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在公眾場合保持得體;第二,接吻必須經過我的同意;第三——”楚瑉喉結微動,漂亮的唇吐出四個字,“不能上床。”

楚瑉每說一條,賀聞逍表情就垮一分,說到最後一條的時候,賀聞逍兩條眉毛都擰了起來,眼中凶光閃爍,像被人套上枷鎖關進籠中的猛獸一樣。

被賀聞逍這樣危險的目光虎視眈眈,楚瑉心理素質再好,也略有些心驚肉跳,他安撫性地補充道:“拍古裝戲,體力消耗很大。”

都是男人,楚瑉當然知道賀聞逍在渴望什麽,何況賀聞逍二十五歲,正是欲望鼎盛的階段。然而賀聞逍的體力有多好,他在六年前是深有體會的,況且對方一看到他就雙眼發丨情、目光**,天知道餓了多久,如果在劇組被賀聞逍折騰一晚,第二天別說吊威亞了,恐怕連文戲都沒法支撐整天。

賀聞逍聞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唇邊露出意味深長的壞笑,很顯然是明白了楚瑉的顧慮。

“懂了。”賀聞逍緊貼著楚瑉大咧咧地坐下,嘴唇貼到他耳邊道,“意思是殺青之後,我想怎樣都可以?”

後幾個字化作蠱人心智的氣音鑽進楚瑉的耳膜裏,撩起幾分燥動。

被若有似無的荷爾蒙纏繞包裹著,楚瑉懶得糾正賀聞逍打蛇上棍的說法,道:“隨你怎麽理解,反正接下來給我認真點。”

賀聞逍道:“保證認真,我的業務能力你還信不過?”

明知賀聞逍說的是拍戲,但不知為何,聽到“業務能力”四個字的時候,楚瑉喉嚨莫名有些發緊,原本躁動的心口更添了幾分熱感。

他怕再這樣繼續,自己就裝不下去“柳下惠”了,便為了打住這個話題轉言道:“對了,你媽媽和我加了微信。”

果然,賀聞逍麵色一怔,原本輕狂得意的眉眼全然沉了下去。

賀聞逍略微擰眉問:“什麽時候的事?”

楚瑉道:“你媽來劇組找你的時候,她感謝我下水救你,說要我以後工作有困難就找她。”

他早就打算告訴賀聞逍了,畢竟老讓賀母誤會他救了賀聞逍的命也不是個事,況且他和賀聞逍若想走的長遠,總有一天要麵對賀家人。

賀聞逍半晌未語,眼神晦明,擱在膝蓋的手不自主握成拳,仿佛壓抑著什麽翻湧的情緒,末了卻隻是“哦”了一聲。

楚瑉交疊起長腿,打量著賀聞逍道:“你就不好奇我們平時都聊些什麽嗎?”

賀聞逍淡淡道:“我又不是那種愛查男朋友手機,左右對方社交的人。”

楚瑉被賀聞逍裝出來的大度逗得有些好笑,便打開聊天記錄,將手機扔給賀聞逍道:“拿去看吧。”

賀聞逍嘴上“不介意”,翻聊天記錄的表情卻很緊迫嚴肅,生怕漏看了什麽,直到看完發現都是些客套話後,斂緊的眉眼才稍稍放鬆下來,但神色還是有些不大明朗,因為他看到他媽邀請楚瑉去家裏做客。

楚瑉道:“我記得你最開始離家出走,是因為和家裏人出櫃。”說完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沒騙我的話。”

賀聞逍道:“我當然沒騙你!”

楚瑉略過了賀聞逍的緊張,狀似不經意地問:“現在解決了嗎?”

賀聞逍“嗯”了一聲:“都八年了,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何況傳宗接代不還有我哥我妹麽?”

楚瑉驚訝:“那你怎麽還和家裏關係不合?”

賀聞逍道:“他們想讓我回去繼承家業。”

楚瑉頓了頓,覺得這是可以預見的原因,畢竟堂堂賀氏集團的繼承人,跑到娛樂圈拋頭露麵,聽起來的確有些不倫不類。

他問:“你不喜歡管理企業嗎?”

