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男人不想要過被環肥燕瘦的美人包圍的神仙日子呢?
阮明姝從懂事起就沒見過一夫一妻的眷侶, 便是她敬重的長輩,雖然疼愛妻子,也還是納了幾房妾室。
沈嗣說他隻娶妻不納妾, 阮明姝是不會信的,她看起來有那麽蠢笨嗎?連這種鬼話都會相信?
沈嗣莫不是將她當成三歲小孩來哄, 扯謊都能麵不改色,說的像真的。
如果是她的表哥對她出這番話,她心裏一定會十分的歡喜。
阮明姝禁不住認真的想, 如果陸衍娶了她,卻更寵家裏的小妾, 她肯定會受不了了的。
一定會比討厭阮青蘿還要厭惡他的小妾。
阮明姝覺著日後她若是和表哥有私情, 她的夫君為她守身如玉, 她著實就有些心虛。
她訕訕地說:“夫君有這份心是好的,但…但…是……”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沈嗣攥著她的下巴,輕聲細語:“但是什麽?”
燭火徐徐, 如一道沉沉的夕陽緩緩墜落。
少女側顏通透精致, 她不安攥緊了手指,有些說不出口, 總不好說我沒想同你好好過日子。
不過沈嗣應當一直都知道她做夢都想跟他和離, 隻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阮明姝眨了眨圓潤漆黑的眼睛,她無辜清白的雙眸實在會騙人,“傳出去隻會說我是個妒婦。”
沈嗣裝模作樣自己信了她的話, “怎麽會?旁人隻會覺得我們伉儷情深。”
阮明姝時而遲鈍時而敏感,她感覺沈嗣對她的態度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她也知道自己長得很美, 嬌媚漂亮, 萬分迷人, 他漸漸淪陷,慢慢愛得無法自拔也合情合理。
不過這對阮明姝而言便是種煩惱,新婚那天晚上她和他就說好了的,她要和表哥暗度陳倉。
沈嗣該不會反悔了吧?怎麽還要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呢?
“我…我有心上人的,不能再和你……”阮明姝一本正經同他說:“我知我有多討人喜歡,他們以前都爭著搶著要陪我玩,個個都想討好我,哄騙我嫁給他們,但……我也不會是個男人就喜歡。”
沈嗣挑了挑眉,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本意隻是想告訴她,她往後就算另找也該找個一心一意待她的人。
沒有三妻四妾,隻有相濡以沫。
不過她似乎誤會了他的意圖,蹙著眉像是碰上了莫大的煩惱。
沈嗣靜靜聽著她繼續往下說。
阮明姝看了看他的臉,又心平氣和吐字道:“你雖然長得也好看,但是性格迂腐,不懂疼人,我還是喜歡寵我的。”
沈嗣扯起嘴角:“陸衍寵你嗎?”
阮明姝想了想:“還行吧。”
表哥隻是不怎麽親近她,若是說壞也不壞。
沈嗣的手掌揉了揉她的頭發,漫不經心:“我也沒叫你現在就一心一意,我隻是想告訴你嫁人不能嫁三心二意的。”
“噢。”阮明姝抬頭,忍不住問:“你真的不是在哄我嗎?”
這世上哪有不納妾的男人?
不過阮明姝也不喜歡父親後院的那些姨娘,她從來都避開,不去見她們。
姨娘們還以為她是討厭她們,其實並不是,她隻是害怕。
阮明姝怕自己也會去淪落的做妾,更怕自己日後心愛的丈夫也會納這麽多的妾室。
阮明姝對這些事懵懵懂懂的,但她明白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不喜歡。
父親總說他最喜歡的就是母親,可是他也經常去陳姨娘的院子裏留宿過夜。
可若是說父親心疼那幾位會伺候人的姨娘,好像也不是如此。
祖母壽宴那天,陳姨娘衝撞了堂前的貴客,隔天就投井死了。
她們都說,是父親賜死姨娘的。
男人薄幸,這個不在了很快就能愛上另一個。
阮明姝覺得她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她喜歡表哥的才情,喜歡他清高孤傲的性格,喜歡他穿著紅衣騎馬遊街時的風光,但她也能心安理得享受別人對她的討好。
沈嗣低頭對上少女的眼睛,“我拿這個哄你做什麽?”
阮明姝懵懂哦了兩聲,還是不太信他說的話,她堅持認為沈嗣真的是哪裏有點毛病,才會如此。
可憐她嫁了個無能的夫君就罷了。
腦子還有點問題。
—
陸衍回家養了半個月的病,他這場風寒病得嚴重,每日喝了藥就睡,時常醒不過來。
陸衍覺得自己沒什麽事,他隻不過是吹了場夜風,怎麽就病得起不來床了?
