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假期結束。

楚殊魚揮別美好的食物以及美好的遊戲時光, 回到位於深山老林的劇組。

回到劇組,楚殊魚沒停幾分鍾,就被三催四請帶到了化妝室。

上妝的功夫, 她無意間瞥見桌子上多了幾樣她沒見過的小玩意兒。

三個水晶發卡安靜地躺在桌上,化妝鏡旁瓦數十足的補光燈通明, 金光照在水晶上散發出亮晶晶的光彩,耀眼奪目、流光溢彩,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楚殊魚撿起來一個, 放進手心裏。

漂亮精致的水晶發卡躺在白嫩的皮膚上, 尤其好看。

“這是誰的?我記得,女主角從始至終打扮都很樸素,唯一的首飾隻有最簡單的一字夾。”

造型師動作麻利的手頓住,看一眼那發卡,繼續幫楚殊魚打理頭發。

隻是動作莫名變得有點兒生疏。

她支支吾吾地說:“這個……我記得好像是別的女演員的。前天有場集體戲, 群演多,集體化妝室滿了,那個女演員挺有名氣的, 怕跟群演在一起化妝引起騷亂。正好小魚姐你的化妝間空著,她就來這兒了。”

楚殊魚脾氣嬌, 但不小氣。

當時情急, 來不及告訴她情有可原, 可用完也沒跟她團隊的人說一聲, 直到被她發現東西落在這兒,她才知道有人用過她的化妝間, 她就不太舒服了。

楚殊魚指尖把玩著水晶發夾, 有細碎光影落進指尖的水晶裏, 淺淡的光散開, 流光溢滿纖長指尖,仿佛在施展魔法的精靈少女。

“所以是哪個有名氣的女演員?”

造型師手裏的兩把梳子再次停住。

這次,她好一會兒沒動作,直到楚殊魚再次出聲提醒,她才硬著頭皮開口:“陳老師。”

“哪個陳老師?”

造型師閉上眼,認命開口:“陳璿玉老師。”

楚殊魚指尖把玩水晶發卡的動作停住。

她倏地擰起眉毛,杏眼裏清淺的光暈驟然沉下來,一下子將水晶發卡丟了出去,扔回桌麵,接著又抽出兩張濕紙巾。

像摸到了什麽髒東西,她皺著小臉兒,無比認真地擦起手指尖和手心來,一下一下,擦得十分認真。

造型師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

片場。

寒風料峭,秋意又濃了幾分,

玻璃上起了霜花,最後一片枯葉被吹落,打著旋兒,晃晃悠悠地飄落在地上。

今天要拍攝的是在寺廟假裝常駐香客的女主角,盤纏捉襟見肘,瀕臨冬日,她連個防寒的外披都沒有。

男主角發現,偷偷烤了紅薯,在凜冽的寒風裏送給女主角,聊以慰藉。

兩人全程隻有一句台詞,所有的情感都細碎地糅在眼神和動作裏。

眼神戲,向來是表演難度最高的戲份。

無論是飾演男主角的陳風,還是飾演女主角的楚殊魚,想要完美地詮釋這場戲,都相當不易。

男主角陳風飾演的小和尚,心知肚明一切,也深知自己已經情根深種,卻偏偏一個字都不能說,不能告訴她他愛她,也不能告訴她他關心她。隻能當她是個尋常香客,也隻能當自己這個逾矩的行,是寺廟在風雪夜對普通香客的關心。

隱忍和喜歡交織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要通過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體現。

女主角飾演的香客難度則要更高。

她不確定小和尚對她的情誼。想小和尚也喜歡她,又不敢讓小和尚也喜歡她。想在天寒地凍中汲取一點溫暖,又因害怕自己貪戀這一點溫暖,不敢汲取。

克製、糾結與濃鬱的渴望融合,千言萬語最後都融化在那一句不敢看他的“多謝”裏,非常難詮釋。

楚殊魚到時,陳風已經在候場。

陳風舉著手機,表情認真,表情跟著四方屏幕變化,似乎在模仿什麽。

從楚殊魚的角度看,陳風整張臉都在上躥下跳,仿佛在追自己根本追不上的五官。

楚殊魚探頭過去:“你在看什麽?”