“談不上喜不喜歡吧。”賀聞逍有些煩躁道,“從小到大我就沒有過真正喜歡的東西,都是他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而我本人,既沒有目標,也沒有追求,隻懂得順從。”

賀聞逍自嘲地笑了笑:“就連高考誌願都是他們幫忙填的,還有我身邊的玩伴,也是他們篩選過的,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

楚瑉還是第一次聽賀聞逍講自己的過去,有些心驚。難怪他在酒吧第一眼見到賀聞逍的時候,會覺得這個男孩好乖,好正直,壓根沒想過對方會是富二代。

賀聞逍家境優越,相貌出眾,能力卓群,學生時代高分考入TOP1大學,半路進娛樂圈,憑借非凡的表演天賦躋身一線。在旁人看來,他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是多少人做夢都想成為的對象,可他人生受到多少編排和掌控,卻無人得知。鮮少有人希望自己的生活過成一部由他人撰寫的劇本,哪怕這個劇本寫得再華麗。

楚瑉問:“那你喜歡拍戲嗎?”

這句話,前段時間賀母也問過。

賀聞逍道:“還行吧,但當演員是我自己的意願,肯定要比他們給我鋪的那些路好,而且,我有非選它不可的理由。”

被賀聞逍灼熱的目光望著,楚瑉心口有些發燙,他輕道:“你說得沒錯,世上99%的人從事的行業都不是自己最為熱愛的,但隻要是經過自主選擇的,都應該是值得去做的。”

賀聞逍側頭望著楚瑉,眼神發亮:“這好像是我們再見以來,你第一次讚同我。”

“誰叫你平時都說些不著調的話。”楚瑉笑道,轉而問,“那我跟你母親的微信怎麽處理?是刪除還是擱置,你來定奪吧。”

“我承認,我目前還沒我媽有能耐。”賀聞逍握住楚瑉的手,藏住懊惱般深呼吸了一下,“要真有什麽隻有她能幫你的地方,你不用顧及我。我媽這人從不輕易許諾,她能和你保持聯絡,就證明她對你印象很好,這個圈子的上層人脈來之不易,你好好利用。”

楚瑉沒想到,賀聞逍這個愛憑本能行事的人,居然會說出這麽成熟理智的話,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賀聞逍頭發短刺刺的腦袋。

賀聞逍趁機撒嬌,摟住楚瑉的腰,把臉湊近:“哥,我想你了。”

楚瑉道:“才一天不見而已,而且這話不是應該進門的時候說麽?”

“剛才光顧著親你,忘了,但其實我昨晚想了你一夜,想得睡不著。”

賀聞逍低低道,聲色繾綣,如同枕邊耳語。

窗外月正圓。

兩人躲在窗簾下,又親吻了許久,快要擦槍走火的時候,楚瑉啞聲道:“時間不早了,明天淩晨五點上工,我看會兒劇本該睡覺了,別忘了約法三章。”

*

在楚瑉的驅趕下,賀聞逍不情不願回到對麵房間,心裏那點邪火還沒完全下去,打算健身降降火。

他健身的時候,習慣架著相機錄視頻,回放看姿勢。幾組手臂運動下來,他將相機裏的視頻文件導到電腦上,卻發現在此之前有個日期四月的超長視頻,錄了五個多小時,估計最後是自動關機才結束的。

他回憶了一下,發現那天是姚曦漫生日會,他去飯店之前,的確開相機健過身,大概是忘了關機。

想起何煦說的,他那晚喝醉後是被楚瑉送回來的,他便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視頻,直接拖到生日會結束後。

畫麵裏,楚瑉架著他進臥室,正要把他弄到**的時候,突然被他鉗住手腕,推到了牆邊。

賀聞逍呼吸一窒,握住鼠標的手都僵硬了,然而,後麵的畫麵讓他更加震撼——

他抓著楚瑉說了些毫無邏輯的醉話後,突然把楚瑉死死按在**,膝蓋卡在對方雙腿間,失去理智般欺身親吻啃咬對方的唇,任由楚瑉在他身下拍打、嗚咽,瓷白的麵頰漲的通紅,桃花眼中盈滿驚懼的水光,直到兩人的唇上都沾染血跡。

“操……”饒是教養再好,賀聞逍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難怪那晚之後,楚瑉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而他卻一覺醒來忘記所有,還以為楚瑉唇上那個被他弄破的口子是上火導致的。

