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在不遠處的魏廣隻聽見一聲低低的驚呼,好似不經意間從嗓子深處溢出的嬌嗔,他麵色一頓,難堪別過眼睛,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聽。

阮明姝起初還有些怔怔的,等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雙臂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怕自己從他身上掉下去。她逐漸反應過來,震驚之餘稚嫩嬌憨的麵容已經泛起紅潮,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不可置信看著麵前的男人。

他竟然敢抱她?!

真是…真是…大逆不道!

他是不是忘記了她的身份?無論怎麽樣,現在明麵上她可是他未來的嫂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阮明姝被他抱上了馬車,男人身上的氣息比起衣襟上更為濃鬱。

阮明姝坐正身體後皮膚立刻往旁邊捎了捎,他不要臉她還是很講究的。

可是這個男人就十分的粗魯,半點禮數都不講究,竟然直接握住她的腳踝拽過她的腿,搭在他的膝蓋上。

阮明姝真是被他的狗膽包天嚇了一跳,即便她先前有求於他,他也不能如此侮辱人啊!?

她試圖抽回小腿,他的手腕格外用力掐著她的腳踝,“別動。”

冷冰冰的兩個字,差點將阮明姝嚇懵了。

她真就被他冷淡的神色嚇得沉默了幾分,氣息起伏劇烈,她推又推不開他,氣鼓鼓看著他:“你在發什麽瘋?!”

阮明姝這句話才說完,腳上被雪水浸得濕透的繡花鞋已經被他脫了下來,她覺得這個人真的是瘋了。

他的腦子肯定有病!

或者是他就是個傻的。

他怎麽能脫她的鞋子?

阮明姝使勁掙紮,雙腳在他的掌心裏亂踹,可惜她的力道在他麵前就像軟綿綿的撒嬌,輕而易舉就被製住,“我…我還是要清白的,你這樣傳出去我沒法做人。”

沈嗣覺得她有點吵,話有點多。膽子看著大,其實很小很小。

她說了那麽多,他隻回了兩個字:“安靜。”

阮明姝都快要被他氣得吐血,可從他口中吐出的冷冰冰的兩個字又極有震懾力,她有點破罐破摔的想,幹脆就隨他好了。

反正這是在他的馬車裏,左右也不會被其他人瞧見。

馬車外的隨從,便是聽見不該聽見的也會守口如瓶。

阮明姝的腦子裏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譬如他怎麽就抱了她?他是不是和他那個不要臉的死鬼兄長一樣,對她起了不該起的念頭?!

這一個個臭男人,都想著癩□□吃天鵝肉。

男人幫她脫掉襪子的時候,她幹脆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看不見。

沈嗣握著她白皙的腳踝,漫不經心掃了眼少女的腳丫子,讓他覺得比較滿意的是,她並未裹小腳。

這種病態的陋習,對正在發育的小姑娘,沒有任何好處。

她的腳本身也不大。

皮膚很嫩,浸過雪水的小腳丫子被凍得有點紅。

沈嗣兩輩子也沒有如此精細伺候過一個人,先用幹淨的綢布將她的腳擦幹淨,換上嶄新的襪子。

阮明姝乖乖靠著身後的枕頭,被人伺候的時候她總是很乖巧的,不見怒色,眉眼間反倒增添了幾分慵懶自在。

她一貫會享受,穿好襪子後說:“我的鞋子也濕了,你讓人去幫我買雙新鞋子。”

阮明姝也不是什麽料子做的鞋子都穿,“要雲錦鞋麵的。”

沈嗣讓人將馬車停在鋪子前,讓魏廣去買了雙新鞋,按照她說的,是雲錦麵嵌了瑪瑙玉珠。

這方麵,他倒也不會虧待她。

小姑娘是該要活得精致嬌貴些,隻可富養,如此將來也不會因沒見過世麵被人騙了去。

沈嗣以前身邊有的實習生,年紀很輕,長得也不錯,腦子聰明,可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很糊塗,少時缺愛,長大好隻需幾句好聽的話就能將人哄的是非不分,識人不清,當斷不斷。

阮明姝翹起腳來,讓他幫她穿好鞋子。

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這人和他的兄長如出一轍,是個好色之徒。肯定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阮明姝日後都不打算再見他,方才在牢獄裏,父親叫她不要擔心,回去好好歇著,往後也不要再去看他。

父親還說了侯府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府。

阮明姝這幾天緊繃著的那口氣才終於鬆了鬆,等馬車停在侯府門外,她便迫不及待跳了下去,被深夜裏外頭的風雪撲得唇齒打顫,忍不住縮起手指,將臉藏在毛絨絨的衣領裏。

沈嗣從身後握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跟前拽了拽。月色清冷,霜白月光拂過男人冷峻的五官,他麵無表情抬起手來,幫她係緊了鬥篷,“這幾天不要亂跑。”

阮明姝忍不住在心中腹誹,你是個什麽東西?管我還管上癮了?