等他的精神稍微清醒了些,又過去了好幾天。
陸衍瘦了一大圈,他本就清瘦,如此一來,就更顯得骨瘦嶙峋。
屋子裏點了紅燭,他愣愣盯著紅色的蠟燭,眼睛像是被燒起來了那麽痛。
男人抬手,用拇指擋了擋蠟燭燃起的火光。
陸衍開口時的聲音喑啞的不像是他的,“來人。”
外間守夜的奴才聽見少爺的聲音連忙推門進屋。
陸衍的臉色比紙還白,唇瓣有些幹澀,他扯動喉嚨,聲帶有點刺痛,“換成白蠟燭,不要紅的。”
“少爺,白色不吉利,夫人若是知道……”
“滾去換。”
陸衍的聲音瞬間變得冷厲起來,跪在地上的奴才被嚇了一跳,向來溫文爾雅的少爺動了怒,當真不好惹。
過了一會兒,底下人屏著呼吸將屋子裏的紅蠟燭全部都換成了白色的蠟燭。
陸衍坐在**,麵容削瘦,五指緊扣,眼底可見清晰的血線,他忽然變得憎惡紅色。
阮明姝那天就是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嫁衣,坐上花轎嫁給了別人。
她總是說她喜歡他,非他不可。
可是別人對她的好,她也是來者不拒。
由著張玠給她抄書,欣然收下其他男人前赴後繼送她的琳琅珍寶,轉身又嫁了另外一個男人。
陸衍討厭她的貌美,也不喜歡她的嬌媚誘人。可他又何嚐不是嘴硬?他隻是不肯承認自己也是個庸俗可恥的好色之徒。
他總是夢見她,都是難以啟齒的、纏綿色情的春夢。
他卸掉正人君子的一麵,放縱自己去肆意掠奪她的一切。
想打斷她的腿,把她關起來。
不能再去勾引別人,不能再去對別人笑。
陸衍感覺自己已經被她逼瘋了。
瘋就瘋吧。
陸衍邊咳嗽邊從**坐了起來,枕邊的匕首劃破了他的掌心,唯有尖銳的痛感讓他清醒了些。
他掌心已經有了一條條疤痕,有些結了痂的傷痕已經不會痛了,除了看著醜陋,不痛不癢。
陸衍每次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就會在掌心狠狠劃上一刀。
她出嫁那天,這把匕首幾乎快要穿透他的手掌,血流了滿地。
陸衍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要被她騙了,不要喜歡她,還不是落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他回過神來,冷靜擦幹淨掌心裏的血。
第二天,陸衍就同父母請辭,他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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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赴宴,阮明姝光是挑衣裳就挑了半天,她今年春天還沒來得及做新衣裳,往年這個時候,衣鋪的掌櫃早就請繡娘上門來給她量尺寸。
往年的尺寸不能再用,去年冬天量好的也做不得數。
短短幾個月,她又抽條長高了些,叫她煩心的胸口好像也變得更豐腴圓潤。
阮明姝不肯穿自己以前穿過的裙子去赴宴,她想出門買新衣裳穿。
她的夫君,一個月有半個月賦閑在家,和她一樣無所事事。
阮明姝早就對跟著他飛黃騰達不抱希望,她出門一趟要花好多銀子,沒個上千兩她都沒底氣出門。
可是叫她花自己的私房錢,從嫁妝裏拿錢去花,她又舍不得。
並非阮明姝小氣,而是她覺著現在應該要沈嗣養著她了才對。
丈夫給妻子錢花,是天經地義。
就算有名無實,他也得好好養她。
阮明姝在家裏也不怎麽花自己的錢,除了找殺手那回,掏空了家底。其餘要花錢的時候,她都伸手問阮敬辭要。
阮明姝從廚房端了碗剛做好的湯,端到書房去借花獻佛,羞答答說這是她特意給他準備的湯。
沈嗣看著桌上的湯,問:“你煮的?”
阮明姝說:“我從廚房千裏迢迢給你端過來的。”
沈嗣笑了笑,語氣戲謔:“真是辛苦王妃了。”
阮明姝沒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我要出門買裙子。”
沈嗣沒讓人拘著她出門,王府裏她也是來去自如。
阮明姝伸出小手:“你給我點銀子花。”
原來是問他要零花錢。
沈嗣也不是小氣的人,“你去管家那裏支取。”
阮明姝用手比了個數,“我想要一千兩。”
靜默一陣,沈嗣問:“一千兩夠你花嗎?”
作者有話說:
沈醫生有的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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