他扶住額角,突然明白楚瑉為什麽要和他約法三章了,楚瑉估計是把他當成隨時隨地發丨情的畜生了。

方才燃起的火非但沒有因為運動而澆滅,反倒被這個意外錄下的視頻添了把火,越燒越旺,此刻更是直接向下腹湧去,憋得他生疼。

賀聞逍扔了鼠標,大步走向浴室,打開淋浴噴頭。

冷水兜頭而下,他把手伸到前方握住。

楚瑉明明被他欺負成這樣,理應和他劃清界限,讓他立刻從自己的世界滾蛋,可楚瑉卻沒有真正遠離他,甚至在後續的相處中,依舊下意識地關照他。

楚瑉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縱容他……

被這種認知刺激著,賀聞逍單手撐在牆壁上,手臂青筋一條條隆起,腦海中反複浮現起楚瑉又驚又懼水霧迷蒙的眼。

在嘩啦啦的水流中,他喘息了許久,才終於繳械。

*

第二天,拍攝照舊,整天下來忙碌但順利。

晚上七點收工,楚瑉回到酒店,發現小柏沒叫餐到他房間,聽到敲門聲,他還以為是小柏來了,打開門卻看到門外站著的是賀聞逍。

賀聞逍問:“怎麽一臉失望的表情?”

楚瑉道:“我以為是我的晚餐。”

賀聞逍道:“你沒想錯,我和小柏說過了,你今晚的晚餐歸我安排,飯店挺近,開車十分鍾就能到。”

楚瑉聞言,有些遲疑。

自那次下水視頻被傳到網上開始他就察覺到了,這個劇組裏有人想伺機整他。大晚上和賀聞逍單獨出去吃飯,怎麽想都容易橫生枝節,何況這附近四處都是盯緊他們的狗仔。

見楚瑉猶豫,賀聞逍道:“談戀愛不能在**慶祝,吃頓飯總可以吧?”

楚瑉忽略了他前半句話,懂了賀聞逍是想和他約會,最終還是同意了。

為了不讓人察覺,賀聞逍特意換了輛連楚瑉沒見過的普通轎車,讓他的私人司機送他們到飯店。

楚瑉還以為賀聞逍要玩什麽花樣,譬如燭光晚餐之類的,然而菜品上桌,卻都是實打實的硬菜,以補身體的葷食居多。

賀聞逍夾了塊甲魚肉放到楚瑉碗裏,道:“你最近瘦了好多,吃點肉。”

楚瑉好笑問:“你從哪看出來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瘦了。

不過他最近的確因為拍攝任務緊,連續大半個月都沒好好吃過飯,這兩天又被母親受人渣刺激發病的事左右情緒,尤為沒胃口,這會兒突然看到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還都是他喜歡的口味,難免有些食指大動。

賀聞逍挑眉道:“我親手摸到的,腰越來越細了。”

楚瑉有點無語。

在他印象中,賀聞逍以前雖然愛纏著他做丨愛,但在床下從來不耍流氓,有時候被他言語調戲一下,還會手足無措地臉紅,哪像現在,一臉得意洋洋的。

賀聞逍挑的這家飯店的確不遠,步行半小時就能回酒店。

一頓飯結束後,還不到十點,兩人打算走回去,順帶消食。

五月底,正是梔子花開的好時節,空氣中四處彌漫著宜人的幽香,晚風下,剛飽餐完美食的楚瑉不由得心情大好,這幾天壓在心頭的煩心事也散了不少。

路上,楚瑉收到小柏的消息:「瑉哥,你和賀老師又被人造謠了。」

附上一個微博鏈接。

楚瑉點開,乍眼看到那句“賀聞逍楚瑉共度菱北一夜”的時候,心髒還咯噔了一下,但下一秒,發現配圖是他前天在菱北機場的照片,心虛的感覺頓時消散了。

賀聞逍前兩天在菱北公開參加活動,顯得他這趟湊巧的私密回程有幾分曖昧色彩,但由於沒有同框圖,除了CP粉外,大部分人都不會當真。

楚瑉看到微博下有人@那個叫BarrenLand的賀諧共楚大粉出來嗑糖,他點開這人的主頁,發現對方這次居然安靜如雞,破天荒地沒發表看法。以往這種時候,他總會出來說兩句帶領風向的。

