個戶外綜藝節目。

現在,她不止不用去外麵風吹雨淋,連節目的違約金,都由原公司支付了。

林涎倒是沒像楚殊魚想象的那樣,沒要她的感謝。

他欣然接受了她說的“條件”,要求她跟他一起參加一場私人聚會。

車子駕駛了很久,從蒲城市中心,一直開到遠郊某個不知名地區。

最後,停在了一座富麗堂皇、極盡奢華的莊園裏。

地麵的磚石價值不菲,四周草坪被精心養護,連隨處可見的雕塑和路燈,都出自某幾位知名大藝術家的手。

林涎帶楚殊魚進到位於中央的別墅大廳。

裝潢風格比室外有過之而無不及,水晶吊燈華麗璀璨、麂皮地毯鋪設滿屋,隨處可見古董收藏級藝術品。

剛進門,就有一個造型浮誇,說話也同樣浮誇的男人迎上來。

“林哥,您終於肯賞臉到我這兒玩一玩了。”

馮羅玉眼裏散發著精明光線,瞥見楚殊魚,那光線亮了一瞬。

小美人一身貼身霧霾藍絨線長裙,勾勒出曼妙身材,似乎有些怕冷,外麵還加了件黑色長風衣。脖頸上戴條光彩熠熠的鑽石項鏈,給如玉臉龐鍍上一層璀璨光芒。

馮羅玉聲音曖昧,看向楚殊魚的目光膩味:“林哥,這小美人兒誰啊?”

楚殊魚細眉皺起,漂亮杏眼流露出厭惡神色,不自在地後退半步。

下一秒,她的手被林涎握住。

“我妹妹,楚殊魚。”

林涎漆黑瞳孔掃過男人,淡淡回答。

明明語氣不重,卻仿佛有萬分威壓,叫男人喘不過氣兒來。

馮羅玉瞧見兩人交疊的手,笑容僵在嘴角,立刻避開眼睛。

他緊張得冷汗都出來了,好容易才冷靜下來,放尊重聲音,賠笑道:“我就說這美女怎麽這麽漂亮,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明星楚小姐啊,這邊請。恕我眼拙,剛才沒認出來,您可千萬別見怪。”

他們這群人,玩得亂。

可不乏有小明星為了博更好的前程,來陪這群公子哥玩樂。

馮羅玉一見是女明星,以為也是那種人,才輕浮幾句。

林涎又瞥他一眼,眼神涼得像不化的堅冰,作為一種警告。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的,哪個不是人精。

馮羅玉立刻明白了這小美人在林涎心中的地位,不止對她的尊重又放高了一層,還拿出手機,提前通知了今天一起的那群風流公子:都識點兒相,別惹不該惹的,也別惦記不該惦記的。

林涎沒想摻和這群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

隻是昨天的事,讓他發現,這段時間他忙於收購,疏忽了他的小魚。

雖然昨天過後,圈子裏的那群人應該就會知道,小魚現在是誰護著了。可他還是不放心,想親自帶著她在這群人麵前走一遭,以免仍有紕漏。

林涎隨馮羅玉往樓上走,忽然感覺手上傳來一陣輕微拉力。

他目光低垂,看向兩人交疊的手。少女細白的手軟軟地被他牽著,似乎是不自在了,掙脫著想要鬆開。

“是我攥得太緊了?”

林涎知道楚殊魚想做什麽,偏偏明知故問。

也許是剛才的事,讓他心中關著惡魔的閘門鬆動了一刹,占有欲開始作祟。

“不是。”

楚殊魚搖搖頭,莫名覺得,好不容易熟絡起來的林涎哥哥,忽然又有點兒陌生。

林涎生得極高,跟她小聲說話,必須壓低一點身體才行。

他身體明明是低的,眉眼也是溫柔的,卻給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她有點兒別扭,連被他攥著的指尖,這會兒也變得好像有電流一般,酥酥癢癢的,順著指尖爬到心尖。

“嗯,那就是攥得太鬆了。”

邊說,男人邊收攏了好看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不是……”

楚殊魚這一聲說得很清楚,林涎卻好像置若罔聞,還拉得更緊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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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停在了三樓的一個娛樂廳。

暗紅繡金紋樣地毯整個鋪設,牆壁上到處是亦真亦假、森白森白的動物骨骼。

地麵上,台球桌、麻將機、撲克牌桌、小憩的休閑沙發……應有盡有,像個小型的娛樂會所。

林涎看起來心情很好,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一直噙著笑意。

連那群公子哥邀他打牌,他都沒什麽架子地接受了。

他們打的撲克,楚殊魚不太看得懂,就坐在一旁,跟一隻貓咪一起玩兒。

這貓咪通體雪白,毛發很長,不像市麵上常見的品種貓,可模樣好看,還特別親人。

楚殊魚剛坐到沙發上,這貓咪就特別通人性地貼過來,衝她甜甜地喵喵叫。

“這貓咪叫什麽呀?模樣也不常見,是品種貓嗎?”

馮羅玉上前,殷勤倒茶:“還沒取名字。是我從附近撿來的流浪貓,找人看了,說是本土獅子貓。好養活,也漂亮。”

楚殊魚正要繼續問,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莽撞地闖進房間。

他一身休閑潮牌,長相也剛好是這個年紀小姑娘最喜歡的那類,往這邊一站,倒是讓一屋子男人都愣了。

接著,楚殊魚聽到少年脆生生地一句:“哥!好久不見,我要想死你了!”

細看他說話的方向,似乎……是林涎?

林涎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下一秒恢複如常,應下了這聲“哥”。

馮羅玉鬆了口氣,很看眼色地把季風止喊過來。

“小季來這坐會兒,林先生打完牌再說。”

季風止點點頭,大剌剌地坐過去。

起初,他視線一直停在那隻漂亮貓咪上,後來他抬起頭看到漂亮姐姐,桃花眼泛起好看的顏色。

“姐姐,這貓咪跟你似的,好漂亮。”

另一邊的牌桌上,林涎恰好出完最後一張牌。

“林先生手氣真好。”

“哎,又輸了,給錢給錢。”

“輸給林先生,就算是沾大爆劇的喜氣了。下回我投的劇也能像林先生似的,賺得這麽盆滿缽滿。”

奉承聲此起彼伏,林涎充耳不聞,表情淡然地站起身,徑直朝季風止和楚殊魚的方向走去。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整個娛樂廳,都隻剩下林涎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

“風止。”

季風止昂頭,桃花眼還保持著剛才的弧度,不明所以。

林涎漆黑眸子視線下落,俯視著這個明明毫無威脅力的少年。

他慢條斯理地說:“喜歡漂亮貓咪的話,不用拿漂亮姐姐當擋箭牌。直接誇貓咪好看,它聽得懂。”

說著,林涎拉起楚殊魚的手腕,帶著她換了個沙發,跟季風止隔開距離。

作者有話說:

天啦嚕,還有沒有人管了,林老師連未成年小孩的醋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