等我父親過了此劫,看我還理不理你。

她抿著唇,繃著小臉不情不願點點頭,說了個嗯字。

沈嗣哪能看不出她的陽奉陰違,沒和她計較。往後能教育的日子還多著。

阮明姝偷偷摸摸出的門,自以為瞞天過海,沒人知道。

誰曾想她悄悄從後門回去,剛走進院子便撞上臉色生冷的阮敬辭,她被忽然冒出來的少年嚇了一跳,“你怎麽在這兒?”

阮敬辭連聲姐姐都不肯喊她,“該是我問你,你去哪兒了?”

“我出門逛了逛。”

“你還心思出去逛?”

“那怎麽辦?天天在家裏哭嗎?”阮明姝的語氣衝了幾分,話剛說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你什麽時候回書院?”

阮敬辭抿唇:“書院放了假,過完年再回。”

阮明姝哦了哦,就對這個弟弟無話可說。除了張口問他要錢,其他時候她和他本來就很少說話的。

阮明姝打了個哈欠:“我要回屋睡覺了。你也早點歇息。”

阮敬辭看著少女在月下的背影,連名帶姓:“阮明姝。”

少女轉過身來,瞪著眼有點不高興:“什麽阮明姝,我是你親姐姐!”

少年到了嘴邊的話悉數咽了回去,“沒事。”

阮明姝從來就看不懂他,不過她知道這個弟弟一直嫌她不夠聰明,才對她不假辭色,不喜歡她。

可是阮明姝是不會承認自己很愚蠢,她堅持認定這是把阮敬辭不受父母寵愛而生出的怨恨發泄到她頭上。

安陽侯府的案子懸而未決,小半個月過去杳無音訊。

當今聖上是什麽心思,無人敢猜。

京城裏的風向變了又變,不過大家都不太願意沾上這樁案子。謀逆案是會抄家的大罪,幾百口人未必能留得住一個。

離前太子起兵謀反一案,已經過去了三五年。

雖說這次不至於當初那般叫他們人人自危,可也足夠讓人害怕。稍有牽連,項上人頭就難以保全。

阮明姝一時之間從被巴結討好的小貴女,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小可憐。迎春詩會這種大場合也沒人給她下帖子。

甚至有些曾經目睹過侯府這位高不可攀的小貴女真容的男人,巴不得侯府趕緊出大事,如此才能將身份尊貴的嬌嬌女拉入泥潭。

沒入奴籍,亦或者是被發落到教坊司。

如此他們也能嚐嚐阮姑娘的味道,傳聞腰肢纖細,不盈一握,膚白若雪,酥.胸細腿,婀娜嬌媚。

將曾經高高在上的人按在薄被裏,叫她隻能看自己的臉色,隻能聽自己的話,必定別有滋味。

且像她那般國色天香的傾世容貌,就該被豢養起來等待臨幸。

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們,心照不宣等著阮大姑娘的墜落。

還好阮明姝不懂這些齷齪,如果讓她知道,保準能被惡心死。

迎春宴這日,阮明姝收到了從宮裏送來的帖子。便是阮敬辭不想讓這位不省心的姐姐亂跑,也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入宮。

路上,阮敬辭一直在叮囑她:“你別說話就行,無論今晚聽見什麽都得忍住。”

阮明姝聽得耳朵起繭,實在嫌棄:“你好煩。”

迎春宴上人多眼雜,他怕她聽見不好聽的話會發作,今時不同往日,若有人偏偏要故意害她,她看不出來。

迎春宴設在皇宮的禦花園。

阮明姝剛到就覺得她們都在盯著她看,各色打量,夾著些輕蔑的、落井下石的眼神。

阮明姝鎮定落座,保持著她小貴女的風範,矜驕大方,光華明豔。

她剛坐下就有人說:“阮姑娘,幾日不見你怎憔悴了?出了再大的事情也得好好吃飯,你這瘦的都沒有往日好看了。”

阮明姝不認識和她說話的是哪家的姑娘,也許是暗地裏嫉妒她的其中一個,她不鹹不淡道:“再怎麽樣我也比你好看。”

對方被她氣得不輕,差點就與她起了爭執。

忍了忍,擠出一抹笑來。

她真要看看,等安陽侯的案子定下罪名,阮明姝到時候要怎麽辦?

到底是去教坊司學著伺候男人,還是一頭撞死。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肩頸痛的要死,更新就不太穩定。

不會棄文,不會長時間斷更。

以後不更會在文案上請假。

抱歉了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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