陳風戴著耳機,看到楚殊魚過來雙擊暫停,食指和拇指摘下一側耳機:“你說什麽?”

楚殊魚沒說話,安靜站著,順著陳風側身後露在外麵的大半屏幕看了一眼。

竟然是林涎多年前拍攝的那一部《醉劍》。

暫停的畫麵剛好,少年身形清瘦,抱著一柄花紋繁複的寶劍。

俠客服破破爛爛,仍掩飾不了他身上的桀驁與淩厲,仿佛這就該是仗劍天涯的俠客少年最該有的清俊模樣。

楚殊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向屏幕裏英姿勃發的少年郎,杏眸光華流轉,唇角一點一點上揚。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情緒沒由來得愉悅起來。

楚殊魚難得聲音溫和悅耳:“接下來要拍難度那麽高的戲,你竟然還有心思看其他電影?”

陳風沒發覺楚殊魚的變化,一門心思沉浸在電影裏,說:“就是因為待會兒就要拍這個難度特別高的戲,我怕自己演不好,專門學習一下。”

楚殊魚好奇起來。

對於林涎出演的那部《醉劍》,她隻模糊的知道,林涎演了一個少年俠客,跟陳璿玉出演的少女公主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感情戲。

更多的,她一無所知。

陳風自顧自解釋:“你請假之前,導演不就給咱們兩個說過這段兒戲了嗎。趁這兩天你不在,我好好琢磨了一下,覺得憑我目前為止的演技,根本演不好它。所以還是得借鑒前輩的表演方法。”

他繼續說:“我想了很久,《醉劍》裏頭,俠客公主的CP,正好符合這段兒,那對CP跟咱們要出演的這對兒差不多,都是想靠近不能,想愛不敢,互相為對方著想的那種很容易讓人真情實感的CP。我演的那個小和尚,跟少年俠客的心路曆程差不多。這段兒,剛好是俠客一路護送公主回到國都,中途風沙大,他去給公主送水,想借此表達一點兒關心,說句公主多多保重身體,卻想到二人即將分離,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你看——”

說著,陳風按下播放鍵。

抱著劍的少年郎抬眼,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深邃如海,骨節分明的手順著馬車窗口遞入水壺。

片刻,一隻柔白細膩的手伸出,小心謹慎地接過水壺,生怕一個不慎就跟少年碰到手指。

少年立在窗外,等公主飲水完畢。

片刻後,那隻小巧精致的手握著水壺鑽出來,伴隨著一聲細細小小的“多謝”。

有風吹過,卷起布簾,露出公主精致漂亮的小半張臉。

下一秒,少年的下頜線繃直,逃命似的別開眼,用力將水壺抓到手裏,深邃的眼眸染上點點星光,卻隻能自顧自地任它黯淡,直至消失不見。

楚殊魚站在陳風旁邊,望著屏幕裏活靈活現的表演,漂亮小臉兒黑壓壓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陳風渾然不覺,完全沒發現旁邊的大小姐已經心情不佳,大有立刻撂挑子走人,甩個白眼就耍大牌的架勢。

“我之前隻知道咱們投資人林總看劇的眼光好,沒想到,當年他拍戲時水平也這麽優秀。真是可惜了,這麽好的演技,竟然沒進娛樂圈。哪怕這一輩子演技沒什麽進步,刷刷臉炒炒CP,也夠衣食無憂的了。你看——他跟女演員多有CP感,這種男演員太難得了。”

陳風略一頓,拍一下腦殼:“不好意思說多了。我其實是想跟你說,你要是也覺得這段兒戲難,可以學一下裏麵公主的戲,我感覺,她跟你那角色的心路曆程差不多。”

楚殊魚垂著眼,居高臨下看著陳風手裏的屏幕,仿佛透過屏幕看到了裏麵的真人。

她氣壓很低,臉色很差,聲音也冷冰冰的:“我不這麽覺得。”

陳風仍然沒察覺出楚殊魚的異樣,隻當她真有什麽獨特的見解,抬起頭來,一臉的求知欲,問:“為什麽啊?”