這條八卦微博的評論區依舊被唯粉和CP粉曠日持久的戰爭淹沒。

【營銷號有毛病吧,扒人家私人行程就算了,還造謠?】

【不熟就不要強行湊了。】

【不熟論又來了,楚老師回菱北的原因姑且不談,但你見過有不熟的人會跳下水救對方?】

……

【爭累了,楚老師不顧安危跳下河救小賀,要麽是拜把子的過命兄弟,要麽是至死不渝情定三生的愛侶,各位自行選一個吧。】

這是第一次,楚瑉看CP粉的發言笑出聲。

下一秒,耳畔傳來賀聞逍不悅的聲音:“哥,和我待在一起,怎麽還跟別人聊天啊?”

楚瑉笑著抬頭,把手機送到賀聞逍麵前,道:“喏,選一個。”

賀聞逍被楚瑉眼中的笑意晃得一愣,忽覺這還是他們再見後,楚瑉第一次對他笑得這麽不設防備。

他有些不舍地將目光慢慢移到手機屏幕上,看到那個評論,也跟著笑了起來。

有的時候,粉絲可比他敢想多了,當他還在小心品嚐楚瑉此刻給予他的溫情的時候,粉絲已經幫他預定了楚瑉的下輩子和下下輩子。

兩人對著粉絲評論互相打趣了幾句,賀聞逍忽然正色道:“哥,當時那幾個發你跳水視頻的營銷號,他們的背後主使被我揪出來了。”

楚瑉一驚。

錢頌這些天也在查這件事,但奈何團隊力量有限,無法溯源,他隻能告誡楚瑉自己在劇組小心提防著身邊的人,別再出什麽岔子。

賀聞逍繼續道:“我本來在調查之前你在酒吧見義勇為的視頻是誰傳播造謠的,沒想到拔出蘿卜帶出泥。”

楚瑉問:“是誰?”

賀聞逍道:“兩件事都是斯達傳媒在操控輿論,賣視頻的是一個道具師,昨天他已經被辭退了,至於要不要起訴他,看你個人意願,但斯達傳媒那邊,我肯定不會放過。”

楚瑉聞言,立刻理清了緣由。

當初《潛淵》某個投資方為了捧金絲雀,讓一個叫吳林山的愛豆從他手上截胡了許寄風這個角色,誰知最後又被他奪了回來,而斯達傳媒就是吳林山所在的經濟公司。

這麽一想,估計對方是衝冠一怒為藍顏,想要報複他。

精準調查輿論源頭有多難,他身為熱搜常客,不會不知,畢竟人氣越高的藝人,樹敵也就越多。賀聞逍背後默默做了這些,卻隻在成功之後才告訴他。

楚瑉心髒好像被人捏了一下,不疼,但有些發脹,他問:“前段時間拍攝那麽忙,睡覺時間都沒多少,你還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也沒有,我叫別人查的……”賀聞逍說著頓了頓,麵對楚瑉越發狐疑的眼神,隻得改口道,“好吧,如果我說我確實有在親力親為,你會獎勵我嗎?”

楚瑉笑道:“你是雨點嗎,做得好還需要獎勵一塊肉骨頭?”

賀聞逍聞言,頓時搖著尾巴起了勁:“我比雨點好滿足,我不要骨頭,親我一下就行了。”

恰在這時,月亮陷入層雲,兩人行至一個漆黑無人的巷口,四周還在動的,除了他們,隻有浮在空氣中濃鬱的梔子花香。

楚瑉看了眼四周,拉下賀聞逍的口罩,對著那雙薄唇迅速吻了上去。

很快,賀聞逍身上的玫瑰香水氣息便強勢驅走了梔子花香,盈滿了楚瑉的鼻腔。

兩人無聲又默契地接了個十秒鍾的淺吻,分開的時候,賀聞逍突然把楚瑉擋在身後。

楚瑉嚇了一跳,問:“怎麽了?”

賀聞逍搖搖頭。

他剛才聽見不遠處的角落有一絲響動,但當他銳利的視線看過去,那邊什麽都沒有。

遲小椰

看了評論感覺寶子們都擔憂他倆被狗仔拍了會被迫公開,但有沒有想過,其實並不是狗仔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