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梁婉的那個杯子早就在第一時間被毀屍滅跡,錯過了最佳證明清白的時間,現在再拿出什麽杯子,都無法證明是梁婉用過的那一個。

慕容盼雪就是認準的這點,才會在一瞬的慌亂後,又恢複到最初的鎮定。

她靜靜的看著樓之薇,唇畔帶笑,卻笑不進眼底。

杜青冥也問:“可有確鑿證據?”

“沒有。”樓之薇答得淡定。

“哼,證據都沒有,還來汙蔑我,笑話!”清音臉上也浮現出得意之色。

杜青冥又看向梁婉,“你自己可還有印象?”

梁婉遺憾的搖了搖頭,“那杯酒一下去,我便什麽都不記清了。”

如此看來,案子便陷入了僵局。

一是受害人並未身亡,就不能按照命案的程序來審理,二是證據不足,不能指認真凶,三是受害人身上尚有餘毒,不能長時間對峙公堂。

綜上下來,杜青冥心中已經有了論斷。

但是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卓錦書,問:“這件案子,不知殿下怎麽看?”

卓錦書皺了皺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大人想考本宮?”

“不敢,還請殿下指點一二。”

“依本宮看,這件案子證據不足,應該將嫌疑人收監,另外讓江捕頭帶人去搜集證據,等證據齊了,再開堂審理。”

“那請問這嫌疑人……”

“自然是封玉。”他答得幹脆。

其實卓錦書自己也知道這判法有失公允。

雙方都沒有證據,那隻能先放人,若真要收監,那也得連同有嫌疑的清音一起收監。

可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看到另外的男人站在樓之薇身邊,更不願意看到她得意的樣子。

那樣隻會讓他覺得,好像離那個女人越來越遠。

曾經明明都是她追著他的步伐,什麽時候開始,他隻能仰望到她的背影?

不應該是這樣,他也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卓錦書默默握緊了拳,卻沒有注意到杜青冥緊皺的眉頭。

這個判法實在不妥。

可他現

在是東宮之主,未來的君主,他說的話自然不是一個判官能夠反駁的。

就在這時,吊兒郎當的卓傾羽忽然搖了搖扇子,嬉笑道:“皇兄,這法子不妥。”

卓錦書挑眉,道:“怎麽,你有更好的法子?”

“既然沒有足夠證據證明有罪,那不是應該將人放了嗎,為何還要收監?”

“那萬一放出去之後出現更多的受害人,又當如何?你別忘了,這個人現在是住在皇兄府上,他若要害人,那皇兄是首當其衝!到時候出了岔子,你擔待得起嗎!”

“呃,這……”

“殿下此言差矣。”樓之薇從座上站了起來。

可卓錦書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樓之薇。

這個女人不僅唯恐天下不亂,還偏有一條長舌,黑得都能說成白的!

果然,她輕笑兩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難道就因為他醫毒無雙,就能懷疑他隨時會害人?”

“本宮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殿下莫急,聽我說完嘛。照這個邏輯,我是不是就可以認為殿下手握重拳,便可以公謀私呢?”她這句話無疑是在暗諷卓錦書剛剛黑白不辯。

“樓之薇!注意你的言辭!”

正當卓錦書跳腳時,圍觀的人群裏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誒對了,昨兒個我在東街吃豆腐的時候,那豆腐西施老是衝我眉來眼去……我勒個乖乖,照這麽說,她不會是想那什麽我吧?”

如此舉一反三的不是別人,正是偽裝成遊俠的樓劍。

他誇張的抱緊了自己的肩膀,一臉驚恐。

周圍的人見了,都笑著打趣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被他這麽一打岔,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似乎有所鬆懈,卓傾羽搖了搖扇子,也道:“依本王看,這事兒還得問問柳家那兩位,畢竟他們才是受害人。”

彼時梁婉已經被柳長青扶到了自己的位上,正低聲詢問著她的情況,遠遠看去確是一對璧人。

聽到問話,柳長青低聲問了梁婉片刻,才道:“杜大人,我與阿婉商討了片刻,決定不再追究此事。”

此話一落,卓錦書臉色並不好看。

一個個都往他臉上打,能好看才有鬼了!

可他又如何能理解柳長青現在的心情。

本以為已經死了的人,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這樣的驚喜與感激,沒有人能比他清楚。

“如此,嫌疑人封玉因證據不足,當堂釋放!”杜青冥拍下了驚堂木。

“哼,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快給本神醫把鏈子拆了!”

封玉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剛一結束,就立刻開始頤指氣使,神情傲慢。

清音在一旁看得臉色都青了,卻發作不得。

隻有樓之薇上前笑道:“你就不能安分兩秒鍾?”

“呸,我剛剛安分了整整一個時辰好嗎?要不是你提前知會過,本神醫早就把他們罵得臉都沒處擱了!一群飯桶,連個真凶都抓不住!”

樓之薇隻是搖搖頭,道:“走吧,送你回去。”

封玉忽然上前,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問:“為什麽要讓梁婉裝什麽都不記得了?直接讓她指控那個侍女不是就可以治她死罪了?”

她不答反問:“你可記得昨天用刑的那個差役,一共打了你多少下?”

“……三十七下。”封玉不明白為什麽忽然問這個。

樓之薇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似乎凝了一層冰霜,“若不能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那所謂的懲戒又有什麽意義?”

要解決清音並不難,可真正的毒蛇還在背後窺伺。

隻有一招製敵,才能讓對手永無翻身之日。

這次,棋逢對手,各輸半招。

她走上馬車,貓著身鑽了進去,卻在掀開車簾的刹那愣了一下。

馬車裏,七殺坐在正中,正霸氣的交疊著雙腿,笑容邪肆。

今天他沒有穿夜行衣,而是穿了身黑色的常服,華貴卻帶著幾分冷肅。

樓之薇隻楞了一下,便像什麽都沒看見似的,繼續往裏麵走。

車簾落下,隔絕了她的背影。

“你又來幹什麽,忙活了一晚上,不用睡覺?”

七殺卻麵露遺憾,歎道:“你這小貓真是翻臉無情,為你奔波了整夜,竟然連個謝字都沒有。”

(本章完)