楚殊魚哪兒知道為什麽。

她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不想跟和林涎出演過CP的角色學習而已。

見陳風仍然目光灼灼,楚殊魚幹脆後退了一步,別開眼睛不看他,睜眼說瞎話:“反正我覺得《醉劍》裏公主的感情戲和《禪》女主角的感情戲一點兒也不一樣,完全沒有值得借鑒的地方。”

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

“意氣用事可不是好事。”

陳璿玉走過來。

她剛做好造型,就聽到了這邊的爭執。

楚殊魚抬頭望過去。

陳璿玉一身漂亮裙子,頭發上還別著精致的水晶發卡,比起楚殊魚滿身補丁的樸素裝扮,實在是優雅到不行。

楚殊魚低頭審視自己的裝束,胸中莫名升起來一點兒叫做“自卑”的情緒。

下一秒,這種情緒被她自己掐斷。

大小姐不許自卑!

尤其是麵對這種女人,絕對不可以自卑!

楚殊魚收回目光。

她原本隻是不願意。

聽完陳璿玉這話,不願意,徹底變成了討厭。

就像從剛才到現在,楚殊魚跟陳風一起看的《醉劍》片段,隻是讓她心中產生了綿延不斷的悶氣。

現在陳璿玉的出現,讓楚殊魚心裏冒出一小撮幽藍色的火焰——

霎時間引爆了楚殊魚集讚到現在的所有怒火。

楚殊魚下巴翹的高高的,白嫩精致的小臉兒上寫滿不悅,眼神中的厭惡毫不掩飾:“你又沒有女主角的劇本,怎麽知道我是不是在意氣用事?”

陳璿玉倏地愣在原地,眼睛茫然了一瞬,正要開口說什麽,被悠哉悠哉走過來的導演打斷。

霍由東沒過來多久,並不清楚剛才在這兒發生的恩怨,也不關心那些恩怨。

他隻是聽到了楚殊魚說的那句“《醉劍》裏公主的感情戲和《禪》女主角的感情戲一點兒也不一樣”,後麵的,壓根兒沒仔細聽。

“小魚說的對,《醉劍》裏,公主多高高在上啊,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其他,麵對喜歡的人時的心路曆程,怎麽可能跟《禪》裏頭差點兒被□□,還擔著殺人這個心理負擔的女主角一樣?璿玉,我看,你是離開大熒幕太久,對人物的理解都退步了。以後還是少接點兒圈錢偶像劇,多上大熒幕磨練吧。”

演員有了名氣後不繼續在大熒幕上發光發熱,倒是跑去演偶像劇這回事兒,圈子裏心知肚明。

不為錢,還能為什麽。

偶像劇是能提升演技,還是能拿獎?

可陳璿玉萬想不到,霍由東就這樣直白地點在她臉上說。

陳璿玉垂眸,壓著眼裏那股不服氣的情緒,十指成拳用力捏著,聲音很悶:“可楚殊魚是第一次接觸大熒幕,之前演的全都是偶像劇,霍導你怎麽不讓她多在大熒幕上磨練磨練?”

霍由東覷了她一眼,稀奇道:“人家天天拍偶像劇,對人物的認知都比你這個拿過獎的厲害。那不更說明我說的對?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你演技怎麽退步成這樣了,還不如人家第一次演電影的。”

“難怪林先生點了名要楚殊魚當女主角呢,不愧是一部電影就封神的男人,演技好,眼光還好,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霍由東自言自語著走遠了。

陳璿玉站在原地,好半天沒說話,整個人陰沉沉的,被烏雲籠罩了似的。

楚殊魚站在一邊兒瞧,望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漂亮女人,唇角情不自禁上揚。

倒不全是因為她現在這幅樣子,還因為剛才導演那句,“難怪林先生點了名要楚殊魚當女主角呢”。

.

入夜風涼,劇組裏四處飄著盒飯的香味兒。

下午,被稱為整部影片“最難拍攝的對手戲之一”的片段,順利拍攝完成。

霍由東本人都十分不可思議。

“今天提前收工,大家辛苦。”

劇組響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響亮的歡呼嚎叫。

楚殊魚嚇了一跳,縮了下脖子,漂亮的小臉兒被圈起來的毛絨圍巾遮住一半。

“不就是提前收工嗎,怎麽反應這麽激烈?”

旁邊一個小群演看了一眼楚殊魚,臉蛋兒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激動,怯生生地接話:“小魚姐,你不在的這兩天,拍的都是群演和配角的戲,收工特別慢。特別是昨天,陳璿玉NG了好多次,到後麵天都下雨了,大家都得陪著她繼續熬。今天能提早休息,大家肯定都高興的。”

楚殊魚有點兒驚訝。

她想到自己表現的好了,隻是沒想到,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竟然有人表現得這麽差。

她接過助理提早準備過的熱水,喝了一大口暖身,坐進劇組備好的車子裏,回酒店休息。

其實今天能拍這麽順利,楚殊魚完全沒想到。

可能是她心情好,加上霍導那句“小魚說得對”,她莫名自信起來,拍的時候,簡直是福至心靈、如有神助,輕而易舉就進入到了人物裏。

表演過程中,被導演誇了好幾次“有靈氣”。

回到酒店,楚殊魚坐進搖椅裏,拎起軟綿綿的抱枕塞到懷裏,告訴了甜甜幾個想吃的菜。

等菜的空,她摸出手機,在某視頻網站搜索“醉劍”兩個字。

少年林涎的腦袋和少女陳璿玉的腦袋靠在一起的高清放大宣傳劇照,赫然出現在楚殊魚眼睛裏。

“啪”。

楚殊魚把手機放下了。

她幹嘛非要找虐啊……

明知道自己看了會不開心,偏偏還想搜來看。

楚殊魚心知肚明,哪怕現在的陳璿玉被霍由東批評演技差,還愛在圈錢偶像劇裏轉圈兒,可當年她在《醉劍》中的表現,非常精彩。

即便有時代濾鏡,也不足以讓一個演技平平的人成為大家心中的白月光,更不可能會讓大家對這對CP意難平這麽多年。

楚殊魚清楚地知道,陳璿玉這樣,可能是退步了,但更有可能,是她沒找到狀態。

被導演誇獎一次,就想被誇獎第二次。

在導演心中的水平比陳璿玉高一次,就想一直在導演心中保持這個水平。

楚殊魚垂眼,看著趴在自個兒大腿上的手機殼背麵,內心蠢蠢欲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所以……

哪怕看到林涎和陳璿玉在一起的片段,會不開心,她也毅然決然地撿起手機,對著屏幕看下去。

她想永遠都壓陳璿玉一頭,最好是永世不得翻身,提到林涎《醉劍》裏那個角色,大家再也想不起來陳璿玉才好。

.

大概是在山頭裏悶太久了。

所以,即使那間密室在楚殊魚玩過的密室裏連前十都進不了,仍然給楚殊魚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甚至連做夢都夢到了密室。

夢裏的密室跟現實中錄製的不大一樣,沒有恐怖元素。

也不是在學校,而是在片場。

片場拍攝的電視劇主題是浪漫喜劇,布景和道具尤其精致,也不知道道具組是怎麽做到的,空氣中彌漫著粉紅泡泡和小愛心。

楚殊魚抽到的角色是女主角的扮演者,在密室當中的任務除了破解每一關的謎題,還有一個隱藏任務,讓扮演男主角的角色愛上他。

夢裏,楚殊魚的記性莫名變得很差。明明大家是一起走進密室的,可她死活都想不起來誰才是那個抽到男主角角色的玩家。

偏偏楚殊魚又是爭強好勝的性格,哪怕隻是隱藏任務,也是要完成的。

片場的燈光打下來,白嫩的小臉兒著急成水蜜桃色。

楚殊魚將舌尖擱在整齊的牙齒中間,時不時咬自己一兩下,仿佛這樣就能讓記憶快些恢複。

可惜隻是徒勞。

她杏眼水灩灩的,逢人就問到底誰是男主角。

可人倒黴了,似乎喝涼水都塞牙縫兒。

偌大的密室,統共就一個作為壞人出現的NPC,還被楚殊魚給碰到了。

楚殊魚轉身想跑,可腳下仿佛被人撒了一地強力膠,無論她怎麽抬腳都抬不起來,越是著急,腳下黏糊糊的東西就越牢固,仿佛長出觸角,牢牢纏著她的腳底。

這時,楚殊魚正前方忽然蔓出一道光亮,還有個比例極佳的人影兒,逆光站著,仿佛天神降世。

男人安靜地出現在不遠處,沒說話,隻靜靜朝她走來。

光從他背後打過來,楚殊魚看不真切他的臉。

隻感覺清淺溫柔的光線描繪出男人精致的輪廓,柔和的光蔓延開來,仿佛那人就是溫柔本身。

是林涎。

他負手而立,雄姿英發,一身古裝俠客服,跟現代裝打扮的玩家們格格不入。

下一秒,畫麵變了。

楚殊魚眼前一黑,仿佛整個人都被從剛才的自己所在的軀殼中抽離出來。

再睜開眼,她已經去到了別處。

而她所在的位置,剛好能看到林涎在反派NPC手下救走“楚殊魚”的全部畫麵。

“可我才是楚殊魚啊,那她是誰呢?”

楚殊魚眸中碎光清淺,瞳仁裏滿是困惑,低聲喃喃。

說話間,“楚殊魚”已經被林涎撈起來抱在懷裏。

哪怕是逃命,懷裏的少女都是被他公主抱在懷裏的。

果然是她的林涎哥哥,無論什麽時候都那麽讓人心動,輕而易舉就能撩動她的少女心。

楚殊魚捧著臉,滿眼桃心兒地想。

林涎抱著懷中少女穿梭,很快離開了那片逆光區域。

少年懷中,“楚殊魚”的臉就那樣暴露在楚殊魚麵前。

楚殊魚兀地怔住,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畫麵。

竟然是陳璿玉。

怎麽可以是陳璿玉。

仿佛被抽空了全身力氣,楚殊魚站在原地,肩膀一點一點塌陷。

“林涎,她不是我,我才是我——”

她努力地想發出聲音,聲帶卻好像也隨著力氣消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楚殊魚倏地睜開眼,眼前沒了林涎和陳璿玉在麵前卿卿我我的畫麵,隻留下空****的天花板。

窈窕的身段下,冷汗濡濕被單,白色綢緞睡衣暗了一片。

是夢。

竟然做了這麽討厭的夢……

楚殊魚牙齒輕輕咬住瑩潤粉嫩的唇,嘴角不滿地向下偏。

看《醉劍》時,楚殊魚想到了自己可能會不開心。

尤其到了後麵,俠客和公主互生情愫,楚殊魚幹脆關了視頻,眼不見心不煩地看起來陳璿玉的單人CUT,觀察組成她演技的台詞、動作和微表情。

可她還是做了這樣的噩夢。

壞情緒就像滴進水缸中的墨水,沒過多久,就氤氳了整片水域。

迷迷糊糊的,楚殊魚拿過手機,找到林涎,撥了電話。

大概響了半分鍾,那邊才接通電話。

楚殊魚沒睡醒,也沒聽清對麵在說什麽,隻覺得那邊的男人聲音微啞,顆粒感明顯。

楚殊魚不顧沒聽清,反正這會兒她什麽也不想管,隻想張開嘴巴委委屈屈地告狀:“林涎哥哥,你怎麽這麽壞啊,明明說了要追我,可夢裏,怎麽還公主抱別的女人?”

那頭,男人的聲音一頓。

隨後,男人開口,聲音有點兒低啞,帶著深而重的寵愛意味。他刻意放緩語速,確保每一個字都能準確無誤地被她聽到:“嗯,都是我的錯。作為補償,三天後我去探班你,給你帶你喜歡的東西好不好?”

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少女顯然比清醒的時候好哄許多。

她乖巧地點了頭,隨後想起來這是在打電話,他看不到,才改成說話。

她甜甜地說:“好呀。”

作者有話說:

詭計多端的男人,哄我女鵝還不往遞出下次見麵的邀請(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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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爆字數